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東部毗鄰地區旅游業合作淺析

楊 凌

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100007

旅游業作為服務貿易的一部分，已經成為國家間文化交流、增進友誼的橋梁，同時也是拉動經濟發展和增加社會就業的重要動力。中國東北與俄羅斯西伯利亞遠東毗鄰地區的旅游合作經過多年的精心培育，已取得了長足發展。作為中俄戰略合作的新亮點，兩國地區間旅游合作必將不斷提升雙方往來規模，將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提升至新的高度。

一、合作的現實基礎

（一）俄東部地區旅游資源開發潛力巨大

俄羅斯地跨歐亞兩大洲，東西方文化相互交融，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名勝共23 處，是一個出入境旅游大國。但由于經濟條件和基礎設施等原因，俄羅斯旅游業大多集中在西部的歐洲部分，而在東部地區廣袤的土地上，豐富而別具特色的旅游資源開發潛力巨大，分為南、北兩個旅游帶。（見表1）

表1：俄羅斯東部地區旅游資源分布狀況

（二）口岸、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加強

中俄《中華人民共和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聯邦遠東及東西伯利亞地區合作規劃綱要（2009 年—2018 年）》（簡稱《規劃綱要》）的簽訂，加快了雙方邊境口岸基礎設施建設、改造的進程，相關項目共計50 余項（見表2）。其中高速公路建設項目4 項，鐵路口岸、口岸碼頭以及浮箱固冰通道項目全部位于我國境內。2012 年10 月，俄羅斯政府承諾對遠東地區撥款超過1000 億盧布，并將發展基礎設施作為主要任務，首先是交通網絡建設。俄羅斯遠東地區發展部也確定了92 個優先發展項目，其中大型基礎設施項目35 個，總投資額達5 萬億盧布（見表2）。

表2：中俄邊境口岸基礎設施建設改造項目一覽表（單位：項）

（三）政策制度保障不斷完善

中俄兩國政府都意識到，地區間的旅游合作對于發展本國經濟具有重要意義。2008 年5 月23 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旅游局與俄羅斯聯邦旅游署關于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俄羅斯聯邦政府旅游合作協定〉的合作計劃（2008 年—2010 年）》正式簽訂。該合作協定是對1993 年《中俄旅游合作協定》的補充和完善，并于2011 年10 月11 日被進一步修訂。2012 年10 月，中俄《團隊旅游互免簽證協議》簽署，兩國團隊旅游免簽證制度得以實現。

在2009 年中俄兩國簽署的《規劃綱要》中，提出要切實保障游客人身及財產安全，通過加強基礎設施建設、鼓勵城市居民家庭游等措施推進中俄邊境旅游，并制定旅游合作項目12 項，以拓寬合作新領域（見表3）。

表3：中俄旅游合作項目規劃（單位：項）

二、合作現狀

俄羅斯東部地區已成為我國東北旅游主要客源地。2007 年至2012 年，我國東北地區俄羅斯入境游客數量增長了兩倍以上，其中超過80%來自俄遠東及西伯利亞地區。2011 年1～9 月份，通過免簽渠道來華旅游的俄羅斯游客數量為95.5 萬人次，來自俄歐洲部分的只占2%，通過東北地區口岸入境人數占其總量的41%。這主要是因為兩國毗鄰地區距離短，出游成本較低，手續便捷，符合國際旅游者的近鄰效應規律。2010 年，僅阿穆爾州到我國黑河口岸“新年游”的游客就超過了5000 人次。2011 年，這一旅游項目又吸引了濱海邊疆區的游客達1.5 萬人次。

依托獨特的地緣、資源以及文化優勢，黑龍江省成為我國最早發展對俄邊境旅游的省份，其合作水平明顯高于相鄰的其他地區，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2000 年至2009 年，黑龍江省共接待俄羅斯入境游客累計780.9 萬人次，占該省入境游客總數的78.62%。其中，2008 年接待人數達到頂峰，僅綏芬河、黑河兩個口岸城市就達到131.8 萬人次（綏芬河84 萬人次，黑河47.8 萬人次），占當年俄旅華市場的42.2%。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2010 年，黑龍江省俄羅斯入境游客僅131.73 萬人次，2011 年為146.34 萬人次。但由黑龍江出境赴俄游客數量猛增，2011 年達到42.7 萬人次，占全國赴俄旅游人數的50%以上，2012 年上半年，這一數字持續增長69.27%，促進了地區旅游經貿持續發展。

