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業律師對司法改革的期待

巫穎祿

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對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進行了重要戰略部署，表明了中共中央落實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改革決定的決心，令無數法律人翹首以待。司法改革是推進依法治國的重要舉措和關鍵環節，是基礎性工作之一。如今，司法改革的大幕已經徐徐拉開，一些試點改革方案亦已出臺實施，但仍有不足。多年來，執業律師群體對司法改革普遍抱有如下五點期待：

一是期待樹立符合司法規律的司法觀。司法改革是否成功，關鍵在于司法規律是否得到充分的尊重與體現。長期以來，公檢法等辦案機關被賦予發現“絕對客觀真實”的政治使命與職業責任，但是，這樣的司法觀違背了司法規律，成為了引發冤假錯案和涉法上訪事件的主要原因之一。為了達到破案或結案的目的，程序正義與證據規則可以忽視，人權與辯護權必須讓位，職權濫用與職務犯罪得到縱容，偵、控、審互相監督成為空談，頂罪案件頻繁發生……事實上，司法的使命與職責在于發現“法律真實”，但“法律真實”不必然等同于“客觀真實”，這是法律界所普遍認可的核心司法規律之一。因此，司法改革的首要任務是替公檢法機關放下破案、結案以及完成階級斗爭任務的政治、思想包袱，樹立通過證據發現法律真實，并保證程序公正、控辯制衡和審判中立的正確司法觀。

二是期待堅決維護司法權威。一個國家的人民是否遵守或敬畏法律，關鍵在于這個國家是否堅決維護司法權威。遺憾的是，在這一問題上我們偏離了方向。現行的制度設計中，再審程序與涉法信訪讓司法審判無休無止。而審執權合并，則讓執行程序缺乏有效制約，加上執行內容不涉及被執行人的全部利益，執行顧慮較多，以及執行手段受到限制，讓越來越多的司法審判無法兌現，導致人民對司法的信任度不斷下降。因此，司法改革必須下大力氣解決這些問題：首先是要在構建合理司法審判機制和監督機制的基礎上，確定終審定案方式。其次是要實施審執分離，把執行權交給司法行政機關，由司法權監督，同時，在構建被執行人獲得有限國家生活保障制度的基礎上，窮盡手段執行司法判決，以維護司法審判的權威，實現人民遵守法律和敬畏法律的根本目的。

三是期待進一步落實陽光司法。讓正義看得見，關鍵在司法公開，也唯有司法公開，“司法官”才不敢尋租權利，才會敬畏法律。落實陽光司法，司法機關確實做了大量工作，但僅僅停留在形式上的公開還遠遠達不到“讓司法權在陽光下運行”的目的。當下的司法改革，不僅要繼續推動“裁判文書上網”、“便利聽審”等形式公開，更要下定決心推動實質公開。具體地說，就是要改革司法審案和判案方式，廢除“八股”式判決文書，推行說理式判決文書，公開案件評議內容，亮明案件參與者對案件事實、證據、法律適用以及結論的觀點，并在此基礎上提供供民眾、專業人士進行查詢、評論和監督的平臺。

四是期待進一步提高律師的法律地位。在實踐中，律師被定義成“對抗公權力的職業存在”，帶有偏見的理解，導致律師與公權力之間的關系長期緊張，侵害律師執業權利的現象普遍存在。但是，公共資源、社會資源不向律師依法提供，限制律師依法執業，必將導致司法個案的不公和當事人的不滿，而沒有律師有效參與的司法一定是畸形的司法。因此，新一輪的司法改革，應該重新定位律師代表的私權利與公權力之間的關系，應突出強調公權力接受具有法律專業屬性私權利監督與制約的必要性與重要性，著重構建律師執業權利保障機制，通過制度設計達到保障私權利和依法行使公權力的目的。

五是期待實現法律人職業角色之間實現有序轉換。將通過司法考試和公務員考試的社會精英選任為司法官的做法導致入圍者多是擅長考試的年輕人，而司法官社會經歷和法律實踐鍛煉的嚴重不足，違背了“法律的生命在于經驗”這一法治規律，實實在在影響了司法審判的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隨著律師隊伍的不斷壯大和律師業務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優秀法律人才在律師隊伍中涌現，但是，很多優秀律師卻苦于因年齡等原因無法再進入司法官隊伍。所以，律師執業群體期待，司法改革應與世界接軌，重視律師隊伍這一天然的“司法官人才庫”。

（作者系龍巖市新羅區政協委員、福建金磊律師事務所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