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傭市場保障 何去何從

洪曄娟

隨著越來越多家庭女性投入勞動力市場，加之連續數年的生肖B效應，雙職家庭聘請家傭照顧中幼兒與長者的現象也愈見普遍。據悉，本澳現有逾2萬外籍家傭，但其實外籍家傭市場存在亂象不斷，甚至衍生各種矛盾，而且隨著社會發展而令這些關係千家萬戶的問題更加突顯。今次記者就家傭問題採訪了澳門外勞職業中介協會會長歐陽廣球先生，與他一起探尋家傭亂象的根源和僱傭市場未來發展的方向。

外傭最低工資需提高

僱傭關係一直是雙向選擇，薪資水平成為首要條件。澳門政府於多年前設立的家傭最低工資2500元，對比起鄰近地區是偏低的。而備受本澳關注的最低工資立法並沒有涉及到外籍家傭的這個部分，不少人士認為應該加入外籍家傭的最低工資保障。對此，記者詢問了歐陽會長，他告訴記者，按照澳門的法律規定，2500澳門元是合法的，但現行家傭市場中，這個價格是請不到外籍家傭的。歐陽會長說：“如今市場經過調節之後，目前起碼3300至3500澳門元的起薪才可以請到一個外籍家傭?！睋t解，根據家傭語言、工作能力或者工作內容的不同，甚至有些高素質的家傭能獲得僱主提供的高達4500澳門元的薪資待遇，視乎家傭自己的水平。雖然政府沒有出面調整最低工資，但市場已經自行調節。

至於是否從法律條例上來提高外籍家傭的工資，歐陽會長認為是很有必要的。由於澳門家傭的人工偏低導致優質的家傭選擇去臺灣、新加坡或者香港等其他的地方，造成本澳缺乏優質家傭。歐陽會長無不惋惜的說：“澳門2500元是十幾年前的一個標準，到今日都沒有一個官方的調整，其實我看到臨近的地區，我覺得有必要將這個薪金適當地調整到符合現在的市場水平3000～3500左右的數字才能吸引到人來，令到更多東南亞的家傭來到澳門。”

為了緩解本澳家傭市場的緊缺，澳門去年由商務部批準，於今年年初開始引進中國大陸的家傭，此舉豐富了本澳的家傭市場，截止目前，已經有200多名內地家傭服務於本澳僱主。而內地家傭平均工資水平均在4500澳門元以上，高於外籍家傭。部分人士質疑是否有必要將兩者工資水平實行統一標準，歐陽會長表示沒有必要。他說：“中國家傭的薪金與東南亞家傭的薪金是不能拉平的。中國家傭的語言、生活習慣、還有文化等方面，同澳門人是比較貼近的。所以僱主比較願意給更高的薪水給她們?！睔W陽會長還補充了另外一個原因，即中國人民幣的兌換成本較高，同等價格的澳門幣，中國大陸與東南亞地區的兌換比例相差極大，所以他覺得都沒有必要要拉平內地家傭同外籍家傭的薪資水平，這是由家傭不同的國家背景和個人能力所決定的。

那是否值得花更高價格聘請中國內地家傭呢？歐陽會長為記者分析到：“根據我們的瞭解，使用內地家傭的僱主都是自己找一些比較相熟的同鄉。內地家傭一般都是照顧65歲以上的老人家。語言好、溝通容易，加上大家有一個同鄉的背景，僱傭之間的合作關係會比東南亞的那些好一點的。不過由於澳門自身居住條件不如中國大陸，加上工資匯率兌換的因素，好多中國家傭都願意留在中國大陸工作，首批獲得名額的僱主中有不少因為找不到內地家傭而放棄名額，轉向外籍家傭?！?/p>

外傭意外保險可強制

細數起外籍家傭亂象之多，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外籍家傭群租的現象，該現象的出現存在不少安全隱患。早在今年11月，澳門半島沙欄仔街一間服裝店發生火災，造成四人死亡，其中三人為菲律賓籍家傭。該案件的發生再次引發本澳社會對外籍家傭的關注。

毗鄰澳門的香港對外籍家傭有非常嚴格的限制，其中一點就是要求家傭一定要在僱主家裡住，而澳門的法律並沒有規定。對於外勞，澳門政府的取態是，僱主有地方就提供住宿，沒有就每月給500元的津貼。歐陽會長為記者分析到，澳門本身地小，連僱主自己都不夠地方住宿，如何能提供給家傭？加之外住的家傭安全意識不強、人員混雜，才導致此類意外的發生。

至於是否有必要強制家傭住宿，歐陽會長說：“其實澳門有自己的特殊之處，並不是每一樣東西都要學習香港。澳門本身的居住條件很緊張，家傭外住是可以的。”他建議家傭有必要，尤其是在輸入之前，做一個職前教育。同時政府可以定期為家傭提供安全防範的課程，提高家傭的安全意識，避免此類意外的發生。