三、存在的問題

（一）資金不足、基礎設施落后，仍是困擾俄東部地區旅游業發展的最大問題

旅游資源的開發利用、項目的考察建設、賓館設施的新建改造等都需要大量資金的投入，而俄羅斯尤其是東部地區對旅游業缺乏有力的資金支持，導致某些自然保護區、國家景區、公園等難以得到有效的維護；邊陲州區的特色旅游項目得不到合理開發，賓館、餐飲等硬件設施不能及時完善，導致某些地區接待能力嚴重不足，阻礙了兩國合作的順利進行。

（二）俄羅斯旅游成本過高，中俄游客流向不對稱

由于俄東部地區的基礎設施相對薄弱，旅游價格成本明顯偏高，地區入境游市場發展緩慢，一些客源國市場還出現萎縮現象（見表5）。相對而言，俄公民出境旅游發展良好，特別是中國在價格、地緣等方面具有優勢，客流呈單向流動態勢。2011 年，俄羅斯赴華游客達243.2 萬人次，而中國公民赴俄旅游僅為23.5 萬人次。2012 年，情況雖略有好轉，但該數字對比仍為242.6 萬比34.3 萬人次。

表5：俄羅斯入境客源市場分析（單位：萬人次）

2011 年，黑河口岸入境游客為35 萬人次，出境僅2.2 萬人次；綏芬河口岸情況更加嚴重，全年接待入境游客48.8 萬人次，出境僅1 萬人次。2012 年，綏芬河出境游有所發展，入境與出境游客比為52.8∶13.3 萬人次，但形勢仍不樂觀。這兩個口岸都是對俄進出口重鎮，游客流量基本可以反映出中俄毗鄰地區的客流狀況。

（三）亞洲其他國家的競爭，使俄出境游客分流

越南、印尼等東南亞國家的海濱資源極為豐富，且與俄方實現了便捷簽證制度，開通多條直飛航班，分流了許多俄羅斯客源。2012 年，接待俄羅斯游客14.97 萬人次，同比增長92.42%。韓國在俄設立多個辦事處，并舉辦產品推介會、韓國美食節等特色活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2012 年，共接待俄羅斯游客9.24 萬人次，同比增長23%。2012 年1 月，日本也與俄羅斯簡化了簽證手續，當年俄游客數量猛增到2.48 萬人次，比上年增長89.3%。

（四）我國對俄宣傳力度不夠，喪失市場份額

據調查顯示，俄羅斯民眾大多都知道中國有很多名山大川、名勝古跡，但對具體的歷史淵源、文化背景等了解有限，影響了出行決心。尤其是在以莫斯科為中心的歐洲部分，我國的宣傳力度還遠遠不夠。該地區居民具有很強的消費能力，但出境游的選擇空間廣泛，加上自古以來的歐洲情節，我國要想開拓這一地區的市場份額，就必須加大宣傳力度，制定合理的營銷策略，以吸引更多的游客來華旅游。

（五）《規劃綱要》中相關項目進展緩慢，阻礙合作發展

由于受到“中國威脅論”“中國原材料附庸國”等思想的影響，《規劃綱要》自簽訂之日起，俄內就有一部分人持反對立場。再加上資金不足、政府支持力度不夠、勞動力短缺等原因，《規劃綱要》中旅游類建設項目，只有黑河市中俄民族風情園及大興安嶺北極村旅游景區兩個項目有所升級，其余項目尚處于準備、規劃及招商階段，沒有實質性進展。

四、提升旅游合作的幾點建議

（一）加強政府主導，構建有效合作機制

旅游合作兼具經濟、政治、文化等屬性，在兩國關系的發展中具有重要作用。因此，推動旅游合作應積極發揮政府主導作用，有效協調各國、各地區、各行業、各部門之間的職能和利益，加強全局觀念，集中部署，統籌規劃，從而推動旅游業乃至整體經濟的有序發展。

首先，各級政府要在中央政策引導下，不斷健全法律法規，加強行業監管，完善管理體制，在過境手續、金融結算、投資保障、旅游安全等方面積極與俄方溝通和協調，鼓勵模式創新及理念創新，實現旅游業的跨越發展。其次，應協調東北地區旅游圈的協同發展，切實解決地區間旅游資源的重復建設、無序開發、產品特色不明顯等實際問題，避免區域內的不良競爭。再次，中俄兩國應充分發揮毗鄰地區友好城市的作用，在跨境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展開有效合作。最后，要看到青少年是中俄世代友好的堅實基礎，雙方應制定夏令營等旅游交流合作計劃，使青少年成為兩國合作的積極參與者和推動者。

