
清代名臣林則徐,這位以虎門銷煙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曾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三月初五至清道光十八年十月初八,擔任湖廣總督。他在湖北抗洪賑災,足跡遍及所轄境內的長江、漢江段。位于漢江之濱的潛江地區,也留下了他勘查、督修堤防的身影,傾注過他體恤民眾疾苦的深情。
清道光十七年五月二十日,湖北發生洪澇災害,林則徐在六月的一封奏稿《漢川等八縣水漲漫淹片》中提到:“據潛江縣稟報,漢南二水并漲,五月二十日東荊河南岸長湖垸之蓮花寺民堤,矬蟄漫溢,帶淹范西垸及毗連之江陵縣何湖垸,監利縣樊師等垸。”
當時,湖北發生的洪水較前些年更為嚴重,林則徐也算是上任于危難之際了。潛江縣的長湖垸(今熊口鎮境內)、漢川縣的白魚垸兩處民堤,因汛期水位陡漲,民堤漫潰數十丈,雖然地方報稱“無損傷人口,倒塌房屋”等情況,但是低洼田畝受淹,各地堤防險工林立,在防守中也不能有一絲疏忽。林則徐于六月二十五日乘船由襄河流域的漢川、沔陽、天門、潛江、京山、荊門、鐘祥至襄陽老龍堤查勘防汛形勢。在查勘過程中,他仔細丈量南北兩岸堤工尺寸,分最險、次險、平隱3項,以便稽查防護。在大汛期內,督修大堤容易潰決之處,對險工堤段嚴加設防,加強巡護等,成為林則徐此次查勘的頭等大事。
據林則徐日記,他是七月一日進入潛江境內的。他先到漢江南岸的義豐垸,就是現在的竹根灘鎮境內東北垸田的一部分,此地緊靠黑流渡,被稱作五支角險段。當時,此堤雖然經過幾次修筑和數次沖潰,但是整體還算穩固。七月二日,他又查看了新豐、楊湖二垸(二垸均在今王場鎮境內)。七月三日,他去了卸甲埠,又名長一垸(今高石碑鎮境內),當時此處堤防受損較嚴重,民眾正在老堤之后緊張地修筑越堤工程。
林則徐根據各地堤防的特點,隨時提出修復改進方案。他還督令地方官員妥為安撫漢川白魚垸、潛江長湖垸等地區的受災人民,一方面查勘被淹情況,另一方面要求在洪水退后進行及時補種,盡量減少洪災損失。
到了清道光十七年年底,林則徐抓住農閑時間,部署一年一度的潛江地區堤防歲修工程。《潛江縣土堤動項興修片》中對此次歲修的具體項目和花費的銀兩等都有詳細的記述。
清道光十八年(1838年)四月二十六日,林則徐在《楚北各屬堤工培修完竣摺》中稱,潛江等州縣,“均已報歲修完竣”。在《親勘江漢堤防片》(清道光十八年七月初七日)中稱,這年五月間長江、漢江水勢最大,他和同僚們分工進行防護查勘,“幸保無虞”。當年夏末秋初,雨水較多,考慮到秋汛較伏汛時間更長,巡防尤需周密,林則徐于七月初九乘船巡視漢陽、漢川、沔陽、天門、潛江、京山、荊門、鐘祥等地河防情況,后又到荊州萬城大堤,還去了江陵、公安、石首、監利,以及江夏、咸寧、嘉魚、蒲圻等州縣沿堤步行查勘。這次巡視,主要檢查了前期所修工程是否牢固、有無殘缺之處,在一些險要防汛地段,制定了防范預案,并布置了具體的施工方法。
清道光十八年八月初二,從林則徐的《查勘江漢堤工摺》中可看到潛江地區堤防鞏固的可喜局面:在襄河秋汛水漲之際,當地前期修建的各項防汛工程均已完工,并投入運用,如方家灣、戴家嶺、卸甲埠、白伏垸等處的月堤,新豐垸、皮家拐的上下壩,各垸老堤加高幫寬的工程均較堅實,足以抵御洪水。由此可見,潛江的堤防建設在林則徐眼中的重要作用,這也是他到湖北的第二年取得的治水成效。
清道光十八年九月十五日,林則徐在《江漢安瀾堤防鞏固摺》中作出以下結論:“處處修防穩固,化險為平……江、漢數千里長堤,安瀾普慶,支河里堤亦無一處漫口,實為數十年來未有之幸。”
林則徐深諳治水之道,在潛江期間他清醒地認識到“防守之道尤須于上游加意”。這就表明,當時林則徐已看到了上游森林破壞、水土流失等問題,是造成洪澇災害的原因之一。可以說,林則徐是近代最早提出防范“水土流失”這一極具戰略意義的思想家之一。林則徐的治河思想已能從防止水土流失和保護森林提出治理意見,只是尚未明確形成系統理論而已。由于林則徐從事治水時間較短,因此也未在這方面采取過具體的措施。
當然,林則徐這樣勤政愛民的地方大員總督湖廣,在湖北這一水利大省,對于清代飽經水患之苦的江漢人民,確實在其任期內暫受其益。但是,以其一人之力,也僅能治標不治本,人去政息。在他離開湖北后,清道光十九年(1839年)直至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潛江無一年不受水災。湖北人民長江、漢江堤防的真正安瀾固防,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1995年,湖北省水利廳組建直屬單位湖北省漢江河道管理局,即選址建立于潛江,南水北調中線興隆水利樞紐工程、引江濟漢工程均位于漢江潛江高石碑段。目前,潛江水利大治、人水和諧的大好局面,足以告慰先賢的治水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