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黑不溜秋，靠邊站！

袁岳黑不溜秋，靠邊站！

有些演員的作品以量取勝，但有些演員雖然作品并不算多，卻憑一部作品就足以奠定自己的地位，并無人能超越這說的便是上影廠著名演員袁岳。雖然他在《江水滔滔》《青春》《苦惱人的笑》等眾多影視作品中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個生動的角色，但最令觀眾難忘的還是他在《霓虹燈下的哨兵》中飾演的班長趙大大一角。他為這個角色帶來了持久的魅力，而這個角色也讓他成為一個時代的偶像。 文 / 丁丁

我首先是個軍人

袁岳出生在上海一個普通的職工家庭，從小他就對表演有著濃厚的興趣。當時，看到連環畫里生動鮮活的角色形象，他總幻想著有一天能將他們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進入中學后，他參與了《大地之愛》《夜店》等話劇的演出，初露表演才華。

1947年，袁岳考入當時的上海戲劇專科學校（上海戲劇學院前身）進行更專業的表演學習。兩年后，在上海解放的第二天，他就入伍，進入到蘇南軍區文工團，并在之后跟隨部隊來到了福建前線下基層鍛煉。回憶起在福建的日子，60多年前的往事就像一幕幕電影畫面，在袁岳的腦海中閃現。“我當時被分配在一個需要承擔部分守衛海防任務的部隊，我們戲稱‘陸軍海戰隊’。我們當時設備很差，就坐木帆船出海巡邏。當時在海上，沒有導航儀也沒有定位儀，全靠指南針和我們自己目測。晚上回到營地，因為物資很緊缺，我們還得節省著用。比如，喝的淡水一天只燒一次，洗完臉還要再洗腳，洗澡更是想都不敢想。”海島的艱苦環境磨練著袁岳的意志，而與此同時，身處戰斗前線的他又得時刻面臨各種意想不到的危險。“因為海上情況很復雜，經常會擱淺和觸礁，所以我們開船很謹慎。沒想到，有一次還是出事情了。我們坐在船上，聽到‘哐啷’一聲巨響，就感到船猛烈地震動起來，一看，原來船撞在一塊暗礁上了。頓時，船底就被砸出一個大窟窿，海水很快就漫進來了。我們當時都很緊張，但是大家在這個時候非常團結，相互攙扶，相互鼓勵。就在危急時刻，我們想了個辦法，用船上的棉被蓋住窟窿，然后上面壓一塊艙蓋板，再蓋一條棉被，再壓一塊板，就這么反復地做。我們人呢，坐在船里，將船里的水往外舀。運氣也好，正巧遭遇漲潮，船漂了起來，我們就趕緊升船帆，拼命搖船，最后算是度過了危機。”

多年來，每每回憶起那段在福建部隊里的生活，袁岳總會情緒激動，潸然淚下。“在那里，我見到過太多不畏生死，甚至奉獻出自己生命的無名英雄，他們對我影響很深遠，所以我一直說，在演員的身份之前，我首先是個軍人。”

“趙大大”是平生至愛

在袁岳的表演生涯里，影片《霓虹燈下的哨兵》是最重要的一部作品。他在這部作品中扮演的“趙大大”一角已經成為那個時代最經典的軍人形象之一。如今再提到這個角色，袁岳毫不猶豫地表示：“趙大大是我最喜愛的角色，他對我而言，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可以說，是他成就了我。”

《霓虹燈下的哨兵》最早是沈西蒙、漠雁、呂興臣集體創作的一部話劇作品。劇本以“南京路上好八連”的事跡為題材，藝術地反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初期，在霓虹燈閃爍的大上海經歷的一場特殊的斗爭。1962年，《霓虹燈下的哨兵》由當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部隊前線話劇團首演。而早已從福建部隊調任到該話劇團的袁岳得到了飾演好八連班長“趙大大”一角的機會。為了演好這個角色，袁岳坦言，自己曾特地到好八連深入生活，通過站崗放哨、野營拉練、采訪座談等活動，接受了一次深刻的實踐教育。“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次，我隨好八連隊里的連長一起去查哨，還沒等見到我們，就有個執勤的戰士跑過來迎接，說：‘連長到了！’當時我覺得這小戰士太神了，聽腳步聲都能知道是誰來了。后來連長給我解釋：‘我們的戰士為了保衛上海，耳朵都練出了真功夫。’其實，這位戰士就是趙大大的原型。他穿著補了很多補丁的襪子，個性非常憨厚靦腆，不善言辭，但是他是一個有著高尚品質和優良作風的好戰士。”多了一份生活體驗，袁岳對趙大大這個角色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演出時，他也在潛移默化間讓這個角色活了起來。“有一場趙大大鬧情緒的戲，當時，我盤腿坐在床上，這個小細節，就很能顯示北方戰士的特征。如果就兩腳落地坐著，就不太符合人物的形象了。當然，在演趙大大的時候，我也時常會想起一些以前在福建時的親身經歷，這也讓我更能理解戲里趙大大對陳喜（劇中一名革命立場不堅定的小戰士）‘恨鐵不成鋼’的態度了。所以說，平常不積累大量的生活素材是不可能演好趙大大這個角色的。”

話劇公演后，立刻在部隊里引起巨大的轟動。1963年，袁岳隨團赴京演出。該劇受到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一致贊許。甚至在演出期間，劇組受邀參加了由周總理和鄧穎超特地為他們舉辦的家宴。“我們當時真是感到無比的榮幸啊，你說，周總理和鄧大姐邀請我們去他們家吃飯，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那天還有一個特別有趣的事，吃飯的時候，周總理說，陳毅陳老總和趙大大的形象很相似，所以讓陳老總表演劇中的一個片段為大家助興。陳老總念趙大大的臺詞一字不差，但講的卻是一口地道的四川話，大家聽了笑得合不攏嘴。”就在這之后不久，在一次中南海的專場演出時，親自前來觀看此劇的毛主席還曾引用劇中的臺詞，風趣地夸贊袁岳：“喔，黑不溜秋的，靠邊站！這個兵演得像、演得好！”

話劇版《霓虹燈下的哨兵》的成功直接推動了電影版的拍攝。1964年，電影在上海正式投入拍攝，在演員方面，基本保留了話劇版的原班人馬。“上影廠當時派出了包括美工、錄音、攝影方面最好的人才，可以說是用了全套最硬的班子支持這部電影。而且，為了這部影片甚至動用了公安武警史無前例地封鎖了南京路，便于我們拍攝取景。”得到全方位的支持，電影版很快拍攝完成，并迅速在全國上映。于是，“趙大大”這一角色被國人所認識和熟知，直到今天，不少人看到袁岳還會親切地稱呼他一聲“趙大大”。

如今，袁岳已至耄耋之年，可身上還保留著當年的“趙大大”氣質。他在生活中平易近人，絲毫沒有演員的架子。他熱衷公益，時常會參加一些志愿者活動。他希望，在銀幕外，自己是一位如“趙大大”般普通卻不平凡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