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雄風今仍在
——記張振川將軍的傳奇經歷

趙錫臣

昔日雄風今仍在
——記張振川將軍的傳奇經歷

趙錫臣

我的老軍長張振川將軍（解放軍65軍原軍長，后為河北省軍區司令員），今年已經93歲高齡。幾次提筆想寫老將軍戎馬風云的傳奇經歷，又幾次因諸事纏身未能動筆。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和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在這個有著特殊紀念意義的日子里，寫寫張振川將軍的傳奇經歷。回憶冀東軍民在抗日戰爭中為抗擊倭寇侵略而浴血奮戰，英勇斗爭，可歌可泣的壯闊場景，對緬懷英烈，激勵后人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精神財富。同時，亦有特殊的教益。

張振川將軍是河北玉田閘口婁莊人，他是我冀東1938年抗日大暴動的親歷者。抗日戰爭初期，他從村武裝班長干起，直至成為我軍的高級指揮員。革命戰爭年代，他金戈鐵馬，以氣吞萬里如虎的英雄氣概，驅日寇、打老蔣、抗美帝，為解放全中國，保衛共和國的安全，奉獻了自己的血肉，青春，直至老年，仍不忘我們國家軍隊和民兵的現代化建設。忘戰必危，忘戰必亡是常掛在他嘴邊的一句話。人民軍隊的使命就是打仗和準備打仗，成了他至今不變的堅定信條。

參加革命初期，張振川將軍就被日偽軍送了個綽號“張黑子”。綽號的來由除了他臉膛長得黑以外，關鍵是日偽軍懼怕他的手“黑”。“黑”這個字在咱冀東一代，黑即是狠的代名，對敵狠，下手狠，絕不給日偽軍留半點情面。他曾只身化妝混入鬼子據點，半夜里殺死了站崗的日軍，從被窩里掏出投敵賣國的漢奸，捆到野地里活埋，他說是為了節省子彈；他也曾大白天化妝潛入集市，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一槍將橫行霸道，屠殺我抗日軍民的日寇指揮官擊斃，又安全撤到鎮外，躲過了日偽大隊人馬的追捕；他又曾帶領十幾名八路軍戰士摸進偽鄉公所，當著一群大小漢奸的面，親手處決了罪大惡極的漢奸頭子，又教育小漢奸們白皮紅心，不給日寇當走狗，不做傷害抗日軍民的壞事……當時的玉田一帶，只要提到“張黑子”，老百姓拍手稱快，日偽軍心驚膽寒。偽軍和漢奸們經常打賭，誰要是做傷天害理迫害抗日軍民的事兒，出門就遇上“張黑子”！

1944年冬季和次年冬季，冀熱遼軍區軍民發動了對日寇反“掃蕩”的總體作戰，共作戰319次，斃傷俘敵5036人，繳獲包括山炮、迫擊炮、輕重機槍等3100多件，取得輝煌勝利。這時從革命圣地延安傳來了鼓舞人心的消息：中國共產黨第七次代表大會在延安召開了。我冀熱遼軍區派出代表吳德、李楚離、谷云亭、閻達開四同志參加了大會。

毛主席在七大政治報告中明確提出：“號召全黨和解放區軍民，向敵偽占領區發動廣泛的進攻”，借以“擴大解放區，縮小淪陷區”，并要求“派出大批地方干部到淪陷區去工作”。還指出“東北三省淪陷最久，要加緊那里的地下工作，準備收復失地”。

我黨晉察冀分局要求：“冀熱遼區黨委對開辟熱河工作，在熱河建立根據地站穩腳跟，應下最大決心，而且在熱河進一步開辟東北地區，準備直接配合蘇聯紅軍作戰的前進基地。”

冀熱遼軍區在中共“七大”精神鼓舞下，根據晉察冀分局的統一部署，集中力量，迅速組織展開以挺進熱遼為中心的熱遼戰役。

冀熱遼軍區司令員兼政委李運昌同志親自組織了這次戰役，抽調主力部隊組成“三支利箭”，也叫三支挺北支隊。從古北口、喜峰口、九門口，也就是從北平向東到山海關這千里長城線上，以三支主力部隊打過長城去，殺向偽“滿洲國”。沖入日寇10萬大軍守衛的偽“滿洲國”西南國境線。

這三支主力部隊，是由軍區沿長城的十四、十五、十六三個軍分區和地委組織的，能獨立作戰，能打硬仗。指揮員多數是老紅軍，經過多年戰斗磨練，有指揮經驗，并且是對戰區比較熟悉的戰將。地方干部也是具有對敵斗爭、打游擊、發動組織群眾有經驗的同志，多數人對敵占區也熟悉。

西路由古北口方向出擊，叫第一挺北支隊。由十四地委組織部長兼地分委書記李越之，十四軍分區的十三團團長師軍、政委王文率兩個主力連、三個縣級武工隊共約500多人，任務是越過長城沖破灤平、承德集家區（“無人區”）進到承德西北圍場、隆化、豐寧地區打擊敵人，組織群眾堅持開展工作，建立根據地。

