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匯華




摘 要:本文針對2009—2013年會計師事務所合并,分別從合并與否、合并方式和合并動機對審計質量的影響方面進行了橫向和縱向的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會計師事務所合并可以提高審計質量;吸收合并在合并初期可以提高審計質量,但從長期發展來看,新設合并更能提高審計質量;在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的條件下,市場經濟推動下的會計師事務所合并比政策導向下的合并更有效,合并的交易成本更小。
關鍵詞:會計師事務所合并;審計質量;盈余管理
中圖分類號:F233;F239.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15)08-0090-07
一、引 言
國際上普遍認為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事務所)的規模是事務所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因而審計收費也一直與事務所規模有著明顯的關聯。在我國,普華永道、安永、德勤和畢馬威四家事務所(以下簡稱國際四大)的收費標準遠高于本土事務所(以下簡稱本土所),它們也長期占據著審計市場的壟斷地位,這嚴重影響了本土所的成長。因此,以2007年財政部和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為主的相關部門出臺《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關于推動會計師事務所做大做強的意見》(以下簡稱《做大做強意見》),國務院辦公廳轉發財政部《關于加快發展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若干意見》等一系列政策,大力支持我國事務所合并,以擴大本土所的規模。國際四大的形成無不經歷了數次合并,因而事務所合并這一擴大規模的方法是最直接的,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然而,國際四大的合并是西方發達國家市場經濟推動下企業發展的自然產物,我國事務所的合并多是在政策引導下進行的。事務所本身也是企業,政策導向下的“聯姻”能否成功,能否達到降低審計成本和實現規模經濟的效果?本文以2009—2013年本土所合并為研究對象,利用事務所審計的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通過面板數據的實證檢驗,分析我國事務所合并與否、合并方式和合并動機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本文得出結論,2009年發生的合并對合并當年的審計質量無顯著影響,經過三年的文化制度整合,發生合并的事務所的審計質量有顯著提高;且新設合并對審計質量的提高有更為顯著的作用,表現為對企業盈余管理程度的抑制作用更強,以及更多地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同時本文比對了2009年和2012年發生合并的實證結果,結果表明,2012年的合并更有效果,更能在短期內起到抑制盈余管理、出具更多非標準審計意見的作用,即基于市場經濟發展的事務所合并較比政策推動下的被迫合并對于審計質量有更好的提升效果。
本文的貢獻在于,文章首次從是否合并、合并方式以及合并動機三個方面研究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并對每個問題采用橫向和縱向兩種方式比較得出綜合性結論。作者首次使用合并前一年至合并后三年的面板數據分析合并事項對審計質量的長期影響,跟蹤關注第三次合并大浪潮驅動下發生合并的事務所的發展情況。此外,文章對比了2009年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審計質量與2012年發生合并的審計質量,初步得出我國政策驅動下事務所合并與市場經濟發展下事務所合并的審計質量的差別,這為日后指導我國內資事務所茁壯成長、引導審計市場健康發展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二、文獻綜述
DeAngelo[1]將審計質量定義為會計師發現問題和披露問題的概率,得出事務所規模與審計質量正相關的結論。理論上事務所規模越大,會計師的機會主義行為動機越小,審計質量越高;事務所規模越大,某一客戶的審計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越小,審計獨立性越高,審計質量越高。Watts和Zimmerman[2]從聲譽角度論證了事務所規模與審計質量的正相關關系,事務所規模影響客戶與報表使用者對事務所的選擇和信賴程度,并實證證明了大型事務所具有信譽和審計質量上的優勢。Dye[3]以“深口袋”原理為依據,論述了當事務所法律環境發生變化時,大事務所在發生法律訴訟時面臨更高額的賠償,因而更有動機提供高質量審計服務。Moore和Scott[4]建立審計質量與法律風險的回歸模型,結果表明事務所規模越大,面臨的法律風險越大,因而越保持謹慎的工作態度,支持事務所規模與審計質量正相關關系。與之持相反意見的研究以Penney[5]和GAO[6]為主,他們皆通過訪談形式得出事務所合并與審計質量和審計獨立性之間無相關關系,合并更多地提高了管理咨詢服務的范圍。
