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機時代葡萄酒產業動態及對河北省的對策建議——基于京津冀協同發展視角

◎文/闞景陽

一、世界葡萄酒產業概述

關于世界葡萄酒產區劃分，英國作家休·約翰遜（HughJohnson，1971）提出了“新世界”和“舊世界”概念。舊世界國家主要包括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德國、奧地利、匈牙利、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克羅地亞、格魯吉亞、瑞士和土耳其等歐洲葡萄酒生產國。新世界國家通常包括美國、墨西哥、加拿大、澳洲、新西蘭、智利、阿根廷和南非等，多為歐洲擴張時期的原殖民地國家。

總體而言，舊世界國家崇尚傳統，無論是葡萄品種的選擇，還是葡萄的種植、采摘、壓榨、發酵和調配等環節，都遵守嚴格的等級標準規則和政府法規。相對而言，新世界國家規則相對寬松，更加注重技術，葡萄酒釀造傾向于工業化生產，釀酒企業在規模、資金、技術和市場方面具有很大優勢。

在葡萄酒銷售方面，舊世界國家建立了完善的行業營銷、產區營銷和品牌營銷體系，主要通過酒莊酒、期酒、紀念酒和葡萄酒基金等方式投資獲利，市場運作十分成熟。新世界國家更注重品牌營銷，通過品牌塑造實現規模經濟，在大眾化市場領域取得競爭優勢。倫敦國際葡萄酒交易所（Liv-ex）成立于 1999 年，是全球最大的高端葡萄酒電子交易及結算平臺。此外，世界聞名的硅谷銀行也從事高端葡萄酒投資業務。

世界主要的葡萄酒生產企業除了羅斯柴爾德家族旗下的拉菲、木桐等名莊以外，還包括智利干露酒莊、澳洲富邑集團和美國的嘉露酒莊等，著名奢侈品巨頭路易斯·威登集團旗下的葡萄酒業務也占據了較大的市場份額。近二十年來，新世界國家占有的葡萄酒市場份額大幅上升，相應地，舊世界葡萄酒生產國的市場份額大幅縮水。

表1 新舊世界主要葡萄酒產區及其特色

進入21世紀以來，全球葡萄酒產量持續保持在250~300億升之間，總體呈供大于求態勢。2004年全球葡萄酒產量一度達到296億升，2012年回落至252億升。2014年，全球葡萄酒產量為275億升，消費量為240億升。其中，法國、意大利、西班牙產量分列前三位，中國為全球第二大葡萄種植國、第八大葡萄酒生產國和第五大葡萄酒消費國。

二、國內葡萄酒產業現狀

我國葡萄酒生產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漢代。1892年，愛國華僑張弼士在煙臺投資創辦了煙臺張裕葡萄釀酒公司。1915年5月，張裕公司生產的“可雅白蘭地”成巴拿馬太平洋萬國博覽會金獎。

1949—1979年計劃經濟時期，北京、河南、安徽和江蘇等地組建了部分葡萄酒廠，但總體發展較為緩慢。80年代初至90年代中期，國內葡萄酒產業進入快速發展時期。長城（華夏、沙城）、王朝、威龍、豐收、華東和西夏王等一批葡萄酒生產企業陸續成立，葡萄酒產量迅速增長。到1988年，國內葡萄酒產量一度突破30萬噸，以半汁葡萄酒為主。

1994年，國家頒布實施了葡萄酒行業標準，廢止了原汁含量在50%以下的葡萄酒生產，鼓勵全汁、干型酒發展。1996年，國內葡萄酒市場“干紅”、“干白”需求升溫，釀酒葡萄種植面積擴大，葡萄酒產量有所增長。

進入新世紀以來，葡萄酒生產企業開始重視原料基地的建設，中法莊園、山西怡園、朗格斯、張裕·卡斯特等酒莊陸續建成，中國現代葡萄酒逐步向高端市場邁進。加入WTO后，中國葡萄酒關稅大幅下降。2004年以來，國家全面禁止了半汁葡萄酒生產，葡萄酒產業生產進一步規范。各地政府對葡萄酒產業的重視程度提高，昌黎、煙臺、賀蘭山等地獲得原產地地域保護標志，國內葡萄酒產業逐步進入了規范發展軌道。

