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伍迪·艾倫跑龍套

看到廣告勇敢應聘

我是在網絡上偶然看到劇組的招募廣告的，要的是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形象。剛從大學畢業的我趕緊發郵件自薦。一再請纓，對方終于允我加盟。

8月14日早上8點，我按時來到地處羅德島首府普羅維頓斯東部的一家西餐店，這里已被劇組租用為演員休息和候場之所。從餐廳的窗口望出去，我幾次看到78歲高齡的伍迪·艾倫瘦小的身影，頭戴他的標志性窄檐帽，鼻梁上架一副深色眼鏡，正顫巍巍地轉來轉去，頻頻地給手下人員口授機宜。我也趁機用相機留下他的形象。

群演角色與日俱進

等到下午4點，終于盼來用兵之時。我被要求穿上短褲和球鞋，到西餐店前方一個公園的步行道上拍攝跑步場景。因為候場的群眾演員中唯獨沒有30來歲者，結果一個20剛出頭的男生被指定扮演一個30開外的父親。他戴上墨鏡，懷揣一個道具嬰兒，被安排在公園走道上散步。我悄悄地跟他打趣：“恭喜你當了爸爸。”

此時，本片的男主角正悠閑地坐在十多米外一個長椅上與人聊天，他是由獲得過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提名者瓦昆·費尼克斯扮演。與主角們相比，我們這些跑步的和散步的充其量不過是陪襯布景而已，套用一句行話，“背景演員”也。但即便是背景，我的公園跑步竟然還拍了六次才得通過，其中多數委實非我之過。

第二天，攝制組轉戰到約60公里外的海濱城市新港市的一個大學校園內，我這次充當一個正在認真記筆記的學生。我這回首次見到了曾在《蜘蛛俠》中有過精彩表演的影壇后起之秀艾瑪·史東，她在本片中扮演的女主角是一個青春亮麗的大學生。艾瑪在乒乓桌邊邂逅一位閨蜜，熱情地連番發問：“你好嗎？上課有困難嗎？考試考得如何？”盡管大導演一言千鼎，艾瑪卻無所顧忌，大膽請教：“伍迪，我一個人連珠炮地提問，是不是有點不自然？”我聽見伍迪先重復念了那幾個問題一遍，示意艾瑪可在中間稍作停頓，然后又頗有民主風度地說：“要不，你看著辦吧，演出你自己的風格來就好。”

場景之二切換到了教學大樓前，男女主角在校園的草坪上不期而遇。盡管制片方不肯向局外人透露具體劇情，但我仍能從男主角一身的西裝革履和頭頂的絲絲銀發上猜測他或許是一個教授級人物。我這時擔當的角色是一個身著橘色連衣裙、肩背書包、手捧書本而從男女主角身旁飄然而過的大學生。我走過他們時，還能隱約聽到主角們的竊竊私語。為凸顯女大學生的萌態，道具人員還遞給我一杯冰茶讓我端在右手，又叮嚀我不能真喝。原來，那冰塊、那茶水全是假的，并不能解任何近渴，實屬蒙人。

第三天，物換星移，故事場景轉入一個教室里。一個女教師加上7個學生。我是亞裔，另有一個非裔，其余皆高加索裔，多少還符合多元化要求。

按劇情，我需要戴一副有綠色大鏡框的眼鏡，我戴上后怯生生地向眾人咨詢：“這看上去是不是有點怪怪的？”艾瑪搶先以一字作答：“酷。”趁尚未開機，我與緊靠艾瑪坐的年輕女子閑聊暖場。她以濃重的口音告訴我，她是法國人，是伍迪領養的兩名的13歲與14歲女兒的照看者，還兼教法語。她還說，伍迪全球飛來飛去拍片，家人一般都陪伴在側，她也得以相隨，入住的都是高級旅館。讓自家的小保姆在自己執掌的影片中占據頗為顯赫的一席，這對一個大導演來說自然易如反掌。

那場戲中，主角艾瑪按導演指示不發一語，面呈憂色，似乎心事重重。我們這些陪讀生各自忙于復習功課，那位女教師則指點點地為大家解惑。事后聽說，背景演員一般都只拍默片。倘若開口，有了對話，按行規，片酬會立馬從100美元而躍為400美元以上，難怪劇組巴不得我們免開尊口呢。開機之前，伍迪過來跟我們這一桌人打招呼：“每個人的感覺怎么樣？”拍攝完畢，我們剛剛撤離桌面，就見伍迪從我們留在桌上的筆記本上撕下一紙，在上面迅速書寫起來。看起來，這位大導一定是有什么靈感一閃而過，必須馬上捕捉下來

群眾演員工會保障

我三天“打魚”，阮囊中居然平添了逾百美元片酬，而且支票在一星期內便寄到家中，毫無拖薪之嫌。付款緣由一欄添的是：“伍迪·艾倫2014夏天工作項目（project）。”

根據預測，大導演伍迪艾倫這部描寫校園生活的新片大概要到明年才能上演。（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