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鄉村軼事

梁遠成

掌故傳奇

古代鄉村軼事

梁遠成

選 地

同治年間，岑溪縣南祿村有個百歲壽星劉運昌，五代同堂，皇帝為了表彰這位壽星，下旨在當地建一個五世衍祥牌坊。具體位置由當地府衙選定。岑溪縣令便吩咐水汶鄉長，找個風水先生選個好位置。黎叔是個年過花甲的精瘦老頭，看風水，是遠近不二的人選。

黎叔說，用轎子抬著他走，他在哪兒睡著了，哪兒就是牌坊的位置。鄉長為了完成差事，再加上他也迷信黎叔的本事，便答應了。黎叔又說，風水學上說，乞兒腳下有黃金，轎夫必須是窮困人家，才容易選到風水寶地。鄉長便找了四個轎夫，用一頂四人轎子抬黎叔。

于是，轎夫們抬著黎叔在村里村外到處游走。

轎夫們暗暗商議，什么乞兒腳下有黃金？有句老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黎叔換了幾個字眼，他是不是嫌貧愛富，想趁此耍弄我們？有一個叫阿五的轎夫提出異議，說黎叔一向對窮人家有同情心，從未見他欺負窮人。

轉眼幾天過去，這幾天里，黎叔沒有睡覺。

那三個轎夫便責怪阿五說，你說這姓黎的有同情心，恐怕是黑心吧，抬他一個月恐怕他都不會睡覺，他個人享清福，我們卻要累死。

他們商定了一個法子，捉一些豬虱狗蚤，偷偷放到黎叔的床上，讓他晚上睡不好覺，這樣，他白天才會睡覺。阿五提醒說，現在是建敬老牌坊，且不說敬老了，起碼不應該干缺德事啊！那三個轎夫卻不理會。由于阿五最瘦小，離黎叔家又最近，那三個轎夫連恐帶嚇，把放虱子的任務交給了阿五。

翌日，黎叔沒睡覺。

眾轎夫質問阿五，放虱子沒有？阿五說放了。眾轎夫囑咐說，要加大放虱子的量。

過了一天，黎叔依然沒有一絲倦意，也沒聽到黎叔發泄被虱子咬的怨言。

三個轎夫悄悄商議，難道這姓黎的是個不怕虱子的人？他們決定親自把虱子放到他的床上。

頭天晚上把虱子放到黎叔的床上后，第二天，三個轎夫去看成效。他們驚訝地發現，阿五竟與黎叔同睡在一張床上。不用說，之前，黎叔白天沒睡意，準是阿五做了內鬼。

沒等他們責怪阿五，黎叔就狠狠地數落他們一頓：我白天不睡覺，就是想你們能抬轎多掙幾個錢。可你們這些懶蟲，竟然設計算計我，窮死活該！

三個轎夫這才恍然大悟，忙向黎叔認錯。

阿五說，他之前已到狗窩里捉了一批虱子，但轉念一想，黎叔是一個好人，于是，他決定，寧愿挨他們揍一頓，也不干放虱子的事。

黎叔又說，他今天不能看風水了，要休整一天洗被鋪蚊帳。

于是，黎叔挑著一擔子被褥來到村外的小溪。

由于昨晚睡眠不足，洗著洗著，黎叔不停地打哈欠，只想找個地方睡覺。恰巧，那頂轎子就停放在不遠處，他就躺到轎子里睡了。

自然，這里就是建牌坊的位置了。選址的差事就這樣完成了，轎夫們都懊悔不已。

黎叔也懊悔不已。

黑臉漢子

清同治年間，岑溪縣南渡鄉有一個叫做十弟的孩子，有一天，他跟村里的大人到南渡街趕集，由于人多，與大人失散了。趕集的人們逐漸散去了，十弟仍不見村里的大人，就在關帝廟前哇哇大哭。

正哭得傷心時，有個黑臉漢子從廟里走出來，關切地問十弟為什么哭。得知因由，漢子又問十弟的家在哪里，十弟已有七八歲，說出了村名。漢子便安慰十弟說：“別哭了，我送你回家吧！”說完，彎下腰，把十弟背在背上。

路上，十弟見漢子背著自己奔走如飛，便問：“大叔，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啊？”漢子笑說：“我是騎在一匹馬上呢。”十弟問：“我怎么看不見馬呢？”漢子說：“我騎著關公的赤兔馬，是神馬，你當然看不見啦！”

回到村口，已是黃昏時分，家人正為找不見十弟而焦急，看到十弟回來了，家人十分高興，熱情邀請漢子進屋吃晚飯，住夜。漢子婉拒了。家人又拿出銀兩答謝，漢子也不收。

十弟指著漢子的腳對家人說：“大叔騎著關公的赤兔馬呢！”家人當這是小孩子說的話，并不在意，只是問漢子是哪里人，漢子說住在關帝廟里。家人以為漢子是過路的客商，又問漢子會在關帝廟里住多長時間，漢子說會住上幾天。

第二天，十弟的家人備了禮品，和十弟一起到關帝廟答謝漢子。可是，在廟里找不到漢子。問廟祝，廟祝說漢子可能是說謊話吧。這時，只聽十弟大叫：“大叔在這里呢。”家人走過去一看，看到黑臉漢子竟和周倉一模一樣。又想起十弟昨晚說漢子騎著關公的赤兔馬，難道是周倉顯靈送十弟回家？于是，急急備祭品祭祀周倉。

祭畢，家人和十弟到南渡街的店家吃飯。正吃間，只見店主和幾個后生糾纏，店主說這幾個后生吃飯不付錢。幾個后生說：“飯錢先賒著。”店主人說：“你們已賒好幾回了，都沒還啊！”后生們就惡狠狠地把店主推倒，正要走人，外面大踏步走進來一個黑臉漢子，厲聲把他們喝住。家人和十弟一見漢子，都差點叫出聲來，這不是周倉嗎？

幾個后生罵周倉多管閑事，又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對周倉動拳腳。周倉三幾下就把他們全部放倒。周倉要他們向店主賠禮道歉，并付清所有的飯錢。然后，周倉昂然離去。

有人告訴十弟家人，只要周圍有不平事，周倉就會出現。

這時，家人發現十弟忽然不見了。只聽見外面人聲嘈雜，家人忙走出店外看，只見十弟拉著周倉的衣襟不放。周倉問十弟干什么，十弟說：“大叔，你那么快就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十弟啊，現在我要拜師學藝。”街上的人紛紛圍攏上來，有的向周倉跪拜，有的送禮物。十弟又跳上周倉的背，說要再騎一騎赤兔馬。由于用力過猛，一只手抓到了周倉的臉，抓落了一塊面具。

周倉竟是關帝廟的廟祝。

不久，廟祝失蹤了。有人說，那廟祝本是大內高手，因不滿朝政腐敗，棄官退隱，曾到少林寺為俗家弟子，后又云游四海，行俠仗義。后來，據說他曾傳藝給岑溪著名拳師梁天柱。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