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外語全靠恒心——姚小平談英語學習

編者注：

姚小平，祖籍浙江省平湖縣乍浦鎮，1953年3月23日生于上海，現為北京外國語大學外國語言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外語教學與研究》雙月刊主編，《當代語言學》、《語言研究》、《語言科學》、《外語學刊》雜志編委，沈陽師范大學、北外日本學研究中心客座教授，福建師大、西南師大、西北師大、東北師大等校兼職教授。

我的英語基本上是自學來的。可是一開始，我的發音肯定是很糟糕的，之后聽了英語廣播，才逐漸糾正過來。模仿發音的能力想必是一種普遍的語音能力。一個人如果能夠把一種外語的語音語調學得像模像樣，那么他學起別的外語或者方言來，多半也能把發音模仿好。實際上，很多人都具有這種普遍的語音能力，所以能夠掌握正確的語音語調，說一口好聽的英語。也有一些人，怎么都學不像，口音很重。但只要不妨礙理解，語音語調略差些，一般不會影響交際。

現在人們學英語，面對鋪天蓋地的教科書和教輔材料，要為怎樣選擇、鑒別而發愁。我們那時候卻省心，不存在這一問題。我的第一本英語教科書是謝大任主編的《醫學英語》第四冊。不是因為我喜歡那里面的醫學名詞，而是因為當時根本就覓不到別的教科書。而且那時在農村沒有收聽英語廣播的機會。好在我有一臺不錯的收音機，可以收到BBC、VOA、Radio Moscow等許多外臺的英語節目。我的英語聽力很大程度上就是靠這臺收音機幫我練出來的。如今常有學生問，“聽力應該怎么練？為什么我總是聽不懂？”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如果聽力不好，一般說來應該從兩個方面找原因。

第一，如果有一篇東西，里面一些關鍵的詞我們不認得，或者對其中的句型不熟悉，那么聽的時候時不時就會卡殼。所以，足夠的詞匯量、句型和語法知識是聽力的基礎。也就是說，良好的聽力首先取決于熟練閱讀。

第二，假如我們讀一篇東西，既沒有生詞，也沒有句型語法方面的困難，可是聽的時候還是反應不過來，那肯定是因為聽得太少。堅持多聽、反復聽，時間長了自然就能聽懂。我們通過閱讀或者記憶學到的詞匯，雖然可能記得很牢，但是在聽的過程中，要把它們從記憶庫里調出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不斷操練。

從聽不懂到能聽懂，中間會有一個似懂非懂的過程。有些人的這個過程會長一些，有些人的則短一些。無論怎樣，都不要放棄努力。保持閱讀習慣，擴大閱讀面，逐漸積累詞匯，同時堅持經常聽，最好每天都聽。某一天你會突然發現，自己在聽力上有了一個飛躍。這是我的切身體會。

剛才說，要想聽懂英語，詞匯量要足夠大。怎樣才能更快更牢地記住詞匯呢？這也是外語初學者常問的問題。我自己初學的時候，跟大多數學習者一樣，無非是把生詞、短語抄在紙片上，每天誦讀幾遍。但到了一定階段，我發現新詞越來越難記。那時并沒有像樣的教科書和讀物，于是我便讀起英漢詞典來，邊讀邊對詞語做歸類并分別抄錄。這樣把詞典讀過一遍，做了詞語摘編之后，腦子里過去零碎分散的詞匯像是變得整齊而系統了，相關詞語的各種聯系也清楚了。

我那時把英語詞典當作書來讀，現在看來精神足可嘉許，但那行為本身則不足仿效。現在大家學英語，大可不必再捧著詞典啃讀；即使有時間、有興趣讀，也不必去做分類摘抄，因為市面上早就有了英語分類詞典。外語學到一定程度，就不妨有意識地把自己腦中的詞庫清理、歸整一番，看看哪些東西遺忘得差不多了，需要更新一下；或者還缺哪些東西，及時作些補充。

詞匯是一個大系統，里面又有許多中小系統、微系統。詞語都是一群一群存在的，意義相關的詞，詞與詞之間是類聚關系，是同時共現、并列存在的，就好比大大小小的抽屜，里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類詞語，我們要用的時候，就打開抽屜去找。

除此之外，詞匯還有一種存在方式，也很重要，那就是組合關系。我們平常說話，就是根據一定的規則把詞匯組合起來構成句子。上面說，處于類聚關系的詞是同時共現的，而處于組合關系的詞，則是按時間的順序先后出現的。例如，“I drink water.”這句話，三個詞必須一個一個地說。

認識到類聚和組合這兩類關系的存在，以及兩者之間的相互作用，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詞語學習過程的某些奧秘。為什么我們學習詞匯時，不能單個、孤立、零散地去背和記呢？原因就在這里。孤立的詞是沒有用的，況且詞也不會孤立地存在。詞要么存在于類聚關系中，要么出現在短語、句子的組合里；類聚關系或組合關系，非此即彼。所以，我們記誦詞匯，要么成群成類地記，要么把它們放在句子里，連同句子一塊兒記。這兩種辦法，都可以用；交叉互換著用，效果會更好。道理其實很簡單，大家在學習過程中可以慢慢去體會。

現在想起來，學習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就跟打網球差不多。我打網球，已有二十年的球齡了！周圍人或旁觀者總說，你能堅持鍛煉，真有毅力。可是熱衷某個體育項目的朋友都知道，這根本就跟毅力無關。每天到了哪個時間，就做哪件事，似乎有一種慣性在推動。學習也一樣，一旦你喜歡上一件事，就不由得你不去做。我們學習一樣東西，一旦按照生物鐘的規律來進行，就會覺得輕松自在，不會有負重之感。外語學習也是一項長期行為，需要經久不斷的投入。在時間的分配上，不怕每天投入的時間少，就怕中斷荒疏的時間長。如果堅持數年，達到一定程度，就不會輕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