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言
我們的勞動和活動必將匯入人類歷史進步的洪流
雖然只是一個小水滴
也必能于人有益
最近,我到黔南山區給孩子們送兒童百科全書。在操場上我向同學們提了一個問題:“請家里有手機的小朋友舉手。”幾百個同學齊刷刷地舉起手來。我再問:“你們的爸爸媽媽小時候家里有手機嗎?有的請舉手。”結果當然是一個舉手的也沒有。
這是為什么呢?是因為現在生活好了、過去家家都沒有錢嗎?不是。因為那個時候手機還沒有發明,也沒有建設那么多傳遞手機信號的基站。
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我小時候就沒有看見過電視,中國直到上個世紀70年代才開始有電視。但是我小時候看到過收音機,我爸爸小時候就沒有看到過。我小時候看到的收音機,是個和孩子差不多高的大盒子。我總是很好奇地鉆到那盒子背后去看,認為里面一定藏著個小人。
還有火柴,不過200年的歷史。現在用打火機,火柴已經很少用到了。但是100年前,一盒火柴,到西藏可以換一張牛皮。
慈禧太后很會享受,但是她就沒有用過電風扇,當然更想不到空調了。
一萬年前,不但沒有紙,沒有印刷術,還沒有一本書,因為連文字都還沒有發明出來。
十萬年前,人類還不會用火,早期的人類和其他動物一樣,看見火就害怕。當然不可能有熟食,不可能享受《舌尖上的中國》介紹的那么多種美味。
我們今天享用的一切,無論是衣食住行,無論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無論是飛機、輪船、火車、汽車、自行車,都是億萬人在幾百萬年的時間里,不斷勞動、創造、發明、建設積累的成果。哥白尼堅持宣稱地球繞著太陽轉;牛頓在蘋果樹下開始思考萬有引力;富蘭克林用風箏線引來天上的雷電;愛迪生經過上千次試驗發明電燈;愛因斯坦寫下相對論的公式……他們在做這些發現和發明的時候,大概并沒有想到你和我的存在,他們也不知道你和我會存在。但是我們都實實在在地受惠于這些發現和發明,從這個意義上說,“人人為我”,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當然我們還有種種的不滿意,有人說十條八條都數不完。我說不對。應該有千條萬條。這正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價值,要不然我們這一代人活著干什么呢?要我們有什么用呢?當然許多問題不是一代人能解決完的,即使解決了也還會有新的問題。如果人類不斷進步了二三百萬年,把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坐享其成,那人類就應該滅亡了。
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創造,或多或少;我們的生命也會有自己的光彩,或大或小;我們也將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我們的勞動和活動必將匯入人類歷史進步的洪流,雖然只是一個小水滴,也必能于人有益。雖然我不一定知道受益者姓甚名誰,受益者更不知道我是誰,我做了什么。這就是我的“我為人人”。我可以沒有想到這一點,但這個事實不會改變。如果我們想到了,自覺地這樣做,我們的生命就一定會更加光彩,也更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