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獵鷹”何日再起飛

□ 易林

6月28日是太空探索技術公司創始人兼CEO艾倫·馬斯克的生日，本來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但是，成功發射18次的 “獵鷹”9運載火箭卻在升空2分19秒后爆炸，化作一個大煙花。這次的發射失敗不僅是火箭的損失，還意味著國際空間站補給和把30名學生提出的實驗帶到空間站的計劃宣告破產。

太空探索仍然艱難

美國東部時間6月28日10時21分，隨著“獵鷹”9火箭載著“龍”飛船從佛羅里達州卡納維拉爾角空軍基地升空，美國航宇局的 Twitter 賬號發出了它們每次發射運載火箭時都會使用的推文“We have liftoff”(我們起飛了)。

這是一個晴朗的周日上午，無論是在現場觀看發射的還是看網上直播的觀眾，心情都很愜意，都等著看“獵鷹”9號火箭一級回收時在海上平臺精準著陸。沒想到，起飛 2 分 19 秒后，火箭在眾目睽睽的直播畫面中炸成了一個耀眼的火球。

觀眾立馬為國際空間站上的航天員操心起來，他們在天上會不會餓肚子呀！很顯然，隨著火箭爆炸，“龍”飛船連同給國際空間站運送的食物、生活補給和科學儀器全都葬身大西洋。

國際空間站上的美國航天員斯科特·凱利對當天任務失敗表示悲傷，他在推特上發帖說：“太空探索很艱難”。

在下午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國際空間站項目經理邁克爾·薩弗里蒂尼讓大家放心，他說：“我們對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最近一次貨運補給任務失敗感到失望，但航天員在國際空間站上是安全的，未來數月內他們能用的補給還很充足。不過，連續3次貨運損失真是很讓人意外。”

這是8個月內國際空間站補給任務的第3次失敗。今年4月28日，俄羅斯“進步”-M27M貨運飛船搭乘“聯盟”2-1a運載火箭在成功發射后在軌失控，與國際空間站失之交臂，全部物資隨飛船一起在大氣層中焚毀。去年10月28日，美國軌道科學ATK公司向空間站發射的“天鵝座”飛船因運載火箭在點火過程中爆炸，船貨盡毀，到目前該公司運送補給任務還一直暫停。

好在俄羅斯飛船好樣的，7月3日，俄羅斯緊急發射“進步”M28M飛船，為國際空間站送去了數噸食物和其他物資。隨后，日本計劃于8月向國際空間站發射“鸛”號無人貨運飛船。美國軌道科學公司此前也宣布，將于今年年底前恢復向國際空間站送貨。

對于這起事故，該公司創始人、首席執行官艾倫·馬斯克第一時間在社交網站推特上說，“獵鷹”9火箭第一級在關閉發動機前發生故障，火箭第二級的液壓罐內壓力過大，專家們將通過全面分析查找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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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發射事件中，數據似乎十分難以解讀，所發生的一切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在之后出席太陽谷峰會時，馬斯克稱此次“獵鷹”9號的爆炸對于公司來說是一次重大挫折。公司已經對此展開調查，有望在數月內取得進展。此前，這家企業完成的6次航天貨運任務大體比較順利，其研制的“龍”飛船是目前唯一有能力返回地球的貨運飛船。

7月21日，艾倫 ·馬斯克稱，初步分析，“獵鷹”9號火箭升空之后爆炸的初步原因已經找到，可能是由一個高壓氦瓶的支架故障導致。這一支架長0.6米、厚0.02米，強度僅為正常強度的五分之一，并非太空探索公司制造，但他不肯透露供應商的名字。事故調查還會逐步深入。太空探索公司轉用一種不同類型的支架，可能會從一家不同供應商購買，肯定會獨立測試。他表示，公司大多數員工沒有經歷失敗，在近20次的發射活動中沒有犯下過嚴重錯誤，這很可能令公司有點自滿。他正設法提醒員工要對任何可能出現的故障始終保持警惕。

“獵鷹”9爆炸損失幾何？

盡管美國航宇局稱空間站內的補給還算充足，但這一事件造成的損失仍堪稱巨大。

美國航宇局副局長比爾·格斯登美爾在新聞發布會上說：“這是艱難的一天，這不是周日下午我想停留的地方。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打擊，我們損失了大量研究設備，這無法輕描淡寫。”

依照計劃，“龍”飛船將在發射兩天后為空間站送去約2噸的貨運物資，其中包括676千克食物和其他補給，直接支持35項、約250個科研項目和超過30項學生科研項目的“關鍵材料”，461千克硬件設備，一個用于更換現有磨損設備的水過濾系統，微軟公司的虛擬現實眼鏡（HoloLens）等。爆炸事件損失的硬件設備還包括一個用于對接不同商業航天器的國際對接適配器。

對太空探索技術公司而言，更可謂損失慘重。該公司與美國航宇局簽署了16億美元共計12次的送貨合同，此前6次貨運任務總體比較順利。原計劃今年晚些時候執行的另外兩次送貨任務或將因這一事故受到影響。

而最讓人沮喪的，莫過于該公司失去了讓“獵鷹”9火箭第一級在海上無人船上“精準著陸”的第3次嘗試機會。發射前，太空探索公司旗下無人駕駛駁船就已經在大西洋的預定位置待命，平臺上還貼出了“我依然愛你”的標語，準備海上回收一級火箭。觀眾都很樂觀：按照當時的天氣狀況，按時發射升空的概率為90%。

