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的思考

摘 要：景德鎮御窯遺址是世界上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陶瓷文化寶藏，發掘、保護、開發、利用御窯遺址等文化遺產，對提升江西乃至中國的文化軟實力和世界影響力具有重要意義。適應我國經濟新常態的發展要求，景德鎮御窯保護要正確處理目標定位、保護范圍、文物展示和整體保護等方面的關系，抓好發掘整理、開發利用、安全保護和人才隊伍建設四個重點，努力形成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強大合力。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0-2278(2015)04-0335-04

DOI：10.13957/j.cnki.tcxb.2015.04.001

收稿日期：2015-05-16。

修訂日期：2015-05-23。

Received date: 2015-05-16.

Revised date: 2015-05-23.

通信聯系人：朱 虹(1957-)，男，博導，副省長。

Correspondent author:ZHU Hong(1957-), male, Ph.D. supervisor, Vice governor.

Email:tcxb_0798@163.com Considerations on the Protection of the Historical Site of Jingdezhen Imperial Ceramic Factory

ZHU Hong

(People’s Government of Jiangxi Province, Nanchang 330046, Jiangxi, China)

Abstract:The historical site of Jingdezhen imperial ceramic factory is a unique and non-copyable treasure of ceramic culture. To enhance the cultural soft power of Jiangxi and even China and to increase Chinese influence in the world, excavating, protecting, and utilizing cultural heritage such as this historical site are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order to meet the requirement of the new normal economy in China, it is necessary to protect the site by giving considerable consideration to object-orientation, protection scope, artifacts exhibiting and integrated preservation. Besides, attention should also be paid to its archeological excavation and restoration,, extensive utilization, safe protection and personnel training. Only in these ways can synergy be built up on the protection of this historical site.

Key words:the imperial ceramic factory in Jingdezhen; protection of historical site; contemporary value

最近，北京大學教授宿白、國家文物局原顧問謝辰生、故宮博物院研究員耿寶昌三位中國文物界泰斗，聯名上書黨中央、國務院，強調指出景德鎮御窯遺址的歷史地位和當代價值，懇切呼吁推進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中央領導高度重視，對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提出明確要求。由此可見，盡管當地政府多年來做了不少卓有成效的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建立了御窯遺址管理機構、組織了御窯遺址考古發掘、啟動了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實施了景德鎮明清窯陶瓷文化遺址綜合保護利用及古建筑搶救保護復原工程、開展了周邊環境整治，但是與中央要求相比，與心系御窯遺址保護的老專家的期望相比，與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建設的標準相比，與景德鎮御窯自身的固有價值相比，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依然亟需得到整體上的推進。

一、景德鎮御窯的歷史地位和當代價值

陶瓷被稱為中國的第五大發明。歷史上，景德鎮御窯燒制的陶瓷代表了中國陶瓷的巔峰成就，代表了當時世界制瓷業的最高水平。景德鎮御窯廠是元、明、清三代專門燒制宮廷用瓷的皇家瓷廠，是我國燒造時間最長、規模最大、工藝極為精湛的官辦窯廠，在長達近700年的時間里，為“天下窯器之所聚”，在中國及世界手工業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