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國內已經形成了東北產區、膠東產區、昌黎產區、沙城產區、天津產區、清徐產區、寧夏產區、武威產區、新疆產區、云南產區和黃河故道產區。總體來看，西部地區土地資源豐富，釀酒葡萄種植潛力較大，資源優勢突出，東部地區葡萄酒產業的技術、管理和品牌優勢業較為明顯。

2005—2012年，國內葡萄酒產量呈持續增長態勢，2012年達到13.82億升。2013年以來，國內葡萄酒產量有所下降，但仍保持在11.5億升以上。其中，山東、吉林、河南及河北等省份的葡萄酒產量位居全國前列。在國內行業增速放緩和限制“三公”消費的同時，中國與新西蘭、澳大利亞和智利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上述國家對華出口葡萄酒享受零關稅待遇。在后危機時代，國內葡萄酒產業將面臨一定的沖擊和調整。

就目前而言，國內葡萄酒產業還存在以下問題：

第一，釀酒葡萄品種相對單一。目前，國內紅葡萄以赤霞珠為主，白葡萄以霞多麗為主。做為晚熟品種，赤霞珠的成熟度并不能保證。所以，釀酒葡萄品種多元化勢在必行。

第二，葡萄酒產業立法滯后。國內缺乏統一的葡萄酒法規，僅有質檢總局等個別部委的相關技術規范，效力偏低。從地方來看，也只有寧夏和遼寧桓仁縣制定出臺了相關法規，多數產區針對葡萄酒行業的管理還未上升到法規層次。

第三，葡萄酒分級制度缺失。國內現行的 《中國葡萄酒A級產品認定細則》、《食品質量認證實施規則-酒類》等行業規范，對葡萄酒的生產過程和感官品嘗特征等均未涉及，指導意義不大。國內市場的分級制度，多為企業自行建立，代表性和權威性不足。

第四，市場營銷體系不完善。當前，除了張裕、長城和王朝等以外，多數企業的葡萄酒營銷系統尚不完善，葡萄酒文化建設相對滯后，市場細分和專業推廣有待加強。

三、河北省葡萄酒產業現狀

河北葡萄酒產業在新中國工業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曾經誕生了新中國第一瓶干紅、干白和起泡酒。河北葡萄酒產量連續多年位居全國前兩位，2008年被吉林超越，2010年被河南超越。目前，排在山東、吉林與河南之后，列全國第四位。從全省來看，主要的葡萄酒企業包括中國長城、華夏長城、朗格斯酒莊、中法莊園和龍徽莊園等。

昌黎產區涵蓋昌黎、盧龍和撫寧三縣，與寧夏賀蘭山東麓和山東煙臺并稱為我國釀酒葡萄三大原產地保護認證產區。昌黎產區臨海、依山、瀕河，氣候條件優越，葡萄栽培歷史悠久，葡萄酒釀造起步較早，主要企業包括長城、茅臺、朗格斯、香格里拉和地王等。2010年，昌黎產區爆出假酒案，引發社會各界的關注，葡萄酒產區的品牌價值縮水。

表2 國內主要葡萄酒產區及其特色

表3 2005—2014年中國葡萄酒產量及增長率統計表

沙城產區地處懷涿盆地，包括懷來、涿鹿和宣化三縣區，主要企業包括中國長城、中法莊園、龍徽莊園、紫晶酒莊和馬丁酒莊等。其中，中國長城的相關產品多次充當國宴用酒。近年來，沙城產區葡萄酒產業發展勢頭良好，2012年，張家口市注冊了“桑洋河谷”葡萄商標。2014年，以世界葡萄大會為契機，聯合延慶縣，著力打造“延懷河谷”品牌，有效提高了沙城產區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堪稱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典范。

河北葡萄酒產量連續多年保持在1億升左右，2013年產量急劇下降，跌至6500萬升，2014年小幅回升至6600萬升。葡萄酒產量下降的同時，葡萄酒企業主營業務收入、利稅總額和利潤總額指等指標也不理想，企業虧損面擴大，庫存增加，無力收購農戶種植的釀酒葡萄，農戶積極性受到影響。

