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磚雕的傳承與再發展

江水明

摘 要：近年來，隨著建筑行業的興盛，蘇式磚雕以其特有的精致細膩，在磚雕大家庭獨樹一幟，如何更好的傳承和發展蘇式磚雕，是當前蘇式磚雕藝人所面臨的主要問題，文章從蘇式磚雕的特點，蘇式磚雕的傳承方式等方面剖析了蘇式磚雕的傳承與再發展。

關鍵詞：金磚；蘇式磚雕；傳承與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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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K890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8-2832（2014）09-0077-03

Inheritance and Redevelopment of Suzhou-style Brick Carving

JIANG Shui-ming（Global Institute Of Software Technology， Suzhou 215163，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onstruction industry， brick carving of Suzhou style owns its unique delicacy， and has developed a school of its own. How to better inherit and develop the Suzhou-style brick carving is the main problem of the artists engaging in it. The writer mainly analyzes the feature and the method of inheritance of Suzhou-style brick carving in order to futher conclude its inheritance and redevelopment.

Key words ：gold brick； Suzhou-style brick carving； inheritance and re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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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雕藝術在中國是一種源遠流長并極富地方民族特色的裝飾藝術。自漢代開始，就出現模印的空心磚、畫像磚。宋《營造法式》中“磚作”一節，有“研事”和“事造剜鑿”等項目，指的就是磚雕①。磚雕在全國各地均得到廣泛應用，尤其是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磚雕逐漸成為許多民間建筑的重要裝飾構件，在我國的東西南北各有顯著地區風格的代表，其中蘇州的磚雕在諸多磚雕中顯得更有地方特色，具有代表性的有臨頓路東花橋巷33號汪宅（中和堂）的磚雕門樓、人民路大石頭巷35-37號的吳宅門樓、東山雕刻大樓等。

一、磚雕流派

目前比較公認的磚雕流派分為七大流派（也有稱“式”）：京派、晉派、徽州、蘇派、廣東磚雕、臨夏磚雕以及天津磚雕，其中京派指的是北京磚雕，晉派指的是山西磚雕，徽派指的是徽州磚雕、蘇派指的是蘇州磚雕，臨夏磚雕指的是甘肅寧夏古河州磚雕。各派磚雕特色各有不同，蘇式磚雕細致典雅，濃厚的書卷氣息，人物傳神。

二、蘇式磚雕的選材——金磚

與其他磚雕略有不同的是，蘇式磚雕采用的磚乃金磚，金磚早先俗稱大磚，制作工藝較為復雜，當年古代的工匠們制作金磚前期需要經過六道工序：選土—煉泥—澄漿—制坯—陰干—入窯。僅選好的泥料要露天放置一年，制好完成的磚坯也要陰干七個月以上，“閱八月而后成坯”（宋應星著：《天工開物》）。入窯后要用十萬斤稻殼燒煉兩個月，經過燒窯、窨（yìn）水、磨制三道工序才成為成品磚。明永樂年間，以蘇州相城陸慕的御窯金磚最為出名，史料記載：“自明永樂中，始造磚于蘇州，責其役于長洲窯戶六十三家。磚長二尺二寸，徑一尺七寸。其土必取城東北陸墓所產。”明正德王鏊主修的《姑蘇志》“窯作”中載：“出齊門陸墓（土質）堅細異他處，工部興作多于此燒造。”京城的建設，使得金磚的生產規模得以擴大，《吳門補乘》則形容“陸墓窯戶如鱗，鑿土燒磚，終歲不絕。”金磚的尺寸多數一般邊長為30-80CM，厚度為3-10CM，其中也有100CM，厚度為15CM的，這樣大型的金磚目前已無燒制，在一些專業古建磚雕公司僅有零星存量。

