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下了整個事業, 45歲的胡偉民開始『犒賞』自己:去南極,見一面天藍色的冰雪;駕車肯尼亞,
聆聽角馬大遷移的轟鳴;在耶路撒冷哭墻下,見識一個民族信仰的虔誠。人生的風景于他而言,進退之間,大不相同。
“胡總,你的企業是不是出狀況了?”2011年以來,胡偉民在生意場上很容易碰到這樣的詢問,他不得不耐心地向朋友們解釋自己45歲全面退出企業管理的理由。其間,胡偉民的一個企業家朋友,四十出頭,事業正盛,突然聽說他的心臟出了狀況,放了兩個支架,不得不放下企業。這更讓胡偉民確信提前退休的正確性。
胡偉民開始滿世界游逛,看南極的企鵝,在風景最美的球場,打不帶社交的高爾夫。他美美地“犒賞”自己,20年的辛勞,在山水美景中一天天地洗褪。
“加我微信,看我直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胡偉民喜歡呼朋喚友。最近,在微信群里,他發起了去北極看極光的活動,“正在征求大家意見,肯定會反復修改。”卸下掌舵企業的總任,胡偉民在游玩中習慣了協商。
45歲,終于踏上南極
31年前,胡偉民18歲,在大學學電氣自動化,課余跟從父親創業,做電子電器產品。年紀輕輕,卻掌握著企業的核心設計。接替父親的“帥印”后,胡偉民又接連創辦兩家企業。幾乎每天都要工作14個小時以上,每年只有五到七天的假期。他信奉“天道酬勤”,這樣樂在其中的瘋狂,不自覺持續了20多年。企業經營狀態平穩了,胡偉民的心弦開始松弛,他想起多年前要游玩全世界的誓言,于是,在2006年,他剛40歲時,開始放權,退居二線。
2011年,45歲的他決定全面引退。移交了客戶資料,胡偉民就真的走了。“我把自己關在屋子,想了一整天,痛苦地回憶自己創業的點點滴滴。”
2011年,胡偉民全退后的第一個出行計劃是去南極。胡偉民很早就許下涉足地球兩極的宏愿。路過阿根廷的時候,胡偉民和幾個膽大的旅友坐著直升機,俯瞰了壯觀的伊瓜蘇大瀑布。河水順著倒U形峽谷的頂部和兩邊向下直瀉,凸出的巖石將奔騰而下的河水切割成大大小小270多個瀑布,形成一個半環形瀑布群。當他們兩百多人坐著豪華郵輪南下穿過德雷克海峽時,大浪滔天,小船幾乎被吞沒。他說:“180多人暈船,很多人嘔吐,但我們還有二十幾個人淡定地坐在餐廳吃法國大餐。”
終于登上了南極大陸,“瓦藍瓦藍的冰川,像天空一樣”,跟胡偉民想象中的白色完全不同。一上岸,遍野的企鵝,晃晃悠悠,慢吞吞地與人群擦肩而行,“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企鵝,壯觀極了。”那里的空氣清冽,吸入肺里,整個身體似乎都被淘洗了。“人生前40年對自己太苛刻了,現在才發現人生美好的東西太多太多。”胡偉民感嘆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沒有了工作的牽掛,胡偉民的出行,更多的是隨興而至,愛意滿滿而去,身心俱歡而歸。
2013年4月,中央電視臺《動物世界》里壯觀的角馬大遷移,讓還在上小學的兒子魂牽夢縈。“你想去非洲看嗎?爸爸帶你去。”胡偉民問兒子,兒子高興壞了。“要是在2011年以前,我根本不敢主動給孩子說度假這個話題。”當年8月,正值學生暑假,胡偉民帶著妻兒,約上去南極時認識的朋友,到了肯尼亞。驅車行進在非洲大草原上,大獅子和獵豹們近在咫尺,“那種刺激,真是終身難忘。”
2014年5月,約上幾個好友,胡偉民來到中東。在死海,他興趣盎然地抹了滿身的海泥,浮在死海上看書;去了伯利恒,拜訪耶穌的誕生地,瞻仰哭墻。曾看到一個資料:哭墻下,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睜著稚嫩的大眼睛,她的母親將一本袖珍猶太教經文《托拉》塞給小女孩兒手中,教她親吻哭墻和書。“小女孩兒迷惑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她或許不知道,若干年后她也會像她的母親一樣成為一個正統猶太教徒,而哭墻也將成為她終生的精神家園。” 哭墻分男女禱告區域,中間屏風相隔,祈禱時男女有別進入廣場墻前,男士必須戴上傳統帽子,如果沒有帽子,可以從入口處取個紙帽。胡偉民被朝覲人們的虔誠所深深折服。
