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永文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對經濟發展新常態進行了全面闡述,這是對我國未來一個時期經濟發展理性而科學的判斷,為做好經濟工作提供了遵循。做出新常態的戰略判斷,表明中央對當前中國經濟增長階段變化規律的認識更加深刻,正在對宏觀政策的選擇、產業轉型升級產生決定性的影響。認識新常態,適應新常態,引領新常態,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大邏輯。面對新常態,必須全面準確把握新常態,清醒認識新常態帶來的機遇與挑戰,采取積極有效措施,推動經濟實現中高速增長、邁向中高端水平。
經濟新常態是一個含義豐富、具有深意的重要表述。在去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從增長速度換擋、發展方式轉變、經濟結構調整、發展動力轉換等四個方面,全面闡述了新常態呈現的新特點;從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出口和國際收支、生產能力和產業組織方式、生產要素相對優勢、市場競爭特點、資源環境約束、經濟風險積累和化解、資源配置模式和宏觀調控方式等九個方面,深刻分析了新常態的表象特征和內涵特征,以及新常態下經濟發展的新趨勢,歷史地、辯證地分析了我國經濟從高速增長進入到中高速增長和適速增長階段的發展特征,以及因應變化的經濟政策。
學習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精神,進一步理解認識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還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看。
第一,從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歷程來看,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是一種必然趨勢。從表象上來看,經濟新常態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經濟增速放緩。從國際經濟發展經驗來看,一個國家或地區經濟在經歷持續高速發展的“黃金期”后,通常都會進入由高增長向中低增長邁進的艱難“換擋期”。美國、德國、日本、韓國等國家在歷史上都曾經有過一段高速增長時期,之后都不可避免地進入經濟增速調速換擋期。美國經濟由于工業技術革命催動生產率快速提高,從19世紀后半期到20世紀初期曾經有過高速增長時期,遭受1929年經濟大蕭條重創后,美國經濟增長明顯回落,甚至出現經濟縮水。日本經濟1955年—1973年年均增長9.8%,韓國1962年—1991年年均增長9.2%。伴隨著投資乏力、產能過剩等問題凸顯,兩個國家的經濟增長均出現回落,降幅有的在30%左右,有的高達40%~60%,如日本經濟在1974年—1990年間,增速放緩到5%左右。進入新世紀,則因內部經濟結構矛盾累積和外部金融危機沖擊而出現經濟失速。韓國經濟在亞洲金融危機發生后,1997年—2001年年均增速放緩到3%。上世紀80年代中國經濟年均增長9.7%,90年代年均增長10%,本世紀前八年 (2000年—2007年)增速提高到10.5%,世界金融危機后的2008年—2011年增速為9.6%,2013年放緩至7.7%,2014年進一步降至7.4%。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持續保持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長,創造了獨一無二的世界奇跡,這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和走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發展必然。但是,經濟發展有其內在規律,違背了這個規律就不是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無論是從經濟學說史的演進發展看,還是從世界經濟演變史來看,任何一個經濟體的發展都可能有生產力能量集聚和集中釋放而形成超常規增長的發展時期,但必然看到,這種現象是超出一般規律的一種非常態。