中路叫第二挺北支隊。由第十五軍分區司令員趙文進和十五地委組織部長兼地分委書記宋誠率領主力部隊十一團三個連和五個縣級武工隊共700多人。當時張振川將軍所在的部隊參加了中路挺北支隊。從喜峰口附近的青山口、董家口越過長城，挺進到都山五指山一帶。而后兵分兩路，一路越過錦（州）承（德）路逼近平泉，進入寧城、凌源地區，掩護配合地方武工隊的干部開展游擊活動，建立游擊根據地；另一路在熱南寬城、興隆一帶發展。

東路為第三挺北支隊，由十六軍分區司令員兼地分委書記曾克林和十六地委組織部長張化東率領十二團三個連和四個縣建制的武工隊共800多人。在山海關西北的九門口、界嶺口、義院口越過長城，向熱東遼西進擊，突過“無人區”，進抵凌源、葉百壽（建平）以南以西地區，打擊敵人，開辟新區。

當時，張振川將軍所在的中路，部隊因提前七天打過去，受壓力最大。當他們打到寬城、興隆地區后，接近承德這個熱河省會的心臟地區，敵人慌了手腳，緊急調集四個偽滿洲旅和十幾個日軍討伐大隊圍攻我軍。當時趙文進司令員下令，分兵兩路，一路帶地方武工隊迅速突過錦（州）承（德）鐵路，直向寧城、赤峰方向發展，主力則在承德以南興隆、寬城這大片山區打擊敵人，掃除敵據點，解放人圈里的苦難人民。中路我軍經過多次與敵苦戰，殲滅了一部分敵人；并支援堅持在興隆山區黃花川驢叫一帶承（德）興（隆）辦事處主任王佐民同志所率領的游擊隊，鞏固了這片游擊根據地。

這支部隊在敵人超過自己幾倍有時甚至幾十倍時，毫不畏懼，敵人把他們四面包圍也能沉著應戰，即使在十分危急的情況下，也毫不動搖。張振川將軍帶領的一個連被敵兩個滿洲旅還有幾個討伐大隊圍在平泉北的光頭山上，部隊在他率領下，堅決巧妙地沖出重圍，連一個傷員也未丟掉。在這生死關頭鍛煉出的革命精神，顯示了無比的威力，在而后的戰爭中又得到發揚光大。

解放戰爭中，張振川將軍率部隊轉戰南北，先后參加了圍攻保定，在張家口新保安殲滅傅作義王牌35軍，解放太原、蘭州和寧夏的戰斗。

1950年12月19日，在山東兗州的天主教堂，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親切接見了即將赴朝參戰的十九兵團團以上干部。張振川將軍時任65軍194師582團團長兼政委。1951年2月3日，張振川將軍率團隨大部隊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了鴨綠江，奔赴抗美援朝前線。他耳邊回想著朱德總司令那渾厚宏亮的話語，“同志們，你們這次執行的戰斗任務，是即光榮又艱巨的。黨中央毛主席要求我們志愿軍抗美援朝保家衛國，要勇敢作戰，和朝鮮人民一道打敗以美國為首的侵略者”。打敗美帝野心狼！這是張振川將軍立下的誓言。

在朝鮮前線，張振川將軍參加和指揮了大小戰斗幾十次。他在炮火連天硝煙彌漫的團指揮所——德物山上，曾立下志愿：我如能活到和平時期，一定把我們部隊的英雄事跡寫出來告訴后人。那次苦戰，志愿軍65軍194師582團二營六連在五晝夜中與敵人浴血奮戰爭奪67高地，最后全連只剩下五次負傷、雙目失明的副指導員趙先友和通信員劉順武同志。在飛機炸大炮轟的掩護下，美軍的噴火坦克沖上我軍陣地。這時，他們并未撤下陣地，還要求“向我開炮”，戰至全部壯烈犧牲。志愿軍總部為這個連記了特等功，并授予“英勇頑強守如泰山鋼鐵連”的光榮稱號，為趙先友記了特等功。在戰場上，當時時任團長兼政委的張振川將軍向到朝鮮前線慰問志愿軍指戰員的老作家巴金同志講述了趙先友烈士的英雄事跡，巴金同志創作了文學作品《團圓》，以后還為趙先友烈士在部隊營區的塑像題了詞“王成式的戰斗英雄”。在和平年代，趙先友烈士的兒子趙緒文和孫子趙新民也先后在六連當兵任職，祖孫三代為國戍邊，傳為佳話。至于電影《英雄兒女》中王成所在團的團長兼政委張振華，張振川將軍謙虛地說，那不是我張振川，是千千萬萬個志愿軍指揮員的代表。

做為曾經是解放軍65軍的一名戰士，張軍長的老部下，我曾多次到張振川將軍家中看望老首長。老將軍談的最多的，還是部隊的革命化、正規化和現代化建設。并一再叮囑我，不要離開了部隊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要時刻關注國際國內形勢，關心部隊建設。人民軍隊是國家安全和四化建設的基石，是捍衛國家安危的鋼鐵長城，歷史的教訓應該汲取，忘戰必危，忘戰必亡啊！

注：此文在寫作過程中參考了張振川將軍的回憶錄《鏖戰疆場》一書，在此謝謝老首長，并祝老首長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