御窯遺址是一座寶藏，一座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寶藏，在陶瓷史乃至人類文明史上都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與故宮、長城一樣，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符號。景德鎮御窯不僅具有獨特的歷史地位，更具有非凡的當代價值。其一，景德鎮御窯遺址是我國唯一一處能全面系統反映官窯陶瓷生產和文化信息的歷史遺存。御窯遺址及其背景環境是研究中國及世界陶瓷歷史、文化、工藝及窯業體系等的信息庫，是江西乃至全國一筆寶貴的歷史文化財富，也是江西重要的文化旅游資源。其二，部分御窯遺址考古發掘品堪稱“活化”標本。據資料記載, 御窯廠每100件成瓷中可能僅有4件能入宮使用,絕大多數瓷器次品、試制品和貢余品，按照制度規定，必須集中砸碎后掩埋于御窯廠內,禁絕流入民間。所以，御窯遺址中發掘出來的瓷片、極少的完整器以及破損器的修復件，是我國古代陶瓷文化、陶瓷技藝、陶瓷材料研究的“活化”標本。而且，御窯遺址考古發掘品是鑒定傳世品真假的最有說服力的參考，同樣具有標本性意義。2015年，世界上最古老的拍賣行——蘇富比拍賣明宣德青花龍紋缽傳世品時，為了說明它是真品，特意將御窯廠出土的同款修復件圖片放在一起，同時展出。其三，部分御窯遺址考古發掘品填補了陶瓷發展史的“空白”。御窯出土瓷的修復件中，部分未見于以往的考古發掘品、傳世品中，如永樂青花釉里紅云龍紋梅瓶、永樂內紅釉外釉里紅趕珠龍紋大碗等，均屬首次發現的罕見珍品。它們之所以未能傳世，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當時的生產量小、成品率低肯定是一個重要原因。當然，像這些梅瓶、龍紋大碗等，也可能從來都沒有達到入選御用瓷器的標準。因此，御窯遺址中的不少發掘品填補了陶瓷發展史上的空白，解決了學術領域的諸多重大問題。特別是年前首次發現了明代官窯釉上彩的釉料、原料、半成品和完整反映明代官窯釉上彩制作過程的作坊等遺跡和遺物，填補了我國陶瓷工藝考古的空白。

當前，建設“一帶一路”、發展長江經濟帶、建設長江中游城市群等國家戰略，為江西全面開放、對接發展提供了重大戰略機遇。景德鎮是“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之一，景德鎮陶瓷是江西乃至中國的一個標志性文化符號，景德鎮御窯遺址是世界上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陶瓷文化寶藏，因此，景德鎮御窯廠遺址保護工程也是江西省對接“一帶一路”等國內國際大開發戰略的重要環節。

二、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的若干問題和實施策略

御窯產品體現了中國古代瓷器的最高水平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景德鎮也因此成為舉世公認的瓷都。發掘、保護、開發、利用御窯遺址等文化遺產，將有效提升江西乃至中國的文化軟實力和世界影響力。當前，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主要關涉以下問題：

一是目標定位問題。我們必須站在留住文化根脈、守住民族之魂、傳承中華文明的高度來設計御窯遺址保護工作的目標定位。景德鎮陶瓷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有機構成部分，御窯遺址是我國歷史上最輝煌燦爛、最能夠代表和反映中華文明成就的歷史遺存之一，是中國乃至世界陶瓷發展史上最重要的文化遺產。可以說，因為陶瓷，世界認識了中國；也正是因為陶瓷，中國走向了世界、影響了世界。在目標定位上，我們要著眼于“兩個結合”：即將御窯遺址保護與景德鎮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與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結合起來。御窯遺址保護工作的近期目標，是在3年內將御窯遺址打造成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景德鎮御窯廠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和國家5A景區，成為江西獨具特色的國字號文化“金字招牌”，成為集文化傳承、文化研究、文化旅游于一體的文化旅游基地。御窯遺址保護工作的中長期目標，是在5-10年內構建以御窯遺址重點保護區為中心的景德鎮大遺址片區，并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二是保護范圍問題。根據2009年江西省政府頒布實施的《景德鎮御窯廠遺址保護規劃》，御窯廠遺址保護范圍為13.1萬平方米，其中重點保護區為5.1萬平方米、一般保護區8萬平方米；建設控制地帶為72.8萬平方米，其中一類9.2萬平方米、二類40.9萬平方米、三類22.7萬平方米。目前實際保護范圍僅為重點保護區內的3.7萬平方米。御窯廠遺址保護范圍應該符合御窯遺址保護的目標定位，按照《景德鎮市城市總體規劃》、《景德鎮市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將御窯廠遺址保護區擴大到13.1萬平方米，將保護控制區擴大到72.8萬平方米的建設控制地帶，將周邊的作坊窯房、道路碼頭、商鋪民居、窯磚里弄等一體打造、一體保護。

