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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跳舞的石頭

2015-01-14 02:45:52李迎春
滇池 2014年12期

李迎春

石小順剛回到家里的第三天,父親石大寬就出事了。

石小順是大學三年級的學生,本來想利用暑假在城里打打短工,賺一點學費,也積累些社會經驗。但石大寬不同意,說他在石場上忙不開,要小順幫母親做完夏收夏種。夏天是農村里最重要的季節,忙完上季稻的收割,又要抓緊下季稻的種植,隨后還有旱田里的西瓜、玉米要賣,育好的地瓜苗要種下去。一個夏天就可以知道一年的收成。石小順的妹妹下半年上高三,學校里不放暑假,所以家里除了母親沒有勞力可用。于是,石小順只好回家參加農忙。

家在松樹寨,是一個掛在半山腰的村子。在閩西北,這樣的村子隨處可見。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中,零零落落的村子像隨意灑在綠色畫卷中的點點白花。幸好這幾年開通了水泥路,一條狹長的盤山公路蜿蜒曲折地向著村子生長,遠遠看去更像是一條長長的枝蔓開出了潔白的花兒。公路通了,村子周圍的樹木成倍地減少,許多地方都裸露著,被人戲稱為“瘌痢頭”。松樹寨歷來以松樹多而知名,現在卻悄悄地變得名不符實。沒有了松木,并沒有斷去財路,腦袋尖的人總能找到發財的機會。村子的后山有一大片石頭,以前樹木多的時候,泥土將石頭包裹得嚴嚴實實。隨著樹木的減少,有了些滑坡,于是大片石頭見了天日,大家才知道原來這里是一座石山。因此,有人盯上了石頭,“轟隆隆”的一聲聲巨響,這里成了一個巨大的采石場。

石小順的家就在這石山旁邊,以前幾次泥石流差一點將兩層樓的房子沖毀。村主任石志強瞄上了后山的石頭,就和村外的人合股開石場。開始時,石志強跟石大寬說:“兄弟,我在這里開石場,以后你家就不用擔心泥石流再來威脅了。”松樹寨只有姓石和姓陳兩姓,石是大姓,石志強跟石大寬是同一房的兄弟。石大寬也覺得開石場等于將山上的泥巴清理掉,也暗自高興,嘴上卻沒表露出來。他跟石志強商量能不能到石場幫個工,一來石場離家近,來去方便;二來孩子讀書家里需要錢。石志強眼里看不起這個同房兄弟,認為他沒本事,就說石場不大,有幾個股東的親戚已經定了要來,現在沒有空缺。石場開起來了,一兩天就放個炮,那個響呀把村子都掀動了。村里人直呼,不得了,不得了啦。最倒霉的是石大寬家,離石場最近,炮聲一響,豬圈里的豬驚嚇得滿圈跑,“哦哦”地叫個不停。這還算好,特別是炮聲震得房子都顫抖,門窗呼啦啦直響,還把墻上的泥土震落下來,有一次連屋頂的瓦片都掉在了天井里。村里人大都住得離石場較遠,也不愿意得罪人,雖然暗下嘀咕著發泄不滿,但沒人敢當面說。大伙都知道石志強是靠什么當上這個村主任的。前年選舉的時候,“能人”石志強糾集了一幫所謂的兄弟,與老主任競選村主任。選舉的時候,他一幫死黨跟著工作組人員站在投票箱旁邊,眼睛直盯著投票的村民。大伙懾于石志強的威風,怕他打擊報復,就乖乖地填了他的票。這個村主任一當上,他顯然像個土霸王,村里的事都由他說了算。村支書和鄉里也奈何他不得,只要村里平安無事,他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今這景況石大寬不得不說,不然房子倒了也沒人可憐。他低聲下氣地對石志強說,石志強一句不是還沒倒嗎?倒了我負責就把他頂了回去。石大寬不甘心,只要炮聲一響,他就一身灰頭土臉直奔石志強家。被他搞得煩心了,石志強就叫他到石場幫工,不過工資比其他工人少了二百塊。石大寬在左右權衡后,終于答應了,于是成了石場的一名工人,房屋的事只好暫時擱在一邊。

