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亮

再也沒有比一個經常跟你保證按時完成作業,又總是拖拖拉拉完不成作業的學生更讓人頭疼的了!張義明就是這樣一個讓我頭疼的學生。
他為了當上體育委員,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說要認真學習,不辜負老師的希望。當上體育委員后,他也確實讓我省心不少:升旗、課間操、中午放學站路隊,他和班長兩個人處理得妥妥當當。只是,一到學習時他就提不起勁兒來。我想想也是,習慣了蹦蹦跳跳,要他坐在那里聽四十分鐘課這是多么困難的事!所以,他總是上課走神,總是要在課桌肚子里偷偷摸摸地擺弄小玩意。作業更是個大問題。他不是忘記了作業是什么,就是忘了把作業本帶回家。讓你更生氣的是,他還往往裝出一副“我寫了呀”的無辜表情,結果把作業本翻出來一看,根本就沒寫。光是這樣也就算了,補做了就好。可是,一下課,他比誰都跑得快,組長根本追不上他,而且不到上課他絕不回來。中午一到學校,把書包往教室一扔,他就又跑得沒影了。每次我問起作業他都懊悔地向我道歉,然后保證“以后一定按時完成作業”,但每次沒寫作業的學生名單里總是少不了他。
周五下午的班會課上,各小組匯報本周情況時,他那一組的同學非常生氣,因為全組總是他一個人不按時完成作業。他站在講臺上,向全班同學道歉并作出保證:一定按時完成作業。
可是過了沒幾天,星期二上午檢查作業時,他又沒寫。同組的同學很氣憤。我要求他下午放學之前補上。那天該他值日,可是下午放學后,他竟然不做值日,不補作業,提前溜走了!
我氣得真想把他揪回來狠狠地揍一頓。氣惱中,我不由反思:是不是我對他太縱容了?每次沒完成作業,我總是讓他補做了就完事,過后沒有嚴格檢查,以至于他的“補”有時要拖到幾天之后。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在全班同學面前批評過他,讓他覺得不寫作業是一件小事?我總是拿體育委員這個頭銜來提醒他嚴格要求自己,這能有多大的約束力呢?
星期三早上,我來到學校后一翻查,發現他的作業不出所料地還是沒完成,于是我把他帶到辦公室。顯然,面對自己的錯誤,他已經無話可說。我讓他給家長打電話,自己把事情講清楚。
事后,我仔細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意識到對自制力太弱的張義明而言,光有他自己的保證是不行的,別人的提醒監督也非常重要。于是,在把他痛批一頓后,我讓他自己選擇兩個同學,負責每天提醒、監督他完成作業。他思考片刻后,挑選了張彪和李一力。“這得他們兩個同意才行。”我提醒他。第一節下課后,張彪和李一力來到辦公室,告訴我他們很樂意做這件事。
第二節上課時,我在班里鄭重地講了這件事:“雖然張義明辜負了我們的信任,但他是我們班級的一員,我們不能不管他。我們要拉著他一起向前走。”事后我又想到,既然張義明那么看重體育委員這個身份,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他撤掉,不然對他打擊太沉重。況且要是沒有了在意的東西,他更不可能朝向我們希望的方向走。最后,我們決定再給他一段時間,到中段考后,再據實投票決定他是否繼續擔任體育委員。
我以為這樣至少可以管用幾天了吧。誰知下午第一節下課后,張彪就拿著張義明的數學練習冊來找我,說:“老師,你看,張義明一點兒都沒有寫。”“你做得很好,就要這樣監督他。”張彪去找張義明。一會兒,張義明來到辦公室,小心而又急切地解釋著。我使勁吸了一口氣,平緩情緒后,說:“放學之前完成作業。”
放學后,我來到教室,見張義明在做值日。“作業寫完了嗎?”我已經做好了聽到壞消息的準備。“寫完了。我交給數學老師了。”張彪在一旁做了證明。我笑了。這很好,不是嗎?這回,做完值日的張義明沒有離開,站在我身邊,興奮地向我講著班里的一些事。
他說話時,我看著他的眼睛,就像看著其他孩子的眼睛。是的,不管是怎樣的孩子,不管犯了什么樣的錯,不管我如何對待他們,哪怕當時他們心里多么不滿,覺得自己多么委屈,他們還是想要從我這里得到關注,得到肯定。哪怕是我一點點的示好,都會讓他們無比歡喜。
所以,孩子,聰明的你,遲鈍的你,天真的你,頑劣的你……不管什么樣的你,我都愿意拉著你向前走,一起走向美好那方,明亮那方。
(作者單位:冷水江沙辦中心
學校 ? 湖南婁底 417505)
責任編輯 余志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