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絲露

記者統計,十八大后被中紀委直接調查的省部級以上官員48人。
這些官員被查后,留下了大量崗位空缺。截至2014年9月上旬,這48名官員被調查留出的空缺,只有21人補上。回顧21名補位官員的仕途軌跡,也許能夠窺見中央在反腐大潮中的用人思路,以及他們用什么方式,將其眼中的“好干部”放到合適位置。
“領導干部補位就像下棋,每一步都要看到影響。有時要看到全局,有時需要往后看幾步。”四川大學干部選拔任用制度專家、黨委副書記羅中樞說。
按“輕重緩急”慎重補位
四川大學教授羅中樞說,補位的第一原則是不耽誤具體工作:“工作分輕重緩急,與省級副職相比,市級主官和中央機構一把手位置更加重要。”
中央機構對官員的選擇范圍更廣,補位官員可以來自地方,也可跨部門調任,例如中國科協黨組書記尚勇之前是江西省省委副書記。
黨政系統的干部補位尚算及時,但12名政協系統落馬官員留下的空缺中,只有湖南省政協副主席童名謙的職位被葛洪元補上。迄今為止,廣西、遼寧、安徽、四川、山西、陜西等省政協副主席落馬后并無補缺。四川省政協主席李崇禧、全國政協副主席蘇榮落馬后,中央也暫無補位動作。
補位快慢和該機關在經濟社會發展中承擔的責任性質有關。另外,人大、政協副職官員的補位,程序和黨委、政府也有所不同。地方人大政協的副職領導,一般要經過全體會議選舉產生。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導致官員的補位速度偏慢。
補位關鍵,在于盡可能不影響國家整體的運行。原天津市公安局局長武長順的職位,在落馬后4天就得到了補位;在原國資委主任蔣潔敏被調查兩天后,張毅就代行了國資委主任職務。
沒人補位不代表沒人干活
官員補位有三條基本路徑:上級副職下派;本級副手或下級正官直接升任;由其他地區或部門“空降”。
2014年2月18日海南省副省長冀文林落馬后,5月30日海南省政府發布任命名單,陸俊華補位海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長。不料,僅一個多月后,海南省另一副省長譚力即因嚴重違紀被中紀委調查。
至今,海南省未再有增補副省長一職的官方消息。除海南外,江西、安徽、山西受調查副省長所留下的空缺仍未被補齊。羅中樞認為,副省長提拔時間拉長,有體制原因:“從廳局級提拔副省部級干部時,需要進一步的考察,需要時間。”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落馬”官員的活兒完全沒人接替。
原海南省副省長譚力落馬后,他分管的工作已被分攤到了其他副省長:副省長李國梁負責招商引資和開發區規劃與建設工作,分管省外事僑務辦;副省長陳志榮接下了省地稅局、省糧食局的分管工作;王路接下了省統計局分管工作。
和領軍的主政官員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任用方式不同,副職人數多,在班子中的工作更好協調補充,更靈活。這種靈活性使補位官員能夠更好發揮個人經歷和特長。
基層經驗優先
從21名補位者的簡歷中看到,地方主政官員的基層經驗尤其豐富,一些地市一把手的接任者來自基層并曾主政一方。補位的中央機構官員,也擁有豐富基層經歷。
注重干部基層經歷,防止地方官員“下套”和糊弄,是從十八大以來反腐工作中得到的基本經驗。
在補位省委、省政府干部中,一些干部也曾有意接受基層鍛煉:接替內蒙古自治區常委、統戰部部長的布小林,畢業后在內蒙古政府辦公廳法制局工作18年后,曾被派往到阿拉善盟任盟委副書記、書記共四年。
但大部分省級副手職位上的補位者,仍成長于省級機關。羅中樞告訴記者,機關干部典型的“家門、校門、機關門”的培養方式,在十八大后已被弱化:“現在廳局級、副部級的干部或者干部后備人選都要去基層,不只是掛職,而是實實在在的干。”
21名補位官員中,王建軍、布小林、葛洪元和接任廣西總工會主席的王躍飛都有知青經歷。
羅中樞說,知青經歷也是基層鍛煉的一部分,這種經歷能夠幫助他們獲得中央的信任。“知青官員了解農民、了解國情,對基層有感情。”
“因材施用”
這次補位的干部,大多“因材施用”。張毅此前曾擔任中央紀委副書記,紀檢工作經驗長達18年。在中央“八項規定”背景下,“老紀檢”張毅履新國資委主任,和中央對大型央企廉政問題的重視有關。
此次補位的21名官員中,11人為全日制大學本科以上學歷,7人擁有博士學位,其中接任中科協黨委書記的尚勇,接任南京市委副書記、市長的繆瑞林和接任華潤集團董事長的傅育寧曾經出國交流或深造。而被調查的48名官員中,本科學歷者僅有9名,博士只有4人。
張希賢說,過去一些地方選拔干部看“圈子”,領導身邊秘書、組織部門自己的干部和黨委、團委辦公廳干部更容易受到重用:“重用自己信任、熟悉、了解的人,把組織部門困在了狹小的圈子里,許多有能力的干部進不了提拔名單。”
“以前要想‘卡住官員升遷,民主推薦票數和年齡都可以一刀切。”羅中樞說,隨著十八大后上級組織部門和同級黨委權重的加大,干部選拔也更加注重能力。羅中樞預測,今后,省部級以上干部選拔中,社會科學出身,有基層經歷、海外背景、學歷高,并且經歷“對口”的干部們將有望獲得更多機會。這在此輪的省部級干部補位中已經有所體現。(摘自《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