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辦班

周銳

宋江的馬這幾天情緒不好，宋江就倒霉了。“嗖！”宋江被拋出去，把腿摔斷了。請來入云龍公孫勝發(fā)功接骨。

公孫勝的掌心與宋江的傷腿相距半尺……

宋江只覺得如烤火一般發(fā)熱，腿骨咔咔直響。

公孫勝說：“完了。”

“怎么，沒希望啦？”

“是完成，不是完蛋。跳跳吧。”

宋江就努力往上跳。竟比腿沒斷前跳得還高。神了！

宋江激動地提議：“公孫先生有此神功，如能普及傳授，一定功德不淺。”

公孫勝把頭點點：“對，可以辦個氣功班。”

于是宋江帶頭報名，眾頭領(lǐng)誰不響應(yīng)？氣功班便有了一百零七名學(xué)員。

智多星吳用受到啟發(fā)，也想把自己的知識貢獻(xiàn)給大家。

“對了，我可以講授‘生活中的三十六計……”

于是，好漢們上午參加公孫勝的班，下午參加吳用的班。

吳用講的課深入淺出，十分實用：“如果你藏點私房錢不想讓老婆知道，可以用‘瞞天過海‘暗度陳倉;如果老婆用‘笑里藏刀‘指桑罵槐，想‘關(guān)門捉賊‘趁火打劫‘釜底抽薪，你就可以用‘渾水摸魚‘聲東擊西‘偷梁換柱，加上一點‘苦肉計，最后‘調(diào)虎離山‘金蟬脫殼……”

聽得眾好漢如同旱苗逢雨，受用無比。

但一丈青扈三娘悄悄對母大蟲顧大嫂、母夜叉孫二娘說：“這都是為男人設(shè)的計，我們就不用聽了吧？”

“傻瓜！”顧大嫂說，“你不聽，怎么知道男人們會怎樣對付我們？‘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嘛。”

辦班是發(fā)揮特長的機(jī)會，好漢們紛紛技癢。

鐵笛仙馬麟向宋江請示：“大哥，我也可以辦個音樂班吧？”

宋江說：“當(dāng)然可以。”

鐵面孔目裴宣又來了：“我想辦個法律班。”

宋江說：“好極了，辦吧。”

緊接著，沒面目焦挺普及摔跤高招。

九紋龍史進(jìn)教授文身術(shù)。

連賊王時遷也來辦班。他請人寫了一塊啟事牌：

傳授神奇搬運術(shù)，壞人不得參加。

很多人看了這塊啟事牌，雖然不一定想學(xué)“搬運術(shù)”，但還是決定參加這個班，因為都不愿意被當(dāng)作壞人。

這些天可忙壞了顧大嫂——每天上午手牽愛子、肩背樂器參加馬麟的音樂班。下午是圣手書生蕭讓的書法班，顧大嫂要為兒子磨墨。晚上又是數(shù)學(xué)班，神算子蔣敬手拿算盤在上課，顧大嫂在門口探頭探腦，端著碗餛飩什么的。

這蔣敬不愧是神算子，跑去給宋江洗腦子：“大哥，當(dāng)老師很辛苦的，應(yīng)該有些報酬吧？”

“唔，”宋江想了想，“可以適當(dāng)?shù)厥找稽c學(xué)費。”

于是，免費班改成收費班。

第二天，催命判官李立帶女兒來數(shù)學(xué)班報名，只見教室門口擺了張桌子，一個錢匣子打開著。蔣敬念念有詞：“教學(xué)，教學(xué)，先交后學(xué)。”

李立說：“我的酒店生意不好，快關(guān)門了，我沒有錢。”

蔣敬指點李立：“我辦班賺你們的錢，你也可以辦班賺別人的錢呀……”

李立聽了蔣敬的主意，提了桶石灰水，在忠義堂外的紅墻上刷出廣告：

宮廷菜肴班公開招生。

一邊干著，這李立一邊嘀咕：“我還是有些怕，我只會做蒙汗藥……”

但蔣敬安慰他：“別慌，誰見過宮廷菜是啥樣的？”

女將們得到消息，興沖沖跑來。

孫二娘說：“聽說這個班名額有限，去晚了就報不上名了！”

扈三娘：“學(xué)幾樣宮廷菜，讓我相公也過幾天皇帝的日子。”

她們來到教室門口，見李立也在那兒擺了張桌子。

扈三娘問：“做宮廷菜是不是很難？”

李立說：“只要交錢，包教包會。”

辦完入學(xué)手續(xù)，李立鎮(zhèn)靜一下自己，便走上講臺。他左手舉起一樣?xùn)|西，問大家：“這是什么？”

“黃瓜。”學(xué)員們齊聲回答。

右手舉起一樣?xùn)|西：“這是什么？”

“地瓜。”

“正確。”李立開始講解，“這黃瓜代表‘皇，地瓜代表‘帝……”

接著拿起刀來，示范操作：“把它們細(xì)細(xì)切碎，這就是‘皇帝萬歲（黃地萬碎）。”

“這么容易？”女學(xué)員們大為驚喜。

當(dāng)天晚上，扈三娘容光煥發(fā)地從廚房里端出一大碗涼拌瓜丁：“‘皇帝萬歲來啦！”