今年1月，太空探索公司進行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火箭回收試驗，由于著陸角度問題，火箭在回收平臺上爆炸。2月份的第二次試驗，因巨大風浪而放棄，火箭直接墜入大海。4月的發射，推進器氣壓閥暫時失靈，導致火箭減速放慢砸向海上平臺，引發爆炸。

馬斯克表示，不會放棄火箭回收的嘗試，“如果火箭可以像飛機一樣重復使用，那么進入太空的成本可以降低百倍，一枚‘獵鷹’9火箭的成本約為5400萬美元，而燃料成本只有20萬美元。”他相信可回收的火箭對人類的航天事業將是革命性的。

此次火箭爆炸還影響了太空探索公司相關業務的進展。

前不久，美國波音公司和太空探索技術公司贏得共計68億美元的商業乘員運輸合同，用于建造商業“太空巴士”運送美國航天員往返國際空間站，其中，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獲得26億美元建造“龍”式載人飛船。

2015年7月1日，美國航宇局發布聲明宣布，計劃推遲“龍”式載人飛船的飛行中中止試驗，直到完成一次軌道測試飛行。飛行中中止試驗原計劃今年秋季在美軍范登堡基地進行。推遲后，試驗將改在肯尼迪航天中心的39A發射臺進行，這也是未來將要進行“龍”載人飛船任務的地方。

飛行中中止試驗是合同中的一個里程碑。該中止試驗不會搭載乘員，目的是驗證“龍”飛船能在飛行中承受空氣動力學壓力峰值時，從一次失敗的火箭發射任務中逃離，然后打開降落傘并濺落在大西洋中。該逃生系統旨在從火箭解體的類似故障中拯救航天員。而由于該試驗的推遲，合同的期限將會延長，但不會增加資金。

馬斯克雖然有很多操心的事業，比如特斯拉電動車，但他依然“專情”于太空探索公司，因為他對自己的長期目標——火星非常癡迷。這次失利，可能對公司的進一步融資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該公司于7月初通過中國的一些信托公司在中國融資。

宇航外包后的私企雄起

近幾年來，不少人對美國私企探索太空表示嘉許、艷羨。太空探索公司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成為航天知名企業，背后離不開美國航宇局這個導演，在載人航天計劃、國際空間站建設等諸多成就背后，商業公司一直是奠定美國宇航國際地位的各路明星。

美國航天計劃始終和商業公司緊密相連。從研發到制造，美國航宇局一向癡迷于“外包”。美國航宇局向工業界征集最佳設計方案和舉行競標的傳統，一直使美國各商業公司處在激烈競爭中，也正是在這些競爭中，美國航宇局獲得了“物美價廉”的設計方案和設備。商業企業的參與不僅讓美國在太空探索領域以較低成本領先世界，也讓參與到航天計劃中的商業企業憑借技術優勢成長為行業領袖，形成了國家太空探索與商業公司共贏的良性循環。

2010年，奧巴馬政府宣布新的航天計劃，提出砍掉由前任總統布什推出的旨在重返月球的“星座計劃”，將深空探測推進到新的領域：載人飛往小行星繼而登陸火星。根據這一方案，美國計劃在2025年將人送往一顆小行星，而作為近地載人飛行器被研發的航天飛機在計劃里已無用武之地。

由于運營成本高、安全系數低，美國航天飛機已在2011年全部退役。美國載人航天加快轉型步伐，在商業軌道運輸服務項目的拉動下，美國的私營太空領域，進入了一個“群雄逐鹿”的大發展時代。太空探索技術公司和軌道科學公司這兩個航天發射市場“新貴”也由此誕生。美國航宇局與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簽署了16億美元合同，用于購買12次貨運發射；與軌道科學公司簽署19億美元送貨合同。此后，它們為美國航宇局多次完成向國際空間站運貨的任務。

在當今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國際商業運作和研發創新模式今非昔比。在2013年商業軌道運輸服務項目順利完成的基礎上，美國政府又宣布進一步實施商業載人項目，旨在通過競標方式讓美國企業制造出“安全、可靠、經濟”的載人飛船。現階段，美國航宇局完全依靠俄羅斯“聯盟”號飛船向國際空間站運送航天員。美聯社披露，美國需要為每張“聯盟”號“船票”支付近7100萬美元。

美國商業載人計劃背后的邏輯是：從私營公司那里購買服務的成本，將比政府自己運營新的飛船便宜得多。推進商業航天計劃還可以促進宇航企業的創新發展。除了波音公司和太空探索公司，美國航宇局還與藍色起源公司、內華達山公司緊密合作，支持它們研發新一代載人航天器。

太空探索公司已經被美國航宇局定為下一個十年商業飛船的供貨商，提供國際空間站的貨運與載人服務。這次“獵鷹”9號失敗只是前進路上的挫折，而新型“獵鷹”起飛只是時間問題。正如美國航宇局局長博爾登在火箭爆炸后發表的聲明中所說：“航天是一項艱難挑戰，但我們會從每一次成功和挫折中學習，失敗無法阻止我們雄心勃勃的載人航天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