三、蘇式磚雕的雕刻工藝

磚雕藝術作為工藝美術的范疇，作品所采用的工藝水平、表現技法往往決定了其藝術成就的高低和文化價值，工藝形式往往也是復雜多樣，常規工藝的有印模、浮雕、透雕、圓雕、堆磚等，蘇式磚雕作為明清兩代江南地區磚雕的顯著代表，工匠們的技藝精湛使得蘇式磚雕的地位顯得十分重要，其工藝流程一般分為：準備過程——雕刻過程——修整三個部分。首先是準備過程，包含：方案設計、選料與整坯，方案設計就是根據客戶要求要求及題材進行素材整理、方案設計最終形成完整是設計方案，選料與整坯指的是根據不同要求的厚度、選擇質地優良細潔，沙眼少的方磚，以特有的磚铇五面铇平，再將口的四周坐直角，使其成雕刻時良好的材料；然后刷白漿，用石灰刷在方磚的上面，以備描刻后留下圖樣；最后上漿貼大樣：將畫成的圖案文字大樣上漿，然后貼在刷好白漿的方磚上待雕刻。其次是雕刻，根據施工要求，進行圖紙繪制，同時將圖紙內容描繪在金磚上，再刻畫出線稿，采用先整體后局部的流程對細節部分進行深入細致的雕刻，待初步完成后再鑿刻底部，刊光：分兩部分，先刊底，后刊面，在以后深入細化的雕刻中，如發現有不妥善的地方，同時進行修改。最后是修整，在雕刻之后，有不少質量較差金磚內部材質有沙眼和雕刻破損的情況出現，這個時候一般可用磚灰填補，如蘇式磚雕藝人錢建春采用的磚灰是磚灰與豬血混合而成，其成份比例為五份磚灰，三份豬血。現在多數直接用磚灰填補，磨光是雕刻最后如發現磚面有不光潔處，可用糙石打磨，現在多用砂紙磨光。窯前雕和窯后雕劃分方式，蘇式磚雕大多屬于窯后雕，也有稱之為“熱磚雕”。endprint

四、蘇式磚雕行業的現狀

近年來，隨著建筑行業的興盛，蘇式磚雕以其特有的精致細膩，在磚雕大家庭獨樹一幟，2013年，蘇州民間文藝家協會蘇派磚雕文化分會正式成立，為蘇式磚雕的良性發展提供了一個平臺。據統計，目前有代表性的蘇式磚雕藝人有12人，他們是：錢建春、柳建民、張文彪、王葉飛、艾禮群、朱瑾、汪庭輝、蔣洪忠、范雄偉、陳細老、劉一鳴、袁中平，其中一人為香山幫營造技藝傳承人，一人為國家研究員級高級工藝美術師江蘇省工藝美術大師，四人為蘇式磚雕技藝吳中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目前，在蘇州木瀆、藏書等地集聚了多家磚雕作坊，從業人員達到六七百人。多數一線從業人員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當前，在經濟全球化和現代化的沖擊下，民間磚雕傳承人和傳承群體人數急劇減少，民間磚雕藝術品的普同化，缺乏應有的藝術內涵及價值，故價格上不去，沒有經濟利益的驅動，從而導致愿意花幾個月的時間去做一件磚雕藝術品的人日趨減少， 也導致精品磚雕直線下降，其制作工藝日漸衰退，這就極大地危及了磚雕藝術傳承與發展②。

五、蘇式磚雕的傳承與再發展

當代，隨著旅游業的迅猛發展，不少具有豐富歷史文化的傳統建筑的修繕，與仿古建筑的興起，同時隨時我國經濟建設的大發展，居民的生活條件日益改善，都給磚雕藝術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同時，現代建筑材料鋼鐵、水泥等材料的大量使用，對傳統手工業施工的磚雕也帶來了沖擊，如何傳承和再發展蘇式磚雕，使得傳統的裝飾藝術煥發新的生機是所有磚雕藝人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一）藝術與實用相結合