“有勞夫人啦。”矮腳虎王英高高興興地坐下品嘗。

“皇帝萬歲”在王英嘴里嚼得“嘎吱嘎吱”響……

“怎么樣？”扈三娘緊張地盯著王英的嘴。

“唔，唔，”王英評論道，“味道一般，但名字挺有意思，再說配料也不貴。”

扈三娘大喜：“那，我再去好好學(xué)幾手！”

“第二課，”李立又開始了，“我們來做‘真龍?zhí)熳印！?/p>

“哇！”

“這道菜是能看不能吃的觀賞菜，但比上一節(jié)課的操作更加簡便……”

大家直催：“別賣關(guān)子啦，快教吧！”

李立不慌不忙地捧出一樣?xùn)|西：“這是什么？”

大家一看：“蒸籠。”

扈三娘忽然開竅，趕緊舉手：“老師，這蒸籠就是代表‘真龍吧？”

“好聰明，你可以被評為優(yōu)秀學(xué)員。”李立又拿了張紙放在蒸籠上，“再添上一張紙，就是‘真龍?zhí)熳樱ㄕ艋\添紙）了。”

“哇！哇！”

當(dāng)天晚上，扈三娘再顯身手：“‘真龍?zhí)熳觼砝玻　?/p>

“啊？這……”

再說發(fā)了筆小財?shù)睦盍ⅲ嬎煌蚓耍昧税y子去找蔣敬：“多謝你的好點子，這是‘點子費。”

于是找蔣敬的人多起來。

一枝花蔡慶和鐵臂膊蔡福雙雙來訪。

蔡慶說：“我們兄弟倆也想辦班，可我們是劊子手……”

蔡福說：“總不能辦‘殺頭班吧？”

蔣敬收下銀子，提出建議：“你們要把大刀換成小刀，割割雙眼皮什么的，現(xiàn)在不是很時興嗎？”

“對極了！”

蔡氏兄弟立即開辦美容班。

孫二娘又拉著顧大嫂來報名。她倆不如扈三娘美貌，平時嘴邊老是掛著“一個好女人不一定要美貌”，但現(xiàn)在有了美貌的機(jī)會當(dāng)然也絕不能放過。

開學(xué)第一天，蔡慶老師向?qū)W員們招呼：“誰來幫助示范？”

蔡福老師說：“等于免費美容！”

學(xué)員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拿臉皮冒險。

只聽一聲壯烈的高呼，顧大嫂挺身而出：“我來！”她想：有了“母大蟲”的綽號，再難看也難看不到哪里去了，不如破釜沉舟，或有生機(jī)。

講臺成了手術(shù)臺。孫二娘等緊張地旁觀。

蔡福一邊按住顧大嫂，一邊在蔡慶耳邊提醒：“大哥，千萬手下留情，這回開刀可不是問斬……”

下了課，孫二娘用竹竿牽著臉上纏滿繃帶的顧大嫂回去。看不見顧大嫂的表情了，但她的聲音是幸福的：“老師說，再過三天，我就可以先美起來了。”

孫二娘說：“真替你高興。也替你提心吊膽……”

神行太保戴宗也來找蔣敬。

“蔣先生，”戴宗說，“我想利用自己的特長，辦個‘神行班……”

但蔣敬告訴戴宗：“現(xiàn)在外語吃香，你可以教外語。”

“可是我只會說中國話。”

“你可以利用你的特長呀。”蔣敬指一指戴宗的腿。

于是，每天上午，戴宗把甲馬（一種符紙）打在綁腿里，作起神行法，轉(zhuǎn)眼間趕到京城——去一個外語班聽課。

老師在上面教：“嘰里咕嚕，咕嚕嘰里……”

戴宗和同學(xué)們跟著讀：“嘰里咕嚕，咕嚕嘰里……”

下課后立即趕回。現(xiàn)炒現(xiàn)賣，下午給學(xué)員們上課。

戴宗在上面教：“嘰里咕嚕，咕嚕嘰里……”

大家跟著讀：“嘰里咕嚕，咕嚕嘰里……”

就這樣，戴宗天天兩頭趕，兩頭不耽誤。這一天趕到京城，卻見一位公差拿著封條，在封那外語班的門。

“怎么了？”戴宗很吃驚。

公差告訴戴宗：“這家伙根本不懂外語，膽敢辦班行騙……”

“天哪，”戴宗悔恨交加，“我也成了騙子了！”

再說這天夜里，宋江臥室閃進(jìn)一條黑影。

宋江生性警覺，跳起身來看時，只見此人矮胖身材，戴著眼罩。

宋江大喝一聲：“何方蒙面盜賊，想要暗算我嗎？”

卻聽來人答道：“我是顧大嫂。蔡氏兄弟辦班騙錢，大哥你不能不管！”

顧大嫂一把扯下眼罩，露出眼皮上的大小瘡疤：“瞧哇，這是美容還是毀容？”

“豈有此理！”宋江大怒，“你去找神醫(yī)安道全醫(yī)治，我去找蔡氏兄弟算賬……”

“要算的賬多著呢！”

“呼啦”擁進(jìn)一大幫人，都是上了騙錢班的當(dāng)。

宋江的頭被吵昏了：“為了梁山的名聲，不管真班假班正班歪班，全部停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