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下30萬，雙胞胎姐妹漫畫三年拯救患癌父親

李強　楊嘉利

2014年5月，柳露霏和柳霜霏興奮不已，因為她們的父親柳驥去醫院做復查，醫生說手術后他的病情已有較大好轉，各項指標接近正常，只是腸內充血還較嚴重，好好調養很快就能康復！這對雙胞胎姐妹3年來為挽救父親的生命，她們不停地在網上畫漫畫，不僅掙下了30萬救治父親，還畫出了在全國引起轟動的漫畫集《饅頭日記》，姐妹倆也由此成為了國內一線漫畫作者。柳露霏和柳霜霏在作品中賦予主人公“即使面對艱難人生，一個人也可以堅強走下去”的精神，也成為了她們在生活中的真實寫照——

雙胞胎姐妹自幼迷上了畫畫

柳露霏和柳霜霏出生于北京，姐妹倆從小喜歡畫畫，上完初中后雙雙考入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附中。2008年夏天，姐姐柳露霏考上了北京印刷學院，妹妹柳霜霏則考入中國傳媒大學，這對從上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同班的姐妹，盡管沒能實現上同一所大學的夢想，但她們還是全都選擇了動畫專業。

2010年2月的一天，姐妹倆逛街時，看見有個頭發很長的男孩跪在地上乞討，身邊還趴著條又瘦又黑的小狗，柳露霏將20元錢放在了男孩面前。可走出去很遠，她回頭看見妹妹柳霜霏還站在男孩面前。“你和男孩聊天了嗎？”誰知道柳霜霏答非所問：“姐，咱們不逛街了，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漫畫故事。”說完，她拉著姐姐就往家走。

回到家，姐妹倆就從下午聊到晚上，還不時爭吵幾句，但一個漫畫故事的雛形就在她們的爭吵中漸漸形成——“饅頭”是個孤兒，他渴望有家、有爸爸媽媽，便在下雪的游樂場上用撿來的廢紙糊成了房子，又用厚厚的積雪堆起了兩個雪人做爸爸媽媽。夜色降臨，住進紙房子，睡在用雪堆成的“爸爸”和“媽媽”身邊，饅頭在這個晚上睡得特別香甜。可半夜時，大風把紙房子吹走了，天亮后陽光又把“爸爸”和“媽媽”融化了，饅頭又是一無所有。后來，有條流浪的小黑狗“花卷”跑來和他相依為命，但小黑狗又不幸被汽車撞死……

這個故事，柳露霏和柳霜霏取名叫《饅頭日記》。

盡管故事中的小男孩經歷了生活中太多磨難，但姐妹倆卻希望她們筆下的“饅頭”可以在經歷了千難萬苦后，依然勇敢去追求他的幸福。于是，從第二天開始，姐姐柳露霏負責腳本和背景繪畫，妹妹柳霜霏則擔任了主筆工作，并以“幽·靈”作為筆名，將完成的作品陸續上傳到原創漫畫網站“有妖氣”。

此后1年多，姐妹倆堅持創作。可她們哪會想到，她們的生活中也出現了難以想象的磨難，爸爸柳驥患上了直腸癌！

柳露霏和柳霜霏剛上大四，柳驥就被檢查出患上直腸癌，而且癌細胞已擴散到肝部。醫生說唯一辦法就是做化療控制，但治療費會是個天文數字，保守估計也需要幾十萬元！要知道柳驥夫婦每月收入4000多元，供兩個女兒上大學幾乎已是傾其所有，哪里還拿得出這筆手術費呢？看見爸爸正承受著病魔折磨，甚至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柳露霏和柳霜霏痛徹心扉。“姐，我們去打工掙錢吧……”姐妹倆還有1年才大學畢業，盡管柳霜霏提出可以休學，但柳露霏說：“就算休學，大學沒畢業，我們能找到多好的工作呢？”可不去打工，她們又有什么更好的辦法為爸爸掙治療費呢？