石小順最看不慣的就是石志強的胡作非為,年輕氣盛的他直說要去告他。可石大寬說,都是同一房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算了,何況姓石的人當村主任總比姓陳的人當好。當他回到家里,聽到那隆隆的炮聲就怒火中燒,但毫無辦法。

回到家里的第三天,石小順正和媽媽在田里割稻子。上午八九點的太陽已經有了異樣的熱辣,照在稻田里,稻穗閃著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花花的。突然,從遠方傳來焦急的叫喊聲:“小順———小順———”他們母子倆抬頭一看,是石場的龍古,心立刻提了起來。“什么事啊?”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應道。龍古在田埂上急急地奔跑著,快回去,快回去,大寬出事了,被石頭砸了!小順母子立刻扔掉手中的稻穗,手腳也不洗就踩上田埂,跌跌撞撞地往石場死命跑去。

在一塊巨石旁,石大寬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白花花的太陽光刺眼地照射在血泊中,腥紅的血團似乎在不斷地跳躍著。小順媽看到這情景就暈了過去。小順撲在父親身上,不停地嘶喊著爸爸爸爸。原來正在石場扛石頭的石大寬被山上突然滾落的巨石砸中腦袋,連哼都沒哼就倒在地上,血從腦袋右側流了出來。小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沒有換來父親的一點動靜,旁邊的人試圖攙起小順,卻無法將他從父親身上移開。

半個小時過去了,村民們都聚集到了石場,120的救護車“嗚嗚”地開了進來,人們立即閃開一條道。穿著白大褂的急救人員從剛停穩的車上跨下來,跑到石大寬面前,迅速察看了傷情,進行了初步檢查,發現瞳孔已放大,沒有了心跳和脈象,于是放棄了搶救,說人已死亡。小順站在父親旁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整個心都麻了。直到有人來到小順對面,叔叔大富對他說:“小順,鄉政府的干部問你有什么想法?”小順沒有反應,叔叔又問了一遍,小順才似乎回過神來,問:什么什么想法?對面的鄉干部說,就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人都死了,還有什么要求提。叔叔,我媽呢?小順突然想起了媽。媽媽在那邊,有人照顧她呢!叔叔指著不遠的對面。一堆石頭旁媽媽軟綿綿地斜躺在那里,耷拉著頭,幾位鄰里陪著她。石志強呢?石志強為什么不來?小順突然提高了聲音問。他去市里了,正往回趕呢,你有什么要求,我們政府會替你安排。鄉干部說。我不懂!我不知道!現在我心里亂得很。小順一邊說著一邊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眼淚又嘩嘩地掉了下來。

“你們———你們來干什么?!”鄉政府的干部大聲叫著。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兩個抬著攝像機的記者,在石場拍著畫面,現場還采訪起群眾來。“停下!停下!”鄉干部命令式地喊。“我們是南江電視臺的,是正規的記者。”一位記者不甘示弱,掏出記者證晃了晃。“什么記者證,我看不懂!國務院的通行證也不行!”現在的鄉干部見多了這些場面,根本不理會,還叫了幾位村干部將記者推出石場。記者一邊據理力爭采訪權,一邊用鏡頭拍攝著混亂的場面,最終還是在“地頭蛇”面前敗下陣來,被趕出了石場。

正在這時,石場老板兼村主任的石志強和鄉黨委的樂副書記從一輛三菱吉普上跳下來。鄉干部見狀趕緊迎上去,三人默契地避開人群,走到一個角落嘀咕了起來。不一會兒,一臉嚴肅的石志強徑直走到石小順的身旁,對著小順說,小順,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父親也是我叔叔,我心里也很難過。不過事情已經發生,我一定會負責到底,你是大學生,是個知書達禮的人,請你相信大哥。石小順不應,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小順,你看這樣好不好,先把你父親拉去火化,錢由我出,石場這邊拿出兩萬塊錢辦喪事。辦完喪事后,石場再給你和家里一些補償。補償的錢我要跟其他股東商量商量,但至少可以讓你讀完大學。石志強試探性地對石小順說。石小順仍然不出聲,眼睛死死地盯著石志強,石志強感到一絲恐懼。怕個毬,一個毛頭小子,石志強在心里給自己壯膽。你說,怎么樣,小順?……要不,跟你媽媽商量商量?石小順還是不出聲,紅紅的眼睛盯著石志強,仿佛要把他吃了。