我國事務所的三次合并浪潮第一次合并浪潮是以1999年財政部印發《會計師(審計)事務所脫鉤改制實施意見》為背景合并,第二次合并浪潮是政府推動下為應對加入WTO而發生的大規模合并,第三次合并浪潮是2007年由財政部和中注協出臺《做大做強意見》引導下的合并。僅近兩年來的合并可以尋覓到市場經濟的推動作用,絕大多數合并都是在政策推動下的被迫行為,其合并成本有可能大于經濟效益。合并動因的差異決定了我國事務所的合并效果可能與西方不同,因而無法直接接受西方的實證研究結果。我國事務所規模與審計質量的關系是否與國際上的主流觀點一致有待商榷。劉成立[7]分析得出我國政策主導型的事務所合并可能不會真正提高審計質量,但并沒有進行實證檢驗。曾亞敏和張俊生[8]對2006年以來我國8起事務所合并案例進行研究后發現,事務所合并后客戶的操控性應計利潤水平顯著下降,盈余反應系數顯著提高,因而認為事務所合并有助于提高審計質量。王詠梅和鄧舒文[9]從事務所自身發展角度論述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實證檢驗后發現事務所合并對提高審計質量并未發揮顯著作用,新設合并的廣告效應更顯著,吸收合并能控制更多的風險點,合并未能提高審計質量主要在于不可忽視的交易成本。李凱[10]以2007—2009年4家本土所審計的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我國本土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總體而言,合并后事務所的審計質量未得到提高,但采取吸收合并方式的事務所的審計質量得到提高,采取新設合并方式的事務所的審計質量沒有顯著變化。李明輝[11]以德勤華永和中瑞岳華的合并為研究對象,實證結果也并不支持事務所合并提高審計質量這一說法。蔡春等[12]通過對2002—2008年本土所和國際四大審計收費的統計分析發現,我國本土所合并后的審計質量有待提升,且本土所收費水平遠低于國際四大。
從已有的文獻研究來看,我國事務所合并后的審計質量是否提高并沒有形成定論,其原因在于事務所發生合并的年限較短和不同事務所之間的整合力度存在差異等。國內大多數研究集中在探討合并與否和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影響等方面,極少涉及合并目的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并且因為發生合并的年限較短等問題,鮮有研究涉及合并對審計質量的跟蹤影響,因而對事務所合并會在短期或是長期提高我國審計質量沒有強有力的說服力。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事務所合并與否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根據DeAngelo[1]的定義,審計質量是會計師發現問題和披露問題的概率,會計師的獨立性和專業性是保證審計質量的基礎。事務所規模主要通過影響準租、受某一客戶的制約程度和法律風險等方面影響審計質量。
首先,準租被視作對某一客戶未達到承諾的審計質量時的擔保,以防止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出現機會主義行為。當事務所發生合并以后,事務所規模擴大,對某一客戶承擔的準租增多,會計師的機會主義行為動機變小,因而審計質量有所提高。其次,現代企業理論認為企業是一系列契約的集合體,企業中存在著眾多的委托代理關系。由于契約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導致契約的不完備性,委托人和代理人的利益不一致,客觀上期望獨立的第三方審計承擔信息風險的減少者和提供一定程度保障的角色,以協調他們的利益沖突,這種經濟學動因促使了審計需求的產生。然而現實生活中會計師一方面要減少信息風險,負責財務報告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另一方面要接受被審計單位的付款。毋庸置疑,審計收費直接影響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的獨立性。事務所來自某一客戶的審計收入占事務所總收入的比重被認為是衡量會計師獨立性的替代變量。合并事務所可以提高事務所的總收入,降低來自某一客戶的審計收入占事務所總收入的比重,有效降低事務所對某一客戶的依賴程度,因而更能保證審計獨立性和審計質量。最后,被審計單位通過支付審計費用將一部分風險轉嫁給事務所,如果一旦審計失敗,事務所將承擔很大的訴訟風險。因安然事件消失的原國際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安達信和因銀廣夏事件而慘遭解體的中天勤,都是因審計失敗遭受法律訴訟最終倒閉的案例。司法部門在判決審計訴訟案件時,往往根據誰最有能力承擔經濟賠償就由誰來承擔責任,而不管錯在哪方。事務所規模越大,因審計失敗承擔的損失越多,這就是“深口袋”原理。事務所經過合并規模變大,一旦發生審計失敗,需要承擔更多的法律風險,所以會計師會提高審計質量,避免法律風險。除此之外,事務所合并后還會因聲譽和更多的合伙人監督等原因提高審計質量。注冊會計師行業是規模經濟效應顯著的行業,通過自身內部發展達到擴大規模的效果顯然短期內很難實現。合并是一個快速擴大規模的有效途徑,且合并有助于降低審計成本和提高審計效率,更好地整合多元化專業人才,提高應對風險的能力。因此,本文提出:
假設1:事務所合并有助于提高審計質量。
具體分為橫向合并和縱向合并來檢驗假設1。
假設1a: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合并后的審計質量比合并前的審計質量更高。
假設1b:與未合并的事務所相比,發生合并的事務所的審計質量更高。