從我國的情況看,由于“文革”時期生產力進步因素長期被壓抑,人民物質生活水平整體貧困低下所形成的、長期不能得到滿足的“需求”沖動,在改革開放政策的催生下,形成一定條件下的生產力能量集聚和釋放,經濟在一定時間段出現超常規增長是必然的。隨著生產力集聚能量完全釋放出來之后,經濟發展過程必然面臨生產力技術構成提升的調整、醞釀和重組,經濟增長必然也會隨之進入調整期。此外,由于市場競爭加劇,社會商品供給能力形成“超飽和”平臺,在新的市場需求沒有大面積創造出來的情況下,需求增長又未有大的新的跟進 (在人口既定的條件下,人們基本需求增長是常態的),經濟增長調速換擋就是必然的。當前,我國經濟發展就是進入了這樣一個階段,即進入到了經濟結構調整、生產要素配置重新組合和經濟增長速度必然調整的時期。這是經濟走向成熟的必經之路,也符合多數國家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
第二,新常態下我國經濟發展總體穩定的基本面仍在。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將表現在內涵與強度、增長動力與技術進步模式發生變化,但其追趕發達國家發展的特征仍在,仍具備一定的后發優勢。我贊成時下一個比較普遍的觀點,即經濟增長放緩并不是經濟失速,中國經濟雖然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抑或適速增長,但仍處于世界各經濟體中的最高增速。近兩年來,中國經濟保持了7.5%左右的中高速增長,對全球經濟增長貢獻率近30%。2013年中國經濟增長量相當于一個土耳其,人均收入是印度的3倍。2014年,中國經濟實現了7.4%的增長,雖然增速有所放緩,但對應的經濟總量達到8000多億美元,比五年前增長10%對應的量還要大。2014年底,我國國內生產總值 (GDP)總量達到63.6萬億元,一個百分點的增長就意味著6000多億元的新增產出。在這個基礎上,即使是保持7%左右的增長,其新增經濟規模絕對值也是可觀的。更重要的是,轉型中的增長會更加扎實更有效率,它將迫使市場主體更加重視追求技術進步和增長質量,以期形成有支出基礎的經濟效益。
當前,三大國家戰略正在實施,以“中國制造2025”“互聯網+”“創客”等為技術支撐,中國經濟中高速發展新的動力之源正在孕育。眼前的經濟運行也顯示,“凡是主動適應新常態、注重需求分析、重視創新和質量效益,發展態勢都比較好”“退一步是為了進兩步”。只要我們保持定力,平心靜氣,將經濟政策的著力點切實放在推動結構調整,鼓勵和支持企業技術創新和市場創業上,假以時日,必將會很快形成一些以先進技術為先導的新一輪經濟發展的核心支撐。因此,中央關于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沒有改變我國發展仍處在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也是有信心有定力的體現。進一步說,這種變化將是促使經濟蛻化升級、促生蝶變的必經之路,它將改變的是重要戰略機遇期的內涵和條件,沒有改變的是我國經濟發展總體穩定和注入新動力、新活力,基礎更加堅實的基本面,改變的是經濟發展方式和經濟結構。
第三,與經濟新常態新趨勢相適應,經濟政策要有“新思路”,形成經濟政策的新常態。從國際經驗看,經歷較長時期高速增長的國家,在轉型期一般容易出現“速度依戀”,或政策調整跟進不及時等問題,因而速度一掉就容易出現刺激的沖動。需知道,如果有悖于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升級調整的規律,即便是再強的刺激政策,也會見效甚微,抑或暫時穩住了增長,卻使矛盾進一步累積,遲緩甚至打破經濟結構重整的平衡機制以及市場創新的活力。因此,面對新常態,我們的思維也必須跟上新狀態,經濟政策也要有新思路。當前,中國的勞動力等要素成本逐步上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已經到達或接近上限,傳統比較優勢正在弱化,國際市場需求依然不振,靠拼投入、高消耗、過度依賴外需的經濟發展方式難以為繼,即便依賴這種政策使經濟增長暫時得以穩住,從長遠看將是“飲鴆止渴”,后患更大。中國的經濟發展應當更加注重科技創新,更加注重質量效益,更加注重生態文明,以提高科技進步貢獻率、勞動生產率、資源配置效率來形成長久的內生發展動力。這在眼下,可能還需要一個較長時間的痛苦積累過程,但必須上下齊心,堅持用力,久久為功。尤其要在培育市場配置資源起決定作用的改革上下更大力氣,耐心地培育市場創新和市場發展活力基礎。