“我們要不還是多畫畫，看看能不能以畫漫畫掙錢為爸爸治病。”柳霜霏認為，她和姐姐最好的作品就是《饅頭日記》，在網上不溫不火，她們要靠畫畫為爸爸掙治療費，也許會比打工更困難。柳露霏說，她和漫畫網的工作人員一直有聯系，也許他們會在這件事上幫幫她們。

很快，姐妹倆與有妖氣網取得聯系，工作人員表示只要作者和網站簽訂獨家協議，便可以享受網站提供的“捐款催更”服務，也就是網友可以采用捐款方式催促作者盡快更新內容，而且網友出錢越多，作者更新作品的速度也需要越快。

柳露霏和妹妹商量后，毅然與有妖氣網簽下了獨家協議，決定重新創作她們的《饅頭日記》。柳露霏擅長文字表達，就負責漫畫的故事創作，柳霜霏則要根據姐姐寫的故事畫出一幅幅精美的漫畫。姐妹倆便開始了同心協力的創作，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掙錢挽救父親的生命！

父親患癌催生了走紅網絡的“饅頭”

和網站簽訂了協議，畫畫就不再只是件被興趣左右的事，因為每天晚上12點需要準時更新作品，她們需要按時完成。同時，媽媽要上班，到醫院照顧爸爸的擔子也更多地壓在了姐妹倆肩上。姐妹倆常常只能是白天輪流到醫院照顧爸爸，晚上又輪流回家畫畫，全新的《饅頭日記》很快在網上連載了。

這次創作是為爸爸賺取救命錢，柳露霏和柳霜霏不敢有一點馬虎，在每個情節的安排和細節的表現上都力求完美。

一天，因為要畫饅頭沒錢吃飯饑餓難忍的畫面，柳霜霏足足冥思苦想了一下午。可畫出來的4幅圖，姐姐柳露霏看后，認為畫面還不能充分表現出饅頭悲涼的處境。柳霜霏很委屈：“為構思這組畫面，我差不多冥思苦想了幾個小時。”“可霜霏，要做我們就要做得最好，多花點時間和精力又有什么關系呢？”可爸爸的病情很嚴重，家里的積蓄眼看著一天天花光，柳霜霏多想可以盡快用漫畫掙來錢呀。“正因為爸爸的病需要很多錢，我們畫這部作品才需要更用心，這樣才會獲得更高點擊率。”柳露霏說。柳霜霏終于明白，姐姐的嚴格要求是為了提高作品質量。柳霜霏的心里也釋然了：“姐，我去醫院看看爸爸，回來再畫。”

爸爸柳驥躺在病床上一臉笑容，柳霜霏很納悶：“爸，你今天感覺好了很多嗎？”“對呀，看爸爸今天的狀態多好……”可柳驥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襲來，他不由皺起眉頭。柳霜霏明白了，爸爸的笑容完全是裝出來的呀！她握住爸爸的手，發現柳驥的手上全是冷汗！柳霜霏很傷心——爸爸被病魔如此折磨，她卻沒辦法幫助爸爸減輕痛苦！“我一定要讓爸爸好起來。”柳霜霏暗暗說。柳驥昏昏欲睡了，她對媽媽說：“我回家叫姐姐來替你。”然后飛快跑出了醫院。

一路上，柳霜霏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把畫畫得更好，吸引更多人關注！”回到家，她立即拿出了畫筆和畫紙，畫筆在畫紙上不停飛舞。很快，一幅幅精美的漫畫躍然紙上——飯店里，年輕的媽媽正慈愛地給懷中的女兒喂飯;飯店外，大雪紛飛，路上行人扔掉了易拉罐瓶子，“饅頭”飛快跑上前撿起來，賣掉后又跑去給他的雪人爸爸和雪人媽媽各買了一個大饅頭，而他只買了一個小饅頭給自己……這組畫，柳露霏看后雙眼濕潤了，她在畫上配上了這樣的文字：“冬天到了，果然冷了很多，但有雪人爸爸雪人媽媽陪伴，饅頭一點也不冷。”