2.事務所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根據《會計師事務所合并審批管理暫行辦法》的規定,事務所合并可以采取吸收合并和新設合并兩種方式。其中采取吸收合并方式的多為大小所之間的合并,規模較大的事務所有絕對的話語權,規模較小的事務所在合并后完全摒棄原有企業文化和組織結構,順從大所的企業文化;而新設合并多為兩個或多個實力相當的事務所采取合伙制形式設立一個全新的事務所,其企業文化和組織結構均是通過長期交涉確定的,能讓參與合并各方適應的新制度,不存在主導與從屬地位,不區分合并方和被合并方,是基于平等條件下的合并。事務所本身也是一種企業,兩種合并方式對企業的發展而言沒有既定的好壞之分,事務所選擇哪一種方式進行合并完全由參與合并各方的業務能力、財務狀況和組織結構等內生因素決定。兩種不同的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改善程度取決于市場結構的調整力度和交易成本的降低程度的較量,取決于誰在合并中起到了決定性作用[9]。在最短的時間內調和參與合并各方的企業文化和行為方式是降低交易成本、擴大規模經濟效應的根本途徑。具體企業的融合能力和競爭力的提升因不同的經濟文化背景及制度背景而異。因此,本文提出對立假設來探究事務所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假設2a:新設合并的事務所,合并后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合并前。
假設2b:吸收合并的事務所,合并后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合并前。
3.事務所合并動機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前兩次合并浪潮中事務所的合并動機都與政府部門及監管單位的政策相關,其合并動機不外乎政策導向下的被迫合并——不斷提高的準入門檻、進入其他地域的審計市場和改變審計市場結構等,甚至第三次合并浪潮中前期發生的諸多合并,都是一種非完全市場化的行為,這也直接提高了交易成本,影響規模經濟效應的實現。相反地,在沒有新的相關政策出臺下發生的2012年以后的合并,如瑞華
由中瑞岳華(2012年排名第六)和國富浩華(2012年排名第九)強強聯合形成的本土所排名第一的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在2013年事務所綜合前百家排名中超過了國際四大的安永華明,一躍成為包括國際四大在內的中國境內第三大所,這也首次打破了國際四大在我國審計市場的壟斷地位。和致同等更多地接近企業出于自身發展需求而實施的合并。從可獲取的公開資料來看,2011年以前的合并均受政策或財政部“牽線搭橋”的影響而合并,而2012年以后的合并,尤其是在研究期間內已經發生過合并的中瑞岳華與國富浩華、京都天華與天健正信等大所的強強聯合,完全是出于鞏固本土所的領銜地位、樹立民族品牌的目的發生的合并,且現有文獻研究因可獲取數據有限,皆未將2012年的合并情況納入研究范疇。筆者試圖將研究樣本中2012年以后發生的事務所合并界定為市場經濟下的自發合并事項,主要是因為:一是這些事務所本身在2009年甚至更早在《做大做強意見》等相關政策出臺時就已發生過合并,并達到了政策硬性要求,而2012年以后發生合并時并無新的門檻政策出臺,所以合并不存在迎合政策的需求。二是可公開獲取的資料中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些合并是在有關單位或領導的“牽引”下實施的合并,而都是事務所高管在經過市場分析和自身發展的需求考慮后通過多次協商談判最終實現的合并。這也是較之我國往年的事務所合并不同的兩個特點。基于以上兩點,作者認為在研究樣本中,2012年以后發生的事務所合并更滿足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的事務所自發的合并行為。市場經濟下的企業自發行為追求效益最大化、交易成本最小,因此相較于政策導向的合并更能達到提高審計質量的效果。作筆者認為,從現有文獻研究來看,我國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與西方研究結果有差異,主要原因在于西方發達國家事務所的合并是市場經濟條件下企業追本逐利的自發行為,更容易達到交易成本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的效果,因而提高審計質量效果顯著,而我國事務所的合并多是在政策導向下為達到政策要求進行的合并,難以克服巨大的交易成本達到提高審計質量的效果,至少在合并短期內難以達到顯著的提高效果。本文以2012年為界,將2009—2011年發生的合并定義為政策導向下的合并,將2012年以后發生的合并定義為市場經濟推動下的自愿合并。因此,本文提出:
假設3: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比政策導向下的合并的審計質量更高。
四、研究設計
1.樣本選擇
本文選取2009—2013年我國本土所合并案例為研究對象,利用事務所審計的上市公司的相關數據,檢驗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對事務所合并的選擇,我們遵循以下原則:(1)合并前后各兩年間不再發生合并、分立事件。(2)合并案例不包括采用管理公司形式的立信系,也不包括加入國際事務所聯盟與資產評估事務所或稅務師事務所合并的情況。(3)合并成功且無爭議。根據以上原則,本文共獲得10個合并案例。限于篇幅,合并案例未在正文中列出,如有需要可與作者聯系。
限于數據的可獲取性,本文以2009—2013年A股上市公司作為初始研究樣本,并進行了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保險行業。(2)剔除財務報表數據缺失樣本。上述事務所合并信息通過會計師事務所百家排名、中國會計視野會計百科、中國證監會“會計師事務所及資產評估機構監管系統”等公開信息整理獲得。上市公司財務數據來源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數據處理主要采用Excel2007和StataSE12.0。
2.變量設計