應當看到,經濟發展方式轉變中的市場選擇是痛苦而必須為之的,也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增長動力轉換可能在短時間內出現一些青黃不接的情況,經濟社會風險可能集中顯露和釋放,這些都對保持宏觀經濟穩定提出嚴峻挑戰。需要有沉住氣、穩得住的韌勁,把適應市場需求變化,跟從現代消費需求,擴大國內市場需求作為穩住經濟增長的著力點。如果說,國內生產能夠更好地研究、跟進具有13億多人口的國內消費市場變化,無論是拉動消費的生產,還是拉動投資品市場,無論是拉動制造業提質升級,還是拉動新的服務業需求,再輔以價值含量高、產品質量好的出口,在一定時期內繼續保持國民經濟增長7%左右是完全有可能的。可以說,中央連續三年提出堅持“穩中求進”這一總基調,根本用意正在于此。新常態下,“穩”是基本前提,穩中求“進”是根本出路,這也是辯證法。
不可否認,“蘿卜快了不洗泥”,經濟高速增長時“一俊遮百丑”的時間太久,許多矛盾和風險被掩蓋了。增速放緩,經濟下行,很多積累和掩蓋的矛盾“水落石出”。經濟風險是具有傳染性和連鎖反應的,一旦某個鏈條斷裂,很容易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以產能過剩為例,產品賣不出去,資金回不來,導致資金流動性變差,還債能力受影響,銀行壞賬增多,從而增大金融和經濟風險。因此,新常態下“治之于未亂”,正視風險、分析風險、化解風險十分重要,也是我們適應新常態必須主動作為的一件大事。
面對新常態,社會上有一些人很不適應。一方面,一些人的“速度情結”還一時難以釋懷,速度掉下來就想用行政手段去推。另一方面,一些人認為“不唯GDP”了,就不追求GDP生產,不主動作為地抓經濟發展。有的對經濟運行新趨勢、新特征、新變化的認識還比較模糊,理解也不深,分析不透徹。有的還難以擺脫“舊常態”下抓經濟工作的思維慣性、路徑依賴,甚至還有不視全國市場變化態勢,僅從一域一地看供給需求,不顧條件地人為制造外生需求的情況。有的缺乏主動作為的積極性,低估經濟平穩度過下行通道的難度。也有的仍然在推行不計成本的政策優惠,漫天撒網式的招商引資。有的地方資源特色明顯,但在放大資源優勢,強化開放合作等方面做得不夠,甚至存在本地資源比較優勢明顯但不重視在資源深度開發利用、延伸產業鏈、增加附加值上做文章,而是舍近求遠、大而不當地到處招商引資。
新常態下,經濟增長“調速”放慢是正常的,但“失速”就是不正常的了。經濟增長既與增強國力、滿足社會物質文化需求增長相關,又與增加就業、維持社會安定相關。所以,任何一個經濟體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努力保持國民經濟的基本增長,把經濟增長置于潛在增長能力充分發揮、資源生態條件承載能力許可,邊際產出效益最大化和基本滿足社會就業增長需求的綜合平衡之中,追求資源、環境承載承受能力和邊際產出效益最大化,實際上是經濟新常態強調調結構、提高經濟質量的題中應有之義。這猶如“踩鋼絲”,把握不好很容易失衡。一是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青黃不接。傳統產業收縮,進入產業加快升級新階段,是新常態的重要表現。多年來一直“高歌猛進”的煤炭、鋼鐵、水泥等部分重化工行業或出現產能過剩,或出現價格下跌,顯得萎靡不振。但這些傳統產業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市場,如何進行產業內部和產品結構的調整轉換、轉型分工、再造活力要認真研究。二是出口與發達經濟體復蘇部分“脫鉤”,穩定外需壓力增大。受國際環境、人民幣升值、成本增加等多重因素影響,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對GDP的貢獻率越來越低。但是,要看到我國勞動力價格比較優勢相對許多國家而言仍在,國際傳統消費市場對中國產品的消費依賴仍在,只是我們的企業尚缺乏對國外消費市場的深度研究,依靠外資代理的市場過大,產品檔次不高,同等資源消耗下的附加值太低。解決好這些問題,就是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的一個重要方面和內容。三是公共投資浪費和投資效率低下。我國大多數地區賴以發展的資源如土地、能源、資金等都很稀缺,但城市發展與開發區建設對土地節約重視不夠,大量重復性建設和閑置的開發項目占用和浪費了大量土地資源。“半拉子”工程在基礎設施建設中也普遍存在,很多城鎮建設項目缺乏系統規劃,功能缺失,浪費嚴重。因此,十分注意節約資源,尤其是節約稀缺的土地資源、能源資源,都是我們在平衡轉型升級、結構調整中進行戰略思考的重點,也是政府主導經濟發展轉型升級的重要內容。四是生態環境問題日益嚴重。2013年以來,全國平均霧霾日數29.9天,較常年同期偏多10.3天。全國主要流域的I-Ⅲ類水質斷面占64.2%,劣V類占17.2%。群眾對環境質量的不滿越來越強烈。平衡解決好這個矛盾,應該說,既是實現全面小康社會,提高人民物質文化生活質量的迫切需要,也是創新市場需求形成新的產業體系的機遇。