這組漫畫，姐妹倆傳到網上后，點擊率急劇上升，突破了十萬……百萬。不少網友因為急于想要看饅頭后來的命運，還紛紛匯錢到網站“捐款催更”。姐妹倆興奮不已，仿佛已看見為爸爸治病的錢正像雪花一樣飛來，她們更有信心了，卯足了勁要大干一場，每天的休息時間大大減少。柳驥多次問她們：“眼睛又紅腫了，為什么不多休息一會兒呢？”可因為害怕爸爸背上更重的心理包袱，姐妹倆從不說出實情。

姐妹倆不知道，她們的隱瞞卻讓爸爸更加不安，柳驥一次次叮囑妻子：“你不能整天在醫院照顧我，也應該回家看看女兒。”

一天晚上，媽媽悄悄回家，看見兩個女兒正邊啃饅頭邊趴在桌子上畫畫。媽媽拿起女兒的畫看了看，眼神中仿佛有許多困惑：“爸爸生病住在醫院里，你們怎么會還有心思在家畫畫？”一會兒后，媽媽又去了醫院。

柳露霏很不安：“媽媽會不會認為我們太不懂事，不去照顧爸爸，就知道躲在家里畫畫？”但她們要是不畫畫了，怎么能掙錢為爸爸治病呢？從此后，她們不管每天畫到多晚，去醫院看爸爸時便會先用冷水洗臉，到了醫院后還會在住院部樓下休息10多分鐘才走進病房……就這樣，為給爸爸掙治療費，柳露霏和柳霜霏幾乎日以繼夜地創作，她們畫的《饅頭日記》系列漫畫終于從成千上萬原創漫畫故事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有妖氣網人氣最高的作品之一。特別是畫到小黑狗為尋找饅頭而被汽車撞死，網友的點擊量頓時井噴，《饅頭日記》第一次闖入了網站排行榜前10名！

三年“畫”下30萬詮釋拳拳孝心

不久后網站又為她們做了首頁推薦。可如此一來，網站對作者的要求更高了，柳露霏和柳霜霏需要每天更新。除睡覺外，姐妹倆幾乎一刻不停地畫著，她們在爭分奪秒和病魔爭搶時間。

一天，柳霜霏上課后回家，因為頭天畫了一通宵，她實在太疲憊了，就在公交車上睡著了，下車時竟忘了把畫冊拿上！畫冊里有她和姐姐剛完成的23幅新畫，柳霜霏心急如焚，撥打了公交熱線求助，但所有駕駛員都說沒看見柳霜霏遺失的畫冊。她打電話把畫冊丟失的事告訴了姐姐。

柳露霏很快在微博上發布消息，希望有更多網友幫助尋找。可有網友看后調侃說：“不就是丟了幾張畫嗎，難道還真把她們當做了畢加索呀？”這樣的調侃，柳露霏一點不在乎。但看見有知道內情的大學好友在網上替她和妹妹打抱不平說：“這對姐妹畫畫，可是為了掙錢救父呀！”柳露霏著急萬分，堅持叫同學趕快把微博上的內容刪掉。作為女兒，柳露霏很了解爸爸的性格，知道柳驥是個一生好強的人，就算身患重病，他也絕不愿意用這樣的方式去博取別人同情……

由于遲遲找不到畫冊，柳露霏毅然決定重畫，她和妹妹硬是熬了3個通宵重新畫好23幅漫畫，沒讓網上的更新速度受到影響。

第4天，柳露霏和柳霜霏疲憊不堪地去醫院看爸爸。剛走到住院部樓下，姐妹倆實在太困了，打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竟相互依偎著睡著了。有病友下樓時看見了姐妹倆，就去告訴了柳驥。柳驥不明白，兩個女兒為什么會在醫院的長凳上打起瞌睡？他便請護士去叫來女兒。爸爸一臉嚴肅，柳露霏和柳霜霏知道無法再隱瞞了，說出了這些日子她們在做什么。

柳驥嘆息一聲：“對不起，爸爸讓你們吃苦了……”柳露霏和柳霜霏一下子哭了，她們抱住爸爸拼命搖頭：“不，爸爸，我們是你的女兒，不管為你做什么都值得！”說完，她們就用手機讓爸爸在網上看了她們的漫畫。“爸，你看我們的饅頭多堅強。我們也會像他一樣，就算只有很小的力量，但只要還有希望我們就會去拼命抓住。”女兒們的話讓柳驥很感動，他終于接受了兩個女兒的這份孝心。

