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禾
在飛機上因為孩子打起來,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好多家長都覺得,地球上所有人都得為他家孩子服務,還有的家長是實在覺得煩了,不想管了。
上次我連跑帶顛兒地上了飛機,發現我的座位上蹲著個五六歲的男孩,趴在舷窗上往外瞅。我站在過道上發愣,身旁的年輕女子拽那男孩的后衣襟,說:“快回來,來人了。”小男孩這才站起身,抬起兩只泥腳跨過椅子扶手回到中間座位。我瞅著座位上男孩慷慨留下的泥土,試探性地問那女子:“換換,讓孩子坐里面行嗎?”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縮著身子讓我進去。
我橫著身子往里面塞,用手好頓胡嚕,把座位上的泥土撣到地上。還沒坐下呢,那孩子就使勁踹我,嘴里還嗷嗷叫:“你擋著我看窗外了。”我趕緊坐下,不然真怕他把我的腿給踹斷了。孩子媽對我說:“這孩子太皮了,讓他坐窗邊,我擔心他把舷窗給敲碎了,坐過道我還怕找不著他。”敢情這一路我還有幫她看孩子的義務呢。
飛機一起飛,“熊孩子”樂了,在座位上上躥下跳,手舞足蹈。幸虧有安全帶捆著,不然也跟著飛出去了。他東張西望,一驚一乍地喊:“房子!大樹!汽車!云彩!”我耳朵都快被他震聾了。
空姐來送飲料,“熊孩子”眼睛緊盯著飲料,快速a把小桌板放下來,兩只手使勁地拍著桌面,很有節奏地喊:“可樂!雪碧!”他媽就跟沒事兒人似的,任“熊孩子”大呼小叫。空姐皺著眉頭回頭瞅他:“你別再拍了。不出聲可樂、雪碧都給你,你再喊,啥也不給你。”“熊孩子”這才安靜下來。飲料來了,還是兩杯,“熊孩子”樂得手舞足蹈,喝了這杯又端起那杯,結果把小桌板掀翻了,飲料斜著飛了出來,濺到我的腿上,又淌到了鞋里——可憐我的褲子和鞋呀!
這孩子太生猛了,簡直就是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弄出點事兒來。我趕緊跟空姐要了條毛毯,像裹粽子似的把自己包起來。事實證明,我這個決定是極其正確的。
發餐盒時,“熊孩子”一打開飯盒,拿起叉子就一頓猛戳,湯汁四濺,給我的毛毯添了不少彩。“熊孩子”把面條攪和得哪兒都是,一半吃到了嘴里,一半撒到了外面。他的衣服上、小餐桌上、地上、座位上,到處都是碎面條,就連我的毛毯上都沾了好幾根。我瞅瞅“熊孩子”他媽,和我的遭遇也差不多,可人家端著飯盒吃的那叫一個香,一點也沒妨礙食欲。
“熊孩子”吃飽喝足了,兩只眼睛跟玻璃球似地亂轉。我剛想從毛毯里拿出胳膊吃我那份飯,“熊孩子”忽地一下“猴”到我身上了,說是要看窗外的云彩。我躲都沒地兒躲,只能任由他的兩只油手在毛毯上印彩印。
幸虧這是兩個小時的航程,要是十二個小時估計我該瘋了。飛機降落后,“熊孩子”媽媽還讓他和我說再見,我心想千萬別再見到了!
【原載2014年12月25日《北京晚報·閑事》】
插圖 ? “熊孩子”玩米 ? ?春 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