由于經濟進入新常態,過去幾十年超高速增長過程中積累的一些潛在風險,愈加明顯地暴露出來,并使我國經濟發展面臨的問題更加復雜。當前,要特別重視并穩妥化解好房地產泡沫、地方政府債務和社會保障歷史欠賬,以及大型國有企業內部累積的經營問題和風險等方面的風險問題,這些問題由于與整體經濟關聯度緊密,如果解決不好,就會產生蝴蝶效應,很有可能導致整個經濟陷入更大困境。一是長期積累的房地產開發可能因為缺乏真實的市場需求支撐,而導致房地產市場與金融市場聯系的斷裂,一旦發生斷裂,形成的風險必將是系統性的。二是地方政府性債務及其現行基礎設施等政府投資模式造成的風險累積。根據國家審計署的數據,截至2013年6月底,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達到17.89萬億余元。如果考慮一些比較隱蔽的債務沒有全部審計到,地方債的實際規模可能會更高。這些債務絕大多數是對銀行系統表內或表外的負債。地方政府性債務過度依賴融資平臺、土地財政和金融機構貸款,不僅會使地方政府陷入財政困局和債務風險之中,而且還有轉化為系統性、區域性債務風險和金融風險的可能。三是政府在社會保障方面歷史欠賬太多。新常態下,我國經濟還面臨著讓老百姓共享改革發展成果、避免發生中等收入陷阱等重大挑戰。我國在教育、就業、醫療、養老等服務保障方面既存在供給不足,又存在供給質量低的問題,歷史欠賬太多。比如,根據2015年全國社會保險基金預算,全年養老保險支出24555.37億元,但全年保險費收入只有20237.63億元,缺口高達4317.74億元。今后,隨著人口老齡化比重越來越高,社會保險基金不僅面臨著歷史欠賬的壓力,而且還面臨著新增社會保險剛性需求越來越大而支付能力缺乏保障的更大壓力。
新常態下的中國經濟仍處在極為珍貴的重要戰略機遇期。與我國經濟發展歷程中每一次階段性轉換背后都隱藏著新的發展機遇一樣,新常態正給我國經濟發展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和利好。
經濟新常態的重要特征之一,是經濟增長動力的新常態,即經濟增長動力的轉換,主要表現在經濟增長由原來過度依賴投資和出口拉動經濟增長轉為主要依靠消費和擴大內需來拉動經濟增長,由原來主要依靠資本、資源和人口紅利等要素驅動轉為主要依靠科技進步等創新驅動。具體到今后一段時間來看,我國經濟增長的重大動力支撐,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新型城鎮化。我國正在經歷世界上速度最快、規模最大的城鎮化過程,取得了巨大成績,2014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54.77%。根據《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 (2014年—2020年)》,到2020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將達到60%。新型城鎮化將帶來大規模的人口遷移,帶來居民消費的持續增長,帶來城市基礎設施、公共服務設施和住宅建設等巨大投資需求,這必將為我國經濟增長提供持續而強大的動力。二是中國制造2025的實施。制造業是國民經濟的主體,在這一領域我國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但與世界先進水平相比,我國制造業大而不強,在自主創新能力、資源利用效率、產業結構水平、信息化程度、質量效益等方面差距明顯。最近,國務院印發了《中國制造2025》規劃,計劃用三個十年,通過“三步走”實現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的轉變。第一個十年明確了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高檔數控機床和機器人、航空航天裝備、海洋工程裝備及高技術船舶、先進軌道交通裝備、節能與新能源汽車、電力裝備、農機裝備、新材料、生物醫藥及高性能醫療器械等十大重點領域,以及國家制造業創新中心建設、智能制造、工業強基、綠色制造、高端裝備創新等五項重大工程。