2011年11月2日，柳露霏將妹妹畫好的《饅頭日記》最后一幅漫畫上傳至網站，姐妹倆如釋重負。一個多月來，她們所面臨的壓力前所未有——一方面是爸爸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另一方面則是網友的點擊量急劇攀升，《饅頭日記》在有妖氣網的點擊量已突破1000萬人次，登上了排行榜榜首。然而，柳露霏和柳霜霏沒想到，作品連載完后，很多網友卻意猶未盡，紛紛要求她們繼續畫下去，甚至有多家出版社找她們商談出書的事。最終，柳露霏和柳霜霏和中國青年出版社簽下出版協議。

漫畫書正式出版！姐妹倆從出版社領到了幾萬元稿費，她們抱著錢就往醫院跑，她們要告訴爸爸：“女兒能掙錢為你治病了！”這年底，《饅頭日記》獲得了第四屆中國新星杯故事型原創漫畫大賽特別獎。

2012年2月，柳驥接受了第一次手術，十分成功，醫生說他調養上一段時間后就能做第二次手術，把發生癌變的部分肝臟切除！然而，出書所掙的錢已全都用完，爸爸接下來的手術費又將從哪來呢？“媽，你放心，我和妹妹有辦法去掙錢。”柳露霏信心十足地說。

由于《饅頭日記》一炮而紅，姐妹倆很快成為有妖氣網的簽約作者，并開始了兩本新的漫畫書創作，同時還應邀為多家雜志社創作插圖和漫畫……

工作量驟然增加了，姐妹倆不僅休息時間更少，甚至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她們就買回了很多餅干和方便面，餓了就吃快餐食品，困了就趴在桌子上打一會兒盹，心里唯一的信念是——不管有多難，一定要掙錢挽救爸爸的生命！

2012年夏天，柳驥成功做了第二次手術。然而，病魔仿佛并不肯輕易放過這個家庭。

這年7月，柳驥到醫院復查，發現他的直腸上又長出了新的腫瘤！媽媽哭了，柳露霏和柳霜霏堅定地說：“媽，爸爸一定能再挺過這道難關。”姐妹倆又行動起來，她們為自己制訂了更加苛刻的作息時間表，每天只休息3個小時，其余時間全用在畫畫上，還在網上不停聯系、不停攬活，恨不能把一分鐘當做兩分鐘用！在姐妹倆看來，她們多掙一分錢，爸爸的病就會多一分治愈的希望。

2013年8月，柳露霏和柳霜霏硬是用畫畫掙的錢讓爸爸順利做了第三次手術，柳驥邁過了生命中的又一道坎！

了解到柳露霏和柳霜霏拼命畫畫，竟是為挽救父親的生命，有妖氣網的工作人員被感動了，決定將《饅頭日記》改編成動畫片，讓饅頭，同時也是這對姐妹堅強面對人生困境的精神能傳遞給更多年輕人。得知消息，柳露霏和柳霜霏很高興，她們向創作人員講述了很多小時候和爸爸發生的故事……2013年12月，動畫片《饅頭日記》第一集在優酷網正式上線，動人的故事，精美的畫面，很快抓住了眾多“饅迷”，短短一個多月點擊率就達上千萬人次，不少網友甚至每天守在電腦前等著更新。

最讓“饅迷”們感動的是，自從3年前畫出了《饅頭日記》第一幅漫畫，柳露霏和柳霜霏硬是用她們手上的畫筆掙來30萬元，成功挽救了父親的生命！

2014年5月，柳驥去醫院做復查，醫生說手術后他的病情已有很大好轉，各項指標接近正常，只是腸內充血還較嚴重，好好調養很快就能康復。6月21日，動畫片《饅頭日記》的最后一集開播，看著日漸康復的父親，柳露霏和柳霜霏享受著比在漫畫上獲得成功更大的喜悅……

朱權利摘自《現代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