河北葡萄酒產業發展乏力，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從全球來看，進口關稅的降低和外國政府的補貼，使國內葡萄酒企業面臨沖擊。其次，河北是高效農業區，土地資源稀缺，擴大種植規模難度較大，原料基地建設滯后。再者，河北葡萄酒準入門檻偏低，企業規模偏小，品牌塑造和運營管理能力不足。此外，河北以原產地命名的AOC管理制度尚未確立，葡萄種植品種單一，栽培標準化程度不高，行業監管和技術服務相對滯后。

表4 2010—2014年主要省份及全國葡萄酒產量（單位：百萬升）

四、河北省葡萄酒產業發展的政策建議

（一）推動地方立法，完善產區管理制度

建議借鑒舊世界、新世界代表國家和寧夏等地的經驗，制定出臺 《河北省昌黎產區和沙城產區葡萄酒產區保護條例》，從環境保護、葡萄種植、產量控制、釀酒工藝、產品質量、酒莊分級和釀酒文化等方面進行全面規范和系統引導。建議把桑洋河谷劃為葡萄種植保護區，逐步構建與完善葡萄酒地理標志保護體系。昌黎產區發揮原產地地域保護標志優勢，提高準入門檻，著力恢復和維護產區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借鑒法國AOC、意大利DOC制度及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產區列級酒莊管理制度的相關經驗，完善河北葡萄酒保護區內的葡萄酒質量分級體系，促進河北葡萄酒產業健康發展。

（二）加強原料基地建設，實現規模經營

目前，河北葡萄酒企業產業基地模式主要有兩種，一是自建基地模式，如郎格斯酒莊，二是“公司＋農戶”模式，如華夏長城。建議河北優化產區土地規劃，通過土地流轉和承包經營等方式，逐步實現集中連片規模化經營。鼓勵規模以上企業自主發展優質釀酒葡萄基地，出臺優惠政策，吸引有實力的投資人到河北建設葡萄種植基地和酒莊，支持省內重點企業去西部產區建設葡萄酒基地。關于昌黎產區，建議在經濟相對落后的盧龍，重點發展規模化種植基地。在沙城產區，建議有效利用生態恢復的沙地，建設葡萄種植基地，發展沙產業。

（三）強化產業合作，促進區域協同發展

張家口地區經過十幾年的治理，防風固沙生態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但治沙成果的鞏固與治沙工作的可持續性面臨資金等多方面的困擾。建議河北繼續加強與中信等企業集團的合作，著力推進張家口的防風固沙工作，在生態初步恢復區域，鼓勵有實力的企業集團，發展山葡萄的種植與釀酒等產業。依托沙城、秦皇島的區位優勢和葡萄酒莊，積極發展文化旅游產業，一、二、三產聯動發展。發揮沙城的地緣優勢，繼續深化與延慶縣的合作，著力打造“延懷河谷”產業品牌。

（四）出臺系列措施，提升產業競爭力

目前，河北葡萄產業發展遇到了一定的困難和挫折，必須采取有力措施，扶持這一省域特色產業。針對優質釀酒葡萄種植園，建議提高補助標準，提高農戶的積極性。針對規模以上企業，適當減免相關稅費，幫助企業消化部分因關稅降低造成的成本壓力。

2010年，昌黎假酒案發生以來，河北采取了較為嚴厲的監管措施。從短期來看，取締貼牌酒生產，對企業經濟效益有一定影響，但長期來看，有利于河北葡萄酒品牌的恢復和提升。但對于裸瓶窖藏限制和生產報批制度等相關規定，建議適當放寬。

鑒于河北釀酒葡萄品種單一問題，建議加強研發工作，遴選適當的釀酒葡萄品種，實現葡萄酒產品多元化。同時，積極發展橡木桶、軟木塞、葡萄醋、葡萄籽油及葡萄籽化妝品等項目，延伸產業鏈條，推進產業集群化發展。

此外，建議推廣張家口的做法，由所在產區市政府統一注冊響亮大氣的商標，統一管理。借助省內外相關會展活動 （如2016年唐山世界園藝博覽會和2022年冬奧會等），加強營銷推介，提升河北葡萄酒的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

[1]李治才等.重振我省葡萄酒產業的對策研究 [N].河北經濟日報，2015-02-28.

[2]劉志非，董立龍，高振發.河北葡萄酒“莊園式”突圍[N].河北日報，2014-08-07.

[3]龐超，王雪威.延懷河谷開發一年釀“新酒”——都市農業“串”起葡萄價值鏈[N].河北日報，2015-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