這是中央緊緊盯住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與我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大歷史機遇,通過政府引導、整合資源,推動我國制造業發展在關鍵共性技術領域取得突破,培育全國工業發展新業態,形成新的經濟增長動力。三是以“互聯網+”為主體的新型業態的出現。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正在引發影響深遠的產業變革,形成新的生產方式、產業形態、商業模式和經濟增長點。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實施“互聯網+”行動計劃,推動移動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與現代制造業結合,促進電子商務、工業互聯網和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引領互聯網企業拓展國際市場,引領形成傳統產業的換代升級。隨著“互聯網+”行動計劃的推進,將推動我國現代制造業發展,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同時也將促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四是科技創新。在經歷了“市場換技術”“資源換技術”階段的技術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為特征的技術跟隨戰略后,我國的自主創新能力不斷增強。2013年,中國專利申請量已占全球總量的32.1%,超過了美國和日本。我國在高鐵、核電、工程機械、航天航空、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術、智能控制等許多領域已經進入世界先進行列。我們必須在優化市場環境、激發市場創新和創業的活力上下更大的力氣,推動技術創新與產業發展融合,在推動科技產品產業化上形成新的政策支持。
新常態下經濟結構的調整肯定會帶來陣痛,引致一些企業面臨經營困難和被淘汰的壓力,但這種轉型和調整,會帶來巨大的市場倒逼作用,逼迫企業改進生產,促進經濟結構的優化升級,促進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的提升。一是產業結構優化的跡象更加明顯。2013年,我國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達46.1%,首次超過第二產業,2014年,這一比例攀升至48.2%,移動互聯網、集成電路、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快速發展,互聯網金融異軍突起,電子商務、物流快遞等新業態快速成長。二是消費在推動經濟增長中的基礎性作用更加顯著。隨著城鄉居民收入增長加快,中等收入群體擴大,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越來越大,最終消費對國民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進一步提高。2014年消費增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比上年提高三個百分點,達到51.2%。今后,隨著智慧生活消費、綠色環保消費、全球時尚消費、文化體育消費等一批新的消費熱點的出現,以及擴大商品降稅范圍、增設口岸進境免稅店、增加免稅購物額等系列政策措施的出臺,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力將進一步增強。三是區域經濟發展更加協調。改革開放以來,受地理條件、發展基礎、歷史文化和國家戰略傾斜等因素的影響,我國東中西部在經濟發展方面存在較大差距。在新常態下,隨著“一帶一路”、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等區域發展戰略的實施,我國的區域經濟結構將會逐步優化,各個區域之間將更加協調發展,將為我國的經濟增長提供重要的推動力。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對全面深化改革作出了全面部署。