“有一天,兒子跟我說:‘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黃石公園。’我說:‘好,爸爸一定帶你去。’”2014年8月,胡偉民找了導游,租了汽車,帶著妻兒,和朋友們一起自駕到黃石公園。到了黃石公園,截然不同的尊重自然的理念讓人十分印象深刻。“除了公路之外,黃石公園幾乎看不到一點人工的痕跡,甚至沒有基站,沒有WiFi,沒有電線。”
胡偉民說,在國內,走到哪里都逃不了像蜘蛛網一樣織滿天空的電線。更驚訝的是,在黃石公園,有的火災消防隊是不救的,比如像雷電等自然因素引起的火災,公園管理者基本不管,他們認為那就是自然,“天火就是自然的安排,人類不要干涉。”
“很多人都非常羨慕我的生活,我不少朋友目前正在準備脫企或者已在脫企的狀態。”胡偉民說,“我們的生活本來就應該有另一種方式。有很多資產比我大得多的老板跟我在一起活動的時候,被電話打擾得都不行了。他們很羨慕我,都說:‘你們看,胡總電話從來不響,再看咱們,吃個半截飯,哎呀,不行有急事,就走了;打了九洞,也是有急事先走了。’但像這樣的活動我是有‘球’必應的,為什么?他們都有事,我什么事情也沒有;他們需要幫忙,我隨叫隨到。他們非常羨慕我這種生活。說得嚴重點,我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把高速前進的腳步稍微放緩一點,給自己充分時間享受生活。”
觀光之余,胡偉民喜歡在當地找球場打高爾夫。“過去做企業,求人,要一定把球打輸;別人求你,沒使勁就打贏:都沒有意思。那不是在放松,那真叫難受。現在打球,憑興趣和本事,不看別人眼色。”
去別樣的地方,看別樣的風景
胡偉民的旅行,和一般有錢人的想法不一樣,他不愿意跟旅游團,他喜歡自己來組織策劃。“反正自己閑來無事,建一個群,提一個旅行的建議,大家協商好了,自己就去幫著安排行程。我希望和一般人玩的有所區別,不豪華,但要是那種大家不經常玩的,特別的。”
去北極看極光,是胡偉民正在策劃著的下一個旅行。他有點自豪地說,在中國,專門去看極光的或許只有攝影師了。
而一般旅游者,去北極基本就是看眾多景點,也不是獨看極光。“極光很美很奇特,實地觀賞肯定比看圖片更震撼。我有這個想法,正在組織這件事,大家在群里反應挺熱烈,都很想去,但還需要平衡,以兼顧更多的人。除了要考慮時間,也要考慮成本,不簡單。但只要大家都滿意了,辛苦一點也沒事。”
胡偉民現在很享受這種為朋友服務的狀態,“去北極了,我計劃帶著大家玩一次像圣誕老人那樣的雪橇。只要有一個人跟我去,我就很滿意。”胡偉民最擔心的,就是到時候團隊里有人不滿意,嫌辛苦,“確實,到了之后很可能什么都沒有,很可能連電視都看不懂,然后每天只有一點牛肉牛奶、面包黃油。甚至等了一禮拜,也很可能遇不到極光,我要提前在微信群里給大家說清楚。”
胡偉民一般不參加冒險旅行,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試著去國外旅行,他自嘲說自己的英語“有缺陷”,“出門旅行,風險可控,是一種負責的態度。畢竟有老有小,自己身體素質就那樣。”但無論如何,胡偉民現在是停不住腳步,只要有人招呼去看新鮮的地方,他基本隨叫隨到。2014年11月,聽說去云南騰沖看世界海拔和緯度最高的熱帶雨林,他馬上動身,全副戶外武裝。“翻山越嶺,泡溫泉,還交了不少朋友。”
胡偉民最近很有興趣問朋友一個話題:有多錢你就可以放心提前退休?在他看來,在有車有房的基礎上,要保證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維持家庭一個體面的生活水準,有五六百萬元就可以。胡偉民說:“我很多朋友的身家早就超過這個數了,可能他們覺得還沒有達到自己的期待,那就繼續奮斗吧。”
“我退休了,滿世界游逛,調養好自己的身體,多活一些日子,也是對家庭對社會負責。”胡偉民說他現在越來越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胡偉民 環球旅游愛好者。45歲卸任家族企業“帥印”,喜歡在游山玩水間,打不帶社交的高爾夫。
胡偉民終于登上了南極大陸,那里的空氣清冽,吸入肺里,整個身體似乎都被淘洗了。“人生前40年對自己太苛刻了,現在才發現人生美好的東西太多太多。”胡偉民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