蘇州磚雕藝術的蓬勃發展當在明清，在清乾隆時期達到頂峰。大致可以分為五個時期。分別為起始期、鼎盛期、轉折期、衰落期和復古期①。被譽為“南方之秀”的蘇式磚雕在不同時期有著不同的風格，明代較典型、樸素，清朝特別是康熙、乾隆以后有很大發展和提高，形成了自己精細典雅的裝飾風格，要想讓磚雕走得更遠，必須走藝術與實用相結合的道路，讓磚雕融入現代建筑，既具備觀賞性，又具有實用性③。

（二）父子、師徒傳承與保護大師相結合

傳統藝術技藝的傳承具有典型的家族性的特征，蘇式磚雕的傳承也不例外，目前蘇式磚雕的典型代表人物如錢建春、王一鳴、張文彪等均是子承父業，自幼隨父學藝，但也不乏師傳徒，代表人物有：艾禮群，師承錢炳仁；朱瑾師承錢建春等。優秀民間磚雕民間藝人是傳統磚雕藝術的重要傳承人與保護者，培養民間磚雕傳承人也是目前搶救民間磚雕藝術這種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有效途徑。地方政府在經過調查和篩選的基礎上，評定一批優秀的民間磚雕工藝大師，由政府每年或每月給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民間磚雕工藝大師發放津貼；撥出相應的經費來用于從事傳統磚雕工藝的活動以及培養傳承人。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們安心于技藝的傳承和創新，創作出更多精品②。

（三）冷、熱相結合

目前市場上僅從材料、制作工藝看，有熱磚雕、冷磚雕之分。蘇派磚雕以選材、制作精細著稱，熱磚雕就是通過先燒制金磚后進行雕刻，其工藝流程復雜，光金磚的制作成本就較高，蘇州人稱之為“鐵硝黃泥”。而冷磚雕采用磚粉、水泥等，先做好模子后澆鑄，制作流程短，工藝簡單，成本只有熱磚雕的二十分之一，雖然其藝術性差，使用時間也短，一般用兩三年就要報廢，但冷磚雕具有熱磚雕不可比擬的優越性，就是冷磚雕將磚雕工藝品化，桌面化，將高墻之上的大磚雕微型化了，為傳播和普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四）“古”“今”相結合

這里說的“古”“今”，主要指的是題材紋飾及技法，以往的磚雕題材多是選取民間喜聞樂見的傳統題材，多含吉祥喜慶之意，蘇州雕磚圖案紋樣大致可歸成五類：人物紋樣除上述以外，常見的還有“八仙過海”“福祿壽三星”“劉海戲金蟾”“漁樵耕讀”以及充滿地方色彩的各種戲曲人物和民間故事等；動物紋樣有八駿馬、蜂、猴、蝙蝠、鶴，鹿、魚、蝦、六畜興旺、飛鳥走禽及龍鳳、麒麟等；植物紋樣更為豐富，如梅、蘭、竹、菊，松、柏，牡丹、桃花、芍藥、靈芝、紫藤、蔓草等④，現今也有不少創新題材出來，比較有代表性的如：艾禮群的作品《荷香鶴舞》。通常一般磚雕的雕刻深度在2-3cm，蘇式磚雕的藝人們不斷創新，在新技術的配合下，突破了傳統淺浮雕，使磚雕的深度逐漸上升，最大的達到20-30cm，仿佛是一幅幅立體畫。《松鶴延年》（圖1）、《鶴鹿同春》等彩色磚雕，借鑒京式磚雕中的彩繪手法，突破傳統蘇式磚雕以本色為主的創作手法⑤。

（五）現場砌裝與模塊化搭建相結合

在2013年南京主辦的第三屆東方工藝美術之都的博覽會上，展出了一座磚雕門樓，與與眾不同的是，這個門樓無論在吊裝技術上，還是在組裝方式上都采取了創新模式——模塊化搭建。此舉打破了傳統式上“一砌定終身”的模式，使得磚雕作品更能夠融于環境。“磚雕模塊”是傳統磚雕融入了現代建筑的一次成功創新實驗，在工藝、工序、效率及成本、環保等優先的前提下，似乎有失傳統作法的規律，甚至是某種顛覆，但是，市場認可使得蘇作磚雕適者生存，而實驗的成果又為傳統磚雕開拓了大發展的機遇⑥。（圖2）