2014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確定的80個重點改革任務基本完成,中央有關部門完成108項改革任務,出臺370條改革成果。從實際成效來看,這些舉措正在不斷釋放出改革紅利,為經濟增長注入強勁動力。一是簡政放權激發市場和社會活力。2013年以來,國務院和地方政府大力推進簡政放權和商事制度改革,繼續取消和下放一批行政審批事項,全面清理非行政許可審批,制定負面清單、責任清單、權力清單制度。截至2014年底,先后取消和下放了共700余項行政審批等事項,對減輕企業負擔、激發市場活力發揮了重要作用。2014年3月—12月,全國新登記注冊市場主體1146.69萬戶,同比增長16.82%,注冊資本 (金)18.53萬億元,增長85.83%。二是市場倒逼企業創新發展。進入新常態,經濟發展主要依靠提高效率和創新驅動,要素流動和資源配置由市場決定。在巨大的壓力下,我國企業主動轉型、加強創新的意愿在明顯增強,給經濟增長帶來了創新驅動力。三是國有企業改革將極大地提高效率。通過把國企與政府進一步分離,可以促進國企的資本化運營,提高企業的競爭力。特別是自然壟斷行業放開競爭性業務,開展混合所有制經營,或者引進新的廠商,可以極大地提高經濟效率。四是財稅金融體制改革將對經濟增長形成重要推動力。完善稅收體制,調整完善中央與地方的財政關系,利率市場化改革,民間資本創辦銀行,資本賬戶開放,這些改革都為經濟增長提供了強大動力。
20世紀下半葉,以信息技術為代表的第三次技術革命使人類社會進入互聯網時代,隨之而來的移動互聯和大數據,加上云計算、搜索引擎、移動終端和傳感器的普及,給產業發展帶來了一次根本性變革。目前,全球正在孕育以3D打印、分布式能源、物聯網為代表的新一輪技術革命,這必將對生產組織方式、商品流通方式、居民消費方式和社會交往方式產生深刻影響,給我國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動力。
較之原來注重增長速度的經濟發展模式,新常態則要求經濟社會發展多目標協調平衡發展,更加注重通過結構調整和創新驅動實現經濟增長質量和效益的提高。這要求我們必須堅定有序地推進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戰略,保持經濟在合理區間運行,推動我國經濟實現中高速增長,邁向中高端水平。
據測算,“十三五”期間我國經濟只需保持6.5%的年均增長速度,即可實現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的到2020年GDP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標。新常態既要我們保持定力,以平常心來對待經濟增長的減速,又要防止經濟出現過大波動,保持經濟運行不滑出合理區間,實現穩中有進。首先,保持宏觀政策的穩定。隨著我國經濟體量的不斷擴大,經濟增長速度逐步減緩,這也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規律。合理適速是一個什么樣的速度?學術界看法不一。一般認為只要就業不跌出合理區間,不出現系統性經濟金融風險,6%的速度也是可行的,甚至再低一點的速度也是必須接受的。如果一面臨經濟下行壓力、結構調整遇到陣痛、企業經營困難增多等問題,就要采取強刺激政策保速度,不僅難以阻止經濟增速放緩,而且還會進一步加劇產能過剩、負債上升、資產泡沫、環境污染等結構性問題。因此,只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就應該保持定力,堅持既定調控思路,保持宏觀政策基本穩定。其次,優化和完善區間調控。保持宏觀政策取向基本穩定,并不意味著無所作為。調速換擋是要把高速增長轉換為中高速增長,使經濟運行質量更高。如果放任市場自我調整,經濟增速就有可能滑出合理區間,那就有陷入停滯和倒退的危險。要瞄準經濟運行中的突出問題,對關鍵領域和薄弱環節精準發力,適時適度進行預調微調,更加注重定向調控,增強調控的針對性,確保經濟在合理區間運行。第三,堅持和完善定向調控。宏觀調控既要穩住經濟,保持經濟運行不滑出合理區間,又要通過激發活力、優化結構、釋放長期發展潛力來增強經濟發展的后勁和可持續性。財政政策不僅有總量調控作用,而且更有調節支持結構調整的功能,所以,財政政策不僅要在增加政府定向支出擴大需求上著力,更要在支持市場創新、推動生產要素重組、推進企業進步上著力,在合理減輕社會稅費成本負擔上繼續做好文章,放水養魚,穩定和擴大就業。