外籍家傭一旦發生意外，在僱主沒有購買意外險的情況下，均需家傭自己負責。正因如此，不少社會人士建議政府修改相關的法律，強制僱主為家傭購買意外險。歐陽會長告訴記者，這個現象的根源是在於澳門政府對於外籍家傭輸入過程的不完善。他頗有感嘆地指出：“現在澳門最大的問題，就是外僱輸入的程序裡面有點問題?！庇浾呃^續追問是哪個環節存在漏洞，他回答到：“關鍵在於澳門可以讓外籍家傭使用旅遊證件進入澳門，譬如一些東南亞的家傭利用旅遊身份進來尋找僱主。僱主面試之後沒問題就立即為他們辦理勞工手續?！?/p>

政府長期放任僱傭方面的法律漏洞，造成部分僱主對外僱法律不瞭解，更加不會為家傭購買意外保險。歐陽會長為記者補充到：“其他國家或者臨近的地區是強制僱主購買意外保險，在家傭續期的時候，就必須要交保險保單的，若沒保險就不會給續期。”他覺得，特區政府法律不完善也是吸引不到優質家傭的一個原因。

為此，歐陽先生強烈建議政府規範家傭聘用的流程。首先就是不能允許家傭以旅遊身份入境，透過僱主評估直接轉換工作身份，應該要透過兩地正規的職介所來完成整個手續。他說：“目前大部分國家和地區都是這種做法，輸出、輸入兩地的職介所，透過一個應聘手續，通過勞務部驗證沒有犯罪記錄、健康證明之後才輸入到澳門，澳門中介公司承擔一個接待和管理的職責?！痹谶@個環節中，澳門的職介所就負責監管僱主為家傭購買意外保險，同時也可以監督僱主是否按時發工資，符合相關法律規定等。

完善法律緩解僱傭矛盾

當下澳門的雙職家庭日趨普遍，家傭承擔此類家庭照顧小孩、老人、料理家務的責任。但是也有不少外籍家傭出現貨不對版、職業技能強差人意等等情況，僱主礙於現時家傭供不應求，家庭無人照顧的情況下，只好被迫忍耐，造成僱傭關係的緊張。

歐陽先生從事勞務中介工作多年，對於處理僱傭關係矛盾也有些自己的看法，他形容現在澳門的僱傭雙方是一種easy go & easy come的關係。歐陽先生解釋到：“外籍家傭來到澳門，遭遇僱主解約之後，可以直接在原地轉換僱主。容易來，容易走，變成大家沒有一種約束力和包容性?！彼^續分析到，“我們看其他地區，如果請來一個東南亞的家傭，僱主不要她就需要做出相應的賠償，家傭不能在原地轉換僱主，必須回到家鄉地再通過合法的途徑來尋找僱主。這種做法能促進雙方的容忍度和包容度。”他以香港為例，香港僱主請一個家傭，需要7000港幣的費用，同時需負責家傭往返機票，家傭的培訓費也需要僱主負責?？串斚碌陌拈T僱主基本上是0付費，缺乏此類的約束，僱主和家傭就不會有耐心互相包容和教導，僱傭關係緊張也就不足為奇。

在採訪的最後，記者問及如何能緩解僱傭關係緊張的問題？歐陽先生表示亟須完善家傭的相關法律。“我建議政府要穩定這種家傭的情況，一定要學習臨近的國家或地區，輸入的程序一定要經過勞務公司，分清三方的責任，才能彼此有約束力?！?/p>

香港與澳門制度的區別在於，香港辦理一個新的僱傭手續需要45天，在這期間，家傭必須離境。但澳門僱主辦理手續速度很快。香港僱主重新聘請家傭的時候，一定要通過中介公司或者勞務公司負責中間的這個橋樑，僱主要履行責任、家傭要提供服務、中介公司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目前澳門的家傭市場似乎是斷了聯繫，中介公司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橋樑，無法跟蹤和監管家傭，成為一個代辦證件的空殼公司。歐陽先生告訴記者，目前印尼和菲律賓國家覺得澳門的法律不完善，已經禁止家傭採用旅遊的方式前往澳門。曾經有中介公司在越南開辦了200個家傭人員的培訓，之後只有50人通過中介公司前來澳門，其他人員則偷偷跑來澳門。無人監管也就無人問責，家傭市場亂象之根源，大約也在此。

除了建議政府在輸入手續方面的監管外，歐陽先生還建議在未來，可以同勞工局、衛生中心、治安警察局合作，為外籍家傭定期進行培訓，讓他們對法制、家居安全方面加強意識，以避免意外的發生。他覺得，如果中介公司在輸入之前能刪選家傭，在入職前的培訓中發現不好的人員就不要，採用這種方式一定為澳門帶來優質的家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