（二）加強軟硬環境建設，提升區域旅游品質

交通運輸是連接旅游市場需求和供給的橋梁，是旅游業發展的基礎和保障。東北三省地域緊鄰，由貫通大連至哈爾濱的南北公路及鐵路相連，2012 年12 月1 日，哈大高鐵正式開通運營，標志著東北進入“高鐵時代”。應力爭最大限度地利用現有陸路、水路及空中資源，統一規劃、資源共享，以中心城市為原點，輻射周圍市縣，共同打造東北旅游大通道。

在加強旅游軟環境建設方面，首先，要提高旅游服務質量。包括完善管理制度，嚴厲打擊旅行社違規競爭、增加自費項目等行為，積極引導新產品的開發，走集約化經營的道路。其次，各部門應協調配合，盡快消除食品安全、環境等問題對游客產生的不良影響，增強事件透明度，并采取及時有效的措施。此外，還要做好旅游從業人員的培訓工作，并積極引進高水平人才，使整個隊伍的業務素質不斷提高，為游客提供更加優質的服務。

（三）開發差異化旅游產品，樹立品牌形象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出游意愿不斷增強的同時，消費方式也在發生變化。因此，應認真研究客源地居民的消費意愿及需求結構，不斷進行產品創新，突出區域獨特形象，提高知名度、美譽度和重游率，進而提升旅游產業的競爭力。

遼寧省應重點突出沈陽、撫順地區的滿清文化，以及大連、營口、鞍山、遼陽地區的濱海資源，將觀光、度假、休閑等多種出游模式相結合，形成具有遼寧特色的精品線路。吉林省擁有以長白山、鴨綠江為核心的生態旅游資源，并與高麗遺址、朝鮮民俗、汽車產業、長春影視城等元素相融合，以吸引更多游客。黑龍江省以其獨有的邊境、冰雪、生態、民俗等資源，占據著對俄邊境旅游的半壁江山，可以在以后的發展中，將現有的精品線路提檔升級，并融入更多的中華文化及區域特有的民俗文化，并舉辦各色專題活動，加大產品開發的廣度與深度。

（四）加大對俄宣傳力度，構建旅游信息平臺

準確、暢通、高效的信息傳遞，是地區間旅游合作的基本保障。首先，要根據目標市場的變化，制定切實可行的營銷策略，注重宣傳時效和產品檔次，將東北整體品牌優勢及各地極具特色的旅游產品加以展示。其次，以各種展會、旅游交易會、各地慶祝活動為契機，進行廣泛宣傳，加強旅游推廣。再次，利用媒體的力量擴大宣傳，借助電視、廣播、報刊、網絡等媒體資源，爭取自己的話語權。最后，電子商務在當今社會顯得尤為重要，而中俄旅游行業的電子商務平臺與先進國家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因此，兩國政府應統一規劃，相互協調，建立統一的旅游信息共享平臺，設立多語言的信息發布及游客交流互動版塊，提供快速便捷的信息渠道。

（五）堅持互惠互利原則，促進旅游產業合作的發展

旅游產業不僅是傳統意義上的觀光、休閑活動，還應是串聯起所有為旅游者提供服務的酒店、景區、商業、金融、文化等相關產業的鏈條，具有綜合性強、關聯度高、拉動效應明顯等特征。因此，中俄兩國在增加游客交流數量的基礎上，穩步推進旅游產業合作向縱深發展，對于促進地區經濟及社會整體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發展中俄地區間旅游產業合作，首要任務就是要在平等互利的原則基礎上，加大相互投資力度，對基礎設施、景區建設等項目合作開發，共同經營，這既體現了雙方共同的利益訴求，又能解決俄方基礎設施落后、接待能力偏低等問題。因此，兩國相關部門應在全面掌握市場背景的情況下，有效引導本國資金“走出去”，找到合理的投資領域和投資方向，實現雙方互利共贏。

[1] Под ред. Л.В. Никифорова, Т.Е.Кузнецовой,М.Б. Гусевой, Китай и Россия： 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ая трансформация, М.： Наука,2007.

[2] Под ред. Л.В. Никифорова, Т.Е. Кузнецовой,М.Б. Гусевой, Китай и Россия： общее и особенное в социал.-эконом. развитии, М.：Наука, 2005.

[3] Лукин А.В. Медведь наблюдает за драконом.Образ Китая в России в XVII—XXI веках. —М. ： Восток-Запад ： АСТ, 2007.

[4] 孫曉郁.面向未來的中俄經貿關系[M].中國發展出版社，2003.

[5] 薛君度，陸南泉.俄羅斯西伯利亞與遠東：國際政治經濟關系的發展[M].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