貨幣政策一定要下決心解決好脫實向虛以及“臨危就控緊貸款”的問題,堅定不移地強化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堅持在定向降準等措施基礎上,著力降低融資成本,進一步緩解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技創新越來越成為經濟發展最強勁的引擎。面對經濟發展新常態下的趨勢變化和特點,必須按照中央的要求,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破除一切制約創新的思想障礙和制度藩籬,激發全社會創新活力和創新潛能,增強科技進步對經濟發展的貢獻率。一是高度重視原始創新。原始性的技術進步顯得越來越重要。更加重視原始創新,才能使生產率長期保持較快增長,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獲得更多的附加價值,進而實現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的轉變。二是加大政府引導支持力度。據調查,當前很多國企尤其是大國企都不偏好創新,大型國企、央企的內生的創新動力不足,創新環境不完善,更傾向于通過“拿來主義”,即并購或購買技術實現創新來保持競爭優勢;民企則存在創新融資難、創新成果市場準入難等問題,不能享受國企、央企的“國民待遇”。發揮市場對各類創新資源配置的導向作用和企業在技術創新和成果轉化中的主體作用,堅持市場導向明確的科技項目由企業牽頭、政府引導、聯合高等學校和科研院所實施,不斷激發全社會創新活力和創造潛能。政府在資金支持上要更多地運用財政后補助、間接投入和政府購買產品等方式,同時優化國家實驗室、重點實驗室、工程實驗室、工程 (技術)研究中心布局,建立向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有效開放的機制。加快部分普通本科高等學校向應用技術型高等學校轉型,開展校企聯合招生,大力培育企業創新人才。三是積極促進創新成果轉化。著力打通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通道,著力破除創新障礙,通過成果應用體現創新價值,通過成果轉化創造財富。完善成果轉化激勵政策,將職務發明成果轉讓收益在重要貢獻人員、所屬單位之間合理分配,鼓勵各類企業通過股權、期權、分紅等激勵方式,調動科研人員創新積極性。建立促進國有企業創新的激勵制度,對在創新中作出重要貢獻的技術人員實施股權和分紅權激勵。建立高等學校和科研院所技術轉移機制,強化科技成果以許可方式對外擴散,在合理期限內未能轉化的,由國家依法強制許可實施。四是營造公平競爭的創新環境。制度環境對創新非常重要,一個良好的制度環境能吸引全球的創新要素向地區集中,也往往成為一些創新型企業選擇落腳地的決定性因素。積極營造重視創新、保護創新的良好環境,營造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政策環境和制度環境。實施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降低侵權行為追究刑事責任門檻,實施懲罰性賠償制度,激發全社會的創新活力和潛力。打破行業壟斷和市場分割,推進壟斷性行業改革,放開自然壟斷行業競爭性業務,打破地方保護,清理和廢除妨礙全國統一市場的規定和做法。加快形成要素價格倒逼創新機制,由市場決定要素價格的機制,促使企業從依靠過度消耗資源能源、低性能低成本競爭,向依靠創新、實施差別化競爭轉變。
新常態的核心問題是提高經濟增長質量,使經濟發展水平向中高端邁進。這就要求必須在保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的基礎上,進一步優化經濟結構,提高經濟運行的質量和效益。一是優化經濟增長動力結構。從長期來看,必須實現由主要依靠資源要素驅動向主要依靠制度變革、要素升級、提高效率方面轉型。具體到當前,重點是改善需求邊的結構,即由主要依靠投資、出口轉向主要依靠消費,充分發揮消費在推動經濟增長方面的基礎性作用。需要注意的是,強調向主要依靠消費轉變,并不是說投資、出口就不重要。當前正處在經濟增長新舊動力的交替階段,必須對經濟增長動力不連續的問題予以高度重視。在經濟下行壓力持續增大的情況下,適當增加投資是非常必要的,關鍵是要把握好方向,確保資金投向符合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的方向。二是優化產業結構。