（六）校企結合

蘇州本地高校眾多，不少學校都開設了藝術類與環境藝術設計類的專業，有些學校推行了工藝大師進課堂的教學活動，代表性的人物有張文彪、艾禮群，多次與本地高職院校聯系，組織相關專業的學生參觀磚雕生產現場，向參觀學生傳授磚雕文化及磚雕技藝，普及磚雕知識，參觀人數達幾百人。目前不少大師的工作室或作坊設計人員緊缺，磚雕施工人員青黃不接，這些都是制約磚雕發展的瓶頸，怎樣使磚雕工作室或作坊與本地院校進行合作，彌補當前各自的不足，是一個迫切的問題。個別院校在校內設置“大師工作室”，多數院校還停留在參觀實踐的基礎上，讓學生和教師直接參與企業生產和教學指導，適度進行一些項目開發，在項目開發中既提高教師的實踐能力，又積累實際工作經驗，提高實踐教學能力。同時也提高了學校和企業的知名度。達到雙贏的效果。（圖3）

（七）拓寬新的營銷方式

在這個信息化極度豐富的時期，產品的銷售方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傳統的銷售時期逐步過渡到傳統銷售與微營銷并存的時期，微信的注冊用戶量截止2013年11月就突破對了6億，海內外的月活躍用戶的總數在2014年3月高達近4億，同比2013年上浮了4千萬，互聯網的高速、隨時隨地、海量、互動性等特點充分顯示出來，目前，蘇式磚雕藝人工作室會作坊的網站建設都已完成，總體上的效用還不是很明顯，稍好一點，也是依靠百度競價的方式提高搜索后的出鏡率，此種方式的成本太大。微信公眾平臺應用不多，這樣一個一對多的媒體性行為活動（即時通訊服務）還未在磚雕行業發揮作用，只有將微時代的營銷方式融合起來，傳統營銷模式的磚雕行業將會注入新的機遇。

沃林格在《抽象與移情》中說道：“裝飾藝術的本質特征在于，一個民族的藝術意志在裝飾藝術中得到了最純真的表現。⑦”磚雕作為傳統建筑組成的一部分，既反映了一種建筑文化，也反映了一個民族的傳統文化。中國人以天人合一、師法自然為自己的宇宙觀，以萬方安和為世界觀，以為忠、孝、仁、義、禮、智、信為價值觀。當環境發生變革，新的文化生態環境勢必產生新的文化，同時伴生心得文化樣式，在失去原有依附的載體，新的載體必然應運而生，只有在傳承中創新，在傳承中在再發展，蘇式磚雕藝術在新時代依舊散發其獨有的魅力。

注釋：

① 居晴磊.蘇州磚雕藝術的研究與發展應用[J].國際人類學與民族學聯合會第十六屆世界大會專題會議論文集：458.

② 郭慧玲.傳統磚雕的裝飾藝術及其傳承發展研究[D].武漢：湖北工業大學，2011

③ 納川.藝術與實用是磚雕的兩條腿[N].姑蘇晚報——非常星期天B07，2014.03.09.

④ 濮安國.蘇州磚雕的遺跡與風格[J].東南文化，2003（10）：55.

⑤ 尤薇，蘇派磚雕藝人抱團闖大市場 [N].蘇州日報，2013.05.26.

⑥ 葉志明.著迷和守望——錢建春與蘇式磚雕的邂逅和情愫[N].姑蘇晚報——非常星期天B07，2014.01.06.

⑦（德）沃林格.抽象與移情[M].王才勇，譯.北京：金城出版社，2010：3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