“嘀嘀嘀……”突然一陣手機的響鈴打破了僵持的氣氛,石小順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看了看又放回褲袋,原來是一條短信。他不跟石志強講話,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向媽媽走去。媽媽已經比較清醒,此刻還披頭散發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有氣無力的樣子。嬌小的嬸嬸緊張地攙著她的臂膀,仿佛怕她隨時會暈厥過去。當第一眼看到媽媽孤立無助的樣子,小順一下子覺得自己長大了,應該像個男子漢挑起家里的大梁。媽,我們商量一下該怎么辦吧?小順流著眼淚問媽媽。順啊,媽現在心里亂得都成一鍋糨糊了,你跟你叔商量,該咋辦就咋辦。小順叔叔早已靠了過來,對著小順讓小順先說。媽,叔,爸爸死得冤,責任完全在于石場,爸爸是被他們害死的,不能那么便宜他們!小順輕聲但很堅決地說,爸爸還不能火化,要他們賠償損失,否則我們什么也得不到。叔叔同意小順的辦法,但他擔心大熱天死人停在這里不是個辦法,提出先放到殯儀館的冰柜里。小順和媽媽表示同意。

樂副書記見商量得差不多了,就走過來問情況。問完后,他招了招手叫石志強過來,要石志強表態出多少錢。石志強說除了兩萬元埋葬費他可以先出外,其他的錢還要和幾個股東商量。樂副書記一聽,不樂意了,聲音陡然大了起來:“現在是什么時候,還要商量來商量去!你在這里說了算不算,你自己清楚!做老板的人要當機立斷,痛快點說你準備出多少錢。”石志強畢竟理虧,想了一會兒,就對小順說:“小順老弟,除了兩萬元埋葬費,再補給你四萬塊讀大學的錢。”小順的眼淚又一下涌了出來,他趕忙擦干淚水,哽咽地說:“那我妹妹讀書的錢呢?”“這個……這個,再過兩年你不是出來工作了嗎,你可以支持你妹妹讀書啊。”“我媽媽呢?”“你媽媽現在還不是健健康康的嗎?小順,你老爸在這里才一千塊一月,一年才一萬二,除了吃飯應酬的開支,一年也省不下多少。給你補償四萬塊也夠你老爸干十年吧。”石志強心里發著火,但不敢表露出來。“那就賠我一個爸爸吧,我不要錢,不要錢!”

樂副書記看談不下來,顯然有些焦急,手不停地撓著稀疏的頭發,眼珠向著他們瞟來瞟去。他見談不出結果,就干脆制止了他們充滿火藥味的談話。他提出由石場一次補償十萬,雙方都不要追究。石志強眼珠子凸了出來,趕緊說,樂副書記,我的石場是小本生意,哪里出得起那么多錢,是不是不夠的部分鄉里補貼啊。石小順一聽也堅決不同意,他說十萬塊錢算什么,要按事故補償標準算,該多少就多少。最后,大家只好決定先把石大寬的遺體放在殯儀館冰凍起來,費用由石場出。

“嘀嘀嘀”,石小順的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短信。他仍然毫無表情地看了看,然后將手機放回褲袋。

石小順想起學校里看過的電影《秋菊打官司》,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人在戰斗,但又覺得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已經第三次收到奇怪的短信,發短信的號碼他不熟,腦海里將可能的人想了個遍也猜不出是誰。這些短信都是給小順出謀劃策,每一條都是恰到好處。第一條短信的內容只有兩句話:“人不能火化,必須先把賠償拿到手。石場沒有審批,是非法采石。”第二條短信只有一句話:“賠償金至少要20萬。上月河南礦難的賠償金是30萬左右。”下午,叔叔和小順將石大寬的遺體送到殯儀館冰凍起來后,就回到家里。家里擠滿了親朋好友,小順看著熟悉的面孔,卻感到無比的孤獨。父親在時,從來不跟他多交流,父子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兩分鐘。石大寬沒什么文化,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跟孩子溝通。從初中開始,小順慢慢看不慣父親那種軟弱的樣子,心里認為他沒本事。現在一下子父親沒了,小順的心里空蕩蕩的,巨大的悲愴積壓在心里,似乎隨時都要爆發。這時,他又收到了第三條短信:“抓緊跟石場談判,如不行向上反映。不要讓人知道短信的事。”這條短信及時地點醒了他,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辦呢,總不能讓父親一直冰凍在那里。