對產業結構進行調整,要堅持有扶有控、有保有壓的原則,即對基礎薄弱的產業要加強,服務業比重要提高,要創造條件,讓核電、高鐵等更多高端裝備走出去,同時大力淘汰落后產能,消化過剩產能。對產業結構進行調整,關鍵還是要堅持市場導向,尊重市場規律,充分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從過去的情況看,越是政府有意扶持的行業,越難以達到預期的發展成效,反而是一些沒有得到扶持的行業,抓住了市場機遇,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因此,調整優化產業結構,關鍵是創造一個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讓市場去發揮決定性作用,這遠比對某些行業特定扶持更為重要,也更為有效。三是優化區域結構。近年來,中西部地區經濟增長率超過了東部地區,增長動力強勁,區域協調發展的格局逐步顯現。在新常態下,要進一步創新區域經濟發展政策,不斷提高區域經濟發展政策的精準性和有效性。加快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協同發展,促進東部地區產業創新升級,實現更高層次的開放發展,更好發揮東部地區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作用。落實促進中西部地區發展的相關政策措施,加快一帶一路和長江經濟帶建設,推動勞動密集型產業和加工組裝產能向中西部轉移,保持中西部地區經濟平穩較快增長。采取更加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推動東北部地區進一步激發發展活力,努力扭轉經濟下滑趨勢。
新常態下實現經濟轉型升級,關鍵是要全面深化改革。要通過全面深化改革,解決經濟發展中遇到的問題,提高經濟的效率,重塑經濟增長的動力,進而推動我國經濟行穩致遠。一是加大簡政放權。雖然近年來我國各級政府取消和下放一批行政審批事項,有效激發了市場活力、發展動力和社會創造力,但仍存在政府資源配置范圍過寬、市場監管薄弱、公共服務供給不足等問題。要進一步加大簡政放權改革力度,向市場、社會、地方政府放權,建立和完善政府權力清單制度,做到“法無授權不可為”,切實為市場和企業松綁。要進一步完善市場準入清單,明確列出禁止和限制投資的行業、領域和業務等,清單以外,各類市場主體皆可依法平等進入,做到“法無禁止即可為”。要實行寬進嚴管,清理規范與行政審批相關聯的中介服務,促進政府管理重心從事前審批向事中事后監管轉移,解決好監管服務不到位的問題。二是深化財稅金融改革。新常態推動經濟平穩發展,必須有健全的財稅金融體制的支撐。要繼續深化財政金融體制改革,充分發揮財稅金融在“激活力、補短板、強實體”方面的作用,使中高速增長與中高端產業相適應。要深化投融資體制改革,卸掉制約民間投資的“彈簧門”“玻璃門”,對規劃內投資項目減少審批、簡化程序,降低交易成本。特別要重視地方政府性債務的償還及地方融資平臺的轉型。我國地方融資平臺公司突破萬家,地方政府通過各種渠道,累計舉債至少12萬億以上,再加上未能統計的隱形債務,實際舉債總量已逼近60%的警戒線水平。國務院已經下發《關于加強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的意見》。地方政府可以建立債務償還基金,有計劃、有步驟地償還融資債務。同時,通過出臺優惠政策、資源支持等舉措,吸引社會資本參與融資平臺轉型,從現在的單一融資功能,轉向真正的實體型公司,走向“市場化”“實體化”。三是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加入世貿組織的經驗表明,擴大開放所形成的外部壓力和“倒逼”機制,有效地推動了改革深化和經濟發展。要鼓勵企業走出去,改革涉外投資審批體制,進一步擴大服務業開放,建立以備案制度為主的境外投資管理體制,通過對外投資打造一批能夠在全球整合資源的跨國公司。“走出去”不僅是企業、產品、設備走出去,更深層次的是標準、技術和服務走出去。李克強總理出國訪問時,多次當起中國高鐵的“第一推銷員”,推銷的不僅是中國制造,更重要的是中國標準。要推動國標、行標、企業標與國際接軌,把現有中國標準國際化。同時,加快研究制定國際標準,更多參與國際標準組織,更多和國外優質公司企業聯合,把握國際標準制修訂話語權,與更多的國際標準認證組織互認互信互用,真正實現產品、標準一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