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暢
挽衣不結心
◎郭小暢

玉娘是叢林中的一株矮桂。一日吳剛仗劍過叢,玉娘抬葉挽留他的衣擺,他似有所感,回眸來看。玉娘第一次有為人的沖動,便是在那一刻。
此后她常托喜鵲銜去桂枝,投入他的軒窗。一日,一雙素手被吳剛抓得滿懷,執枝的女子莞爾道:“我拾到你窗中掉出的桂枝,還給你。”自此,吳剛愛上了置桂的女子—姮娥。
轉眼入了冬,吳剛許久不來叢林了。玉娘植根于南山,半寸移動不得,只盼歲寒后能再見到他。
幾日后,吳剛拿了把斧頭,漫山遍野地尋桂樹。喜鵲告訴她,吳剛要用一味百年陳桂入藥救重病的姮娥。南山雖大,卻只有她這一株矮桂,還差三日便足百年。玉娘看到吳剛日日神情焦灼。一日,玉娘抖落了滿身積雪。吳剛在叢林之外便瞧見漫山皚皚中的那一株綠,她綻開嫩葉,散開一片濃郁的桂香。吳剛從未見過如此絢爛的桂樹,仿佛要在這一刻傾盡所有的美。他將莫名的不忍狠狠壓住,緩緩舉起斧頭……
吳剛帶回百年陳桂,制成長生不老藥,姮娥服下后不僅痊愈,亦得道飛升。吳剛卻因制藥觸犯天規,被罰在廣寒宮外日日伐桂,與姮娥一宮之隔,卻永世不得相見。直至滄海桑田,吳剛已忘記因果,忘記姮娥。
一日,吳剛倚樹歇息,突覺一雙手撫摸他的臉。醒來時看到桂樹后有一只玉兔。吳剛將玉兔抱進懷中,它口中銜著的桂枝便落進他的掌。吳剛恍惚間似乎想起什么,隔了許久,方道:“我曾愛過一個女子,只因她在窗邊投了一株桂枝……”
玉娘依偎在他懷中,聽他講一個既遙遠又仿若昨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