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本刊記者 馮雅可
農場深耕“友善”回歸
文/ 本刊記者馮雅可
家庭農場不僅是生產方式的蛻變,它所倡導的可持續發展的生態和健康的生活方式,正在改變傳統農業靠體力種田的命運,讓種地變成含金量更高的技術活

新農人奮力構建的生態農場,不僅是一種全新的農業經營模式和理念,還滲透著一種人文關懷。

“亮亮農場”的辣椒賣到了10元一斤
身為一個“農二代”,金堂縣福興鎮牛角村四組的唐亮“野心”不小。
考上大學就確定了“回歸鄉村”的目標;2008年畢業于西南大學后,在重慶某生態技術公司任職積累創業資金;2011年辭去工作到北京“小毛驢”農園工作學習;2013年回到家鄉成都,踐行可持續農耕與可持續生活,創辦“愛佳源·亮亮農場”。
如今,30畝的家庭農場經營有了起色,這位返鄉大學生對人生的注解愈發清晰:他要放棄傳統農業生產方式,建立一個可復制的生態農場,倡導身邊人攜手共建美麗的鄉村。
“嚴格說我是‘農N代’,我的祖輩都是農民。”初見唐亮,身板敦實,皮膚黝黑,莊稼漢的氣場一目了然。但與他交流中,從他閃動的眼神與清晰流暢的描述中,不難發現這是一名在大城市里“修煉”過的知識青年。
唐亮原本在重慶拿著6000多元的基礎月薪,過了幾年白領日子,他決定聽從內心的呼聲——回鄉種地,用知識改變家鄉。“辭職前還是有過猶豫和掙扎,畢竟原來的工作確實不錯。”回想起當初的這個決定,唐亮坦言自己有過糾結。
辭職后的唐亮只身來到北京,投奔當時“小毛驢”農園的主創人員石嫣,開始了在北京種地的生活。兩年后,不顧農園的挽留,他又走了。“離開是必然的,因為最開始去北京就是為回家搞農業做準備的。”
2013年,帶著辛苦攢下的積蓄,唐亮回到金堂。當整個村子的年輕人都在奮力涌向城市時,唐亮的歸來,在村子里掀起了一陣波瀾。在周圍人眼中,唐亮上了大學當了白領,又從城里回來當農民算得上是一種“人生倒退”。
但這樣“倒退”的不僅是唐亮一人。
從事出版工作的鐘麗曦,2010年生了一場大病。她將病歸因于為長期缺乏運動和不健康的飲食。“我要辦一個農場,自己種菜自己吃。”2012年,她辭職搬到鄉下開始創業,在雙流縣金橋鎮承包了40畝土地,種植有機紅心獼猴桃,還養豬養雞,提供到自身圈子中。
事實上,在鐘麗曦農場的周圍,一條不足1000米長的鄉道上,就有4個來自城市的家庭,辦起了生態家庭農場。“他們中有IT人士,也有大學畢業生。”
如今,家庭農場已成為新型農業發展的趨勢。據農業部官方披露的數據,我國有87.7萬個家庭農場,這個數據僅統計了擁有農村戶籍的人興辦的家庭農場,對于鐘麗曦這樣從城市到農村創業的“跨界農場主”未包括在內。盡管沒有準確數字,但不難發現,越來越多的青年返回或是進入農村,選擇了開辦家庭農場這條“以退為進”的創業之路。

“友善”之果
唐亮大學讀的生物科學專業,無論是校園生活還是后來的工作經驗,都為他創辦生態農場埋下了伏筆。“有了專業知識,才能實現不打農藥不施化肥的‘友善種植’。”唐亮把構想告訴父親:現在人們對于綠色食品越來越重視,我們為城市提供健康綠色農產品,家里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紅火!
“不可能!不打藥、不施肥,東西咋能長得好?”雖然接受了兒子“任性”的返鄉選擇,但當唐亮提出所謂的“友善種植”時,父親直擺手直搖頭。在父親眼里,唐亮種地怪招頻出,用他完全懂不起的技術東搗鼓西搗鼓,“地里長滿了各種蟲子不讓打藥,草甚至長得比菜還高。”
更讓父親吃驚的是,兒子這樣種出來的菜竟然賣出了他想不到的高價,并且還賣斷了貨。有蟲有草的生態種植為亮亮農場帶來了高收益,也意味著在“青山綠水”與“金山銀山”之間不用再做抉擇。
投身農業,新農人幾乎都有一個完美的理想,唐亮也不例外,他希望建立一個可復制的“生態農場”,說服同村農民,放棄目前的農業生產方式,共同加入,構建一個美麗的鄉村。
而在郫縣安德鎮,同樣身為家庭農場主的高清蓉也幻想著,每家農戶都在自己的土地上實現小環境的生態平衡,那么大的環境自然就平衡發展了。“無公害無污染的種植模式,迎合了如今健康養生的市場需求,更將催化整個生存環境的改善,這是一種雙贏。”
“友善種植”讓“亮亮農場”小有名氣,唐亮隨時通過微信、微博更新自家農場播種的情況,常有市民聞訊前來預訂生態蔬菜。去年,農場產值達20余萬元,這一數字,是曾經靠蠻力種地的父親好幾年的收入。
去年5月,來自全省各地的新農人們聚集在一家酒店的天臺,一邊向城里人售賣自己種植的生態蔬果,一邊互相交流溝通,分享種植經驗。
唐亮也是在這里結識了新津“我家菜園家庭農場”的方永兵。“城市社區居民通過購買來支持農民發展生態農業,與農民共同承擔風險。”方永兵提出的“社區支持農業”得到了唐亮的認可,也為自家的農場發展指引了方向。
最近,唐亮正在翻新原來的房屋,新修好的樓房,將具備接待游客的能力。“體驗種地,參觀種植,只要你熱愛自然,我的田園隨時歡迎。”唐亮堅持不稱自家農場為“農家樂”,他說,一提“農家樂”就讓人想到喝茶、打麻將,他打造的互動,是體驗城市里沒有的生態與自然,從而開拓農場的附加值。
事實上,去年高清蓉就已經進行了嘗試,她組織了一場近50人參加的“親子插秧體驗活動”——一個小孩、兩個家長,包括一頓午餐,共收費150元。在她看來,盡管組織活動人很累,農場作物也容易受到“不守規矩游客”的破壞,但可觀的收入和人氣效應,依然是不錯的嘗試。
“現代人在大城市生活久了,或多或少患上了‘自然缺失癥’。”唐亮還是成都一所小學的農耕課代課老師,他曾問學生,“大米是怎么來的?”有人回答說,“是超市里生產的。”這讓他在揪心之余,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