小順和叔叔來到石志強的別墅時,樂副書記和那個鄉干部也在那里。其實他們也著急,小順想。坐下來后,還是樂副書記開門見山地提出賠償問題,他還是堅持補償十萬元,說他費盡口舌跟石主任協商,現在石主任也深明大義,同意一次性拿出十萬元來,如果其他股東不同意,石主任自己墊都要支付這筆錢。我認為這是比較合理的,在我們鄉已經是最高的了。你們看,應該滿意了吧?叔叔也是個沒主意的人,看著小順,等他的態度。小順說:“樂副書記應該知道上個月的河南礦難,你知道他們的補償金是多少嗎?他們平均三十萬元。”“是啊,我們也不能低于這個數。”叔叔幫著腔。石志強一聽叔叔的話,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叔叔嚇得把脖子縮進去,便不再言語。“一方一俗的情況不同,我們這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現在十萬塊已經是上限了。”樂副書記解釋著。十萬塊,我爸就值十萬塊?鬼石場賺了那么多血汗錢,還把我的房子震得七零八落,死個人就用十萬塊錢打發了?小順悲憤地想著,咬著牙說了句:“我不想多說了,最少不能低于二十萬。你們看著辦吧!”石志強一聽跳了起來:“小順,你不要以為你讀了兩本書就道理一套一套。我告訴你,在這村里還是我說了算。二十萬,你想殺人啊?老子偏不出,要就十萬塊錢拿去,不然你一分錢也得不到!”小順的雙手緊緊地攥成兩個拳頭,從嘴里蹦出一句話:“你等著瞧!”然后憤怒地離開了石志強家。

夜深了,親朋好友們都已離開,家里只剩下小順、媽媽,以及從縣城一中趕回來的妹妹。小順叫媽媽和妹妹都到他的房間,媽媽、妹妹睡在床上,自己就躺在沙發上。媽媽說她睡不著,頭痛得厲害。妹妹眼睛紅腫著,不時抹著眼淚。小順一直想著短信的事,他跟媽媽和妹妹說了這個奇怪的短信,他們也說不出一個頭緒來。小順突然想起上午在石場的時候,那兩個采訪他的記者要了他的手機號碼,會不會是他們呢?小順根據短信中的號碼撥了過去,通了但沒人接。連撥了三次,還是沒人接。他便發了一條短信:謝謝您,好心人!請問能告訴我你是誰嗎?過了一會,短信回了過來:不必知道我們是誰,有許多好心人在關注著你,我們會支持你的。這是一個臨時號碼,專門用于發短信,如果你有什么事,直接發短信就行。請注意保密,不能將短信外泄。

第二天一早,根子叔就來了。小順一家很是感激,按房族,根子叔與小順家是比較疏的,可是出事情了,他卻那么早就趕過來。寒暄過后,根子叔坐了下來,左顧右盼的眼神在家里游動著,支支吾吾地像有什么話要說。小順媽媽也看出來了,就說:根子他叔,有什么話就說吧。根子叔頓了一下,大聲地咳一聲———那我就說了吧,嗐,鄉里鄉親的,出了事誰都難受,是不?可是拖著也不是辦法,還是越快越好,古話說:入土為安,我看還是早點把大寬葬了吧。小順一聽,心火騰地冒起來,大聲地問:根子叔,你是石志強叫你來的吧?小順媽媽的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掉,哭著說:根子他叔,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根子叔被他們問得啞口無言,趕忙說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就起身溜出了家門。