高質量的審計水平意味著更低程度的盈余管理,因而本文采用會計師抑制客戶的盈余管理程度,即操控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DA|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并以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比例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已有研究發現截面修正Jones模型能更有效地辨別企業的盈余管理程度,因而本文擬采用分行業修正Jones模型來估計操控性應計利潤。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選取2008—2009年和2011—2012年由合并案例審計的上市公司樣本進行回歸檢驗以檢驗假設1a、假設2a和假設2b,并且通過兩個時間段的回歸結果的比較可以直觀地證實假設3;選取2009年和2012年的所有樣本回歸結果檢驗假設1b。事務所合并需要一段時間的整合才能實現“五統一”,
“五統一”即財政部要求的“人事、財務、業務、技術標準和信息管理等方面的實質統一”。更好地發揮規模經濟效應,更大程度地提高審計質量。因此,我們檢驗2009—2013年由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審計的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隨時間變化的改善情況,進一步檢驗事務所合并與否和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長期影響,即在我國的經濟制度背景下,事務所合并是否是提高審計質量的一種途徑,以及哪種合并方式能順應市場發展,實現合并成本小于合并效益,使事務所資源配置最優化,最終達到提高審計質量的目的。
五、實證檢驗
1.描述性統計
由于審計意見也是衡量事務所審計質量的重要指標,本文以審計意見為替代變量在后文做了穩健性檢驗,因而在此處與盈余管理一同進行描述性統計,以便多角度探究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為了統一表格,后文中的表格以Mergei代替合并與否和合并方式,即檢驗假設1時,i=0;檢驗假設2a時,i=1;檢驗假設2b時,i=2)。
從表2和表3的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合并前后操控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有變化,但2009年、2010年和2011年的操控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均表現出合并后審計質量下降的跡象,在總體抑制盈余管理程度和審計質量提高的情況下,從長期來看,發生合并的事務所的審計質量顯著提高(體現在合并組合并后三年的|DA|顯著低于合并前的|DA|,且盈余管理抑制程度大于未合并組);反觀審計意見的統計結果則與預測結果相符,合并后審計質量顯著提高。2012年發生合并的事務所抑制盈余管理的能力強于2009年發生合并的事務所,且合并當年即顯示出提高審計質量的作用。描述性統計初步表明,合并發生初期審計質量并未提高,甚至還有降低的跡象,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資源整合重組,發生合并的事務所抑制盈余管理的能力強于未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的規模經濟效應可以在更短時間內體現出來,即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比政策導向下的事務所合并更有效。
2.多元回歸分析
從表4的多元回歸分析結果可以看出,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在合并當年對盈余管理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并不顯著,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假設1a。在不區分合并方式的情況下觀察合并當年所有樣本的盈余管理程度時,合并對操控性應計利潤的影響沒有體現出來,在合并當年由于資源整合等問題假設1b并沒有得到證實。在區分了合并方式后,實證結果表明新設合并在合并當年即體現出了規模經濟效應,與操控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負相關,因而假設2a成立。吸收合并雖與操控性應計利潤的絕對值正相關,可在統計意義上并不顯著,因而假設2b并不成立。由于事務所合并之后本身需要一定的時間重新整合規劃資源達到最優配置,因而筆者對事務所合并后一到三年對操控性應計利潤的影響做了跟蹤研究,回歸結果顯示(使用2009年發生合并事項的事務所的樣本研究結果更為顯著),經過兩年的內部整合以后,發生合并的事務所更有利于抑制被審計單位的盈余管理程度。假設3一列中分別給出了2009年和2012年發生合并的事務所與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的多元回歸結果,從回歸結果中我們可以直觀地看出,2009年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在當年并沒有起到抑制盈余管理的作用,而2012年的合并事件在當年就起到了抑制作用,說明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比政策導向下的合并效果好。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假設1會出現較弱負相關的原因。筆者分別對每個假設分合并年度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均顯示出2012年合并事項對審計質量的影響作用更大。限于篇幅,正文中不再贅述。