接著就是香媽伯母踏進了小順家。明白過來的小順一家人,自然就冷冷地打個招呼。香媽伯母可是個伶牙俐齒的人,一把唾沫星子可以把人淹死。她徑自在小順媽旁邊坐下來,就開始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演說。弟媳婦啊,你也真是個苦命人。想當年,嫁給大寬的時候,家徒四壁,連蒼蠅都不肯到家里來,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誰想大寬那么絕情,竟撇下你們母子先走了。唉,怎么那么衰呢!人死不能復生,死的死了,我們生人卻還要過日子。當然要向石場要賠償,不能便宜了他們。上次,羅頭村也出了個事故,老板賠了六萬,而鄉上那個跌死的聽說也賠了五萬,我們現在怎么也要向石場要個高價———十萬。如果十萬能賠就算可以了,那個石志強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村里誰能惹得起呢?香媽伯母壓低著聲音,聽說他上面的關系可硬了,村委的屋子里頭還有他跟市長的合影呢,據說他進市長的辦公室都不用敲門。“香媽伯,你也是石志強叫過來的吧?”小順忍不住想哭。“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也是為你們好啊。算了,好心撞雷打,你們家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香媽伯母抖動著身姿,一扭一扭地走出了小順家。

“嘀嘀嘀……”手機響起,小順接起了電話。喂,是石小順嗎?我是南江市電視臺公共頻道的記者,昨天采訪過你的,還記得嗎?……對,對,你的事情我們都很關注,已經將石場的事故編發了新聞。你注意看今天中午12點的“新聞搜搜搜”欄目,應該對你有所幫助。……什么?短信?哦,我們沒有發短信,有事要幫助可直接打我們電話。那就這樣,掛了,再見。小順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絲亮光,他竟有些欣喜地對母親和妹妹重復了一遍電話的內容。12點,也許是事情的轉折點。他祈盼12點快些到來。

高高瘦瘦的三伯就在這時想跨進小順的家門。小順雙手交叉站在門中間,面無表情地問:三伯,有事啊?三伯一抬頭看見小順冷淡的面相,并沒有特別吃驚,這樣的場面哪里震得住他。他停下腳步,并不看小順,而是向著小順媽:我說兩句話就走。都是親房叔伯,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和和睦睦,志強愿意出十萬就算了,不必把人逼死。如果還要鬧,親房叔伯便不再管你家的事了,接下來做喪事也就你們自己做吧。說完,他果真將手往后一背就走了。

屋子里靜了下來,除了小順媽和妹妹的抽噎聲。心亂如麻的小順發出一條短信:我該怎么辦?不一會兒,短信回過來,是一串的電話號碼,都是省市縣政府值班室和安全生產局的電話,最后一句是:打遍全部電話進行投訴。

小順回到房間,將門關上,一個個電話打過去。

“新聞搜搜搜”準時在中午12點播出,第一條特大交通事故過后就是石場安全事故的報道。最近,全市安全事故頻發,特別是小石場安全隱患嚴重。昨日,某鄉松樹寨一非法采石場發生安全事故,一位采石工人當場死亡……新聞不僅報道了石大寬的死,更主要的是指出這根本就是個非法采石場,沒有許可證,也不符合安全要求,事故發生后,處置緩慢,相關人員缺位,鄉干部阻撓記者采訪。小順一家人越看越氣憤,原來并不是石大寬該死,完全是石場的違法違章造成的。

正在這時,一群人涌進了小順家。帶頭的樂副書記對著起身的小順說,石小順,這是縣安全生產局的張副局長,聽說你爸遇難,特地從縣里下來慰問。你好,小順同志,我們心里跟你一樣難過,我們的工作沒做好啊,請你原諒。那個叫張副局長的人一邊伸出雙手,一邊誠懇地說。隨即有人將大包小包的幾樣慰問品放在飯桌上。張副局長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個大紅包,來到小順媽面前,態度十分謙恭:“大嫂,一點心意表達我們的沉痛心情,請您收下。”一陣寒暄過后,各自找到不同形狀的凳子坐下。

今天的這則新聞有點長,攝像機清晰地拍攝到鄉干部推搡記者的鏡頭。樂副書記越看越尷尬,渾身不自在,不禁爆出一句粗話:狗娘養的,素質太差了,鄉里的臉都讓他丟光了!好在新聞及時地結束了樂副書記的尷尬,下一條新聞是民俗方面的內容,與事故無關。樂副書記馬上將話題放在了賠償金上,開門見山說,這次不要石場和村兩委的人參加,由政府直接與家屬進行協商,賠償金由政府先墊付,再由政府向石場要錢。小順壯了壯膽,就說一次性補償二十萬,不能再少了。樂副書記聽了,也不多表態,就說馬上請示領導,也希望盡早解決。他掏出手機走出門外。一根煙功夫,樂副書記馬上拍板:同意一次性付二十萬,但石大寬家屬從此不再就此事進行上訪投訴或反悔。小順一聽投訴,就想起剛才的新聞,便問張副局長,石場是非法的,也不合安全生產規定,該怎么辦?張副局長也馬上表態,石場現在要立即停產整頓,沒有許可證絕不能開工,對于前期的非法開采進行處罰,堅決依法辦事。他叫小順放心,要相信黨和政府。賠償確定,石大寬將可以真正入土為安了。張副局長離開小順家時,似乎無意地問了句:“小順同志,你在省里有熟人或親戚嗎?”小順一怔,沒有猜出他的意思,就含糊地說了句:“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張副局長一聽,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了一句。

賠償二十萬的消息在村里立即傳開了,每個人都一臉羨慕甚至有些妒忌。石大寬的喪事舉辦的時候,除了最親的幾個親房,果真許多人沒有前來幫忙。聽說石志強的老婆,那個著名的村級女高音用她那動聽的聲音在村兩委前呼天搶地,說石大寬騙走了她家的二十萬,是個惡死鬼,還說他全家都不得好死。石志強沒有失態,但已經放出狠話來,說這次輸了二十萬,他要加倍賺回來,他的石場要擴大規模,要把石大寬的家震成瓦子坪。親房在幫助操辦喪事的時候,個個都很大方,誰都在暗地里覺得反正現在小順家錢多,石大寬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么多錢,現在用一點算什么。年輕的小順當然看出了這些,但作為死者家屬只能忍氣吞聲。轟轟烈烈的三天終于過去,石大寬變成一撮骨灰裝在盒子里,然后被抬到一座向陽的半山腰上,埋了進去。小順一家三口面對灰暗的房子,再次面對未來的生活。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小順的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短信。他和媽媽、妹妹商量,決定一家人到縣城租房子,平時妹妹讀書,媽媽就在縣城打一份工,母女倆有個照應。石大寬死后的第一個七天,石小順獨自一人上了石場。那面曾經綠樹蔥蘢的山坡,現在已經被炸毀了一多半,裸露出大片灰白堅硬的石層。他沒有找到父親出事那天留下的血跡,厚厚的塵土已經掩埋了一切。第二天,他就和媽媽、妹妹離開了松樹寨,在縣城安頓下來。

小順一直不能忘記那些好心的短信,他決定查個水落石出,當面感謝好心人。這天中午,還在松樹寨的叔叔打電話說石志強的石場又重新開石了,炮放得更大了,雇的工人更多了。他聽了很生氣,打電話到縣安全生產局投訴。縣安全生產局告訴他,石志強的石場已經辦理了許可證,是合法生產。不是違反了安全生產法規,石場距離村莊太近嗎?他爭辯著。只要不影響群眾生產生活就可以啦,干嗎要摳得那么死呢。把我的房子震得雞飛狗跳難道不算影響群眾生活嗎?哦,小同志,請注意用詞,房子怎么會雞飛狗跳呢?小順惡心地掛掉了手機。

剛掛完手機,叔叔的電話又打進來了———不好了,不好了,小順,石志強的炮放得太大了,把我們全村啊都震得跳起來,我看不到一個月全部都得震成聾子。還有更嚴重的,就是你的房子剛才被炮震得全部塌下來了。真是不得了,好好的一幢房子,說沒就沒了。小順,怎么辦啊?

小順呆呆地坐在凳子上,過了許久,從褲袋里抓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好心人,能告訴我怎么辦嗎?”半個小時過去了,手機沒有短信回復;一個小時過去了,手機短信還是沒有回復。小順等得有點久了,便將目光從出租屋向外望去,夏天的陽光里郊區的樹木依然一片翠綠。這一次石小順已不再惶恐,不再害怕,他覺得辦法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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