3.穩健性檢驗
為從多角度探究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本文以審計意見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運用Logit回歸對以上假設進行實證研究。從表5的Logit回歸分析結果可以看出,事務所合并與審計意見正相關,即發生合并的事務所更容易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但2009年和2012年合并事件作為一個樣本組回歸時系數在統計意義上并不顯著,假設1部分證實。發生合并的事務所與當年未發生合并的事務所相比更容易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且統計意義上顯著,假設1b成立。以審計意見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時,并未得出新設合并和吸收合并的有效性哪個更強。本文對每個假設分別分年度進行了Logit回歸分析,限于篇幅,不在文中一一列出。通過最后兩組回歸數據的比較可以明顯看出,2012年的合并事項對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影響更大,2012年的事務所合并體現出了更大的規模經濟效應,其合并成本更小,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比政策導向下的合并更有效。
本文還對2009年合并的事務所審計質量做了后續三年的研究,實證結果表明合并的前兩年對審計質量的提高有弱相關作用,第三年抑制盈余管理的程度有所提高,且對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有更顯著的效果。由此可以初步得出,政策導向下的事務所合并需要經過兩年以上的資源整合和制度建設,才能普遍實現規模經濟效應。相比較而言,2012年市場經濟推動下的自由合并的事務所在合并當年就表現出了較強的抑制盈余管理的能力,在短期內就達到了資源最優配置,實現了價值最大化。
六、結 論
西方發達國家通過實證檢驗得出事務所規模與審計質量的正相關關系,其中大多數事務所通過合并達到擴大規模的目的。我國的事務所沿襲西方擴大規模的方式,經過多年政策導向下的“聯姻”,不斷壯大著事務所的規模。然而這些被迫的合并與西方市場經濟推動下的合并目標不一致,不一定真正起到提高審計質量的目的。
本文對事務所合并與否、合并方式和合并動機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分別做了規范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事務所合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越來越顯著,且隨著審計市場化程度的改善,合并事項對審計質量的影響能在更短時間內得以體現。合并方式對審計質量的影響的區分并不顯著,實證結果微弱顯示吸收合并初期的審計質量比新設合并的影響大,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后,新設合并的事務所在抑制盈余管理方面表現出更顯著的作用。我國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在合并當年表現出來的抑制盈余管理的能力在統計意義上并不比未發生合并的事務所強,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后,逐漸表現出更高的審計質量。與西方發達國家的實證研究結果相比,我國政策導向下的事務所合并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調整好人力和物力等資源,以達到資源配置最優。而我國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案例中,大多數企業在合并當年就顯示出了統計意義上顯著的高審計質量。這也說明了我國市場經濟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是積極有效的,有利于提高我國本土所的競爭力,有利于其持續健康發展。,可以在健康發展我國本土事務所市場道路上持續下去的。隨著財政部“做大做強”政策的推出,隨著審計市場及資本市場的完善,近期的事務所合并對抑制盈余管理、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的影響更大,因此,我們可以認為,市場經濟下的事務所合并比政策推動下的事務所合并更有效果。由于政策導向下的事務所合并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才能發揮出規模經濟,而市場經濟下的合并在合并當年就體現出了規模經濟,因此市場經濟下的合并更有效率。
近年來我國本土所的審計質量有所提高,《做大做強意見》改善了審計市場的結構,合并的交易成本降低,更大程度地體現了審計行業的規模經濟,這對于優化審計市場結構和打破國際四大壟斷格局具有重大意義。但事務所不要盲從合并,只有在短時間內做到真正的人力、物力和信息等資源整合,建立完善的新企業文化,才能在擴大規模的同時實現審計質量的提高,打造具有高質量強競爭力的國際化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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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