三是文物保護、研究、修復和展示問題。歷年御窯遺址上考古發掘出土的大量文物珍品，因沒有修復和展示場所，至今仍堆積在狹小、簡陋的庫房里，不利于出土文物的保護、研究，修復和展示。在御窯遺址一般保護區內建設集保護、研究、修復、展示于一體的景德鎮御窯廠遺址博物館，不僅有利于解決這一問題，而且可以改變當前可移動文物分散保存、安全隱患大的狀況。同時，通過收繳查扣不法分子盜掘的御窯遺址文物、征集散落民間的御窯遺址文物并對文物持有人予以獎勵或鼓勵捐贈等形式，加大御窯遺址文物的收集、整理、保護力度。

四是整體保護問題。作為被國務院列入首批全國24個歷史文化名城的景德鎮，具有彌足珍貴的陶瓷遺跡。在昌江河系不足30公里的范圍內，分布了以御窯廠遺址為代表的，從唐至明清的52處150余個古瓷窯址。此外，還有一大片大生產時代的近現代陶瓷工業活遺產，遺址遺跡密度之高、規模之大、時間跨度之長，在世界范圍內都絕無僅有，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和學術價值。因此，為全方位展示景德鎮深厚的區域性陶瓷特色文化，再現“瓷都”歷史風貌，進一步提高我國陶瓷在世界的影響力，加快制定整體保護規劃、對歷史古跡實行整體保護勢在必行。當前的重點工作是進行御窯廠周邊環境的整治，一方面，要加快保護區上面的占壓建筑拆遷安置工作，對御窯遺址重點保護區和一般保護區的作坊、街巷、民居、商鋪、會所、碼頭等6個歷史文化街區進行環境整治和維護修繕，恢復相對完整的瓷業文化生態；另一方面，要盡快復原御窯廠重要歷史遺跡“待詔門”、“主師廟”、“東、西轅門”，要通過御窯廠歷史遺跡、遺存重點展示元、明、清三代制瓷業的輝煌。

為有效推進景德鎮御窯廠遺址保護工作，堅持在保護中利用，在利用中實現更好的保護，需要從以下方面著手：

一是發掘整理。國家文物局對全國100個縣(市、區)的文物抽樣調查表明，景德鎮昌江區的文物消失率排名第三，達14.29%；御窯廠已出土瓷片有幾十噸，而尚未出土的更是無法計算。這些瓷片亟需進行修復、研究；景德鎮歷史城區整體坐落在瓷業文化遺址與文化堆積層之上，地面建筑對地下遺存占壓嚴重，具有保護范圍廣、區域情況復雜、搬遷拆除量大等特點；老城區內仍有大量的作坊、民居、瓷行等古建筑地面遺存，普遍面臨年久失修、私搭亂建等問題。積極與北京大學、故宮博物院、江西省社科院、南昌大學、景德鎮陶瓷學院等研究機構建立合作關系，聯合設立具有一定規格的景德鎮御窯研究院，防止文物流失，實施科學挖掘修復，開展整體保護，無疑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護好景德鎮御窯遺址。

二是開發利用。文物是人類文明的凝結物,是不可再生的寶貴文化資源,具有獨特性、稀缺性、不可再生性等特點。文物本身蘊含著許多無形而真實的歷史信息,可以成為重要的文化旅游資源。遵守“修舊如舊,不改變文物原狀的原則”修繕御窯遺存，大力發掘御窯遺址歷史文化內涵,打造連接御窯與浮梁古古縣衙、高嶺、瑤里的旅游精品路線，再現從高嶺采土到瓷器燒成等完整串聯的制瓷工藝，在保護利用與尋求發展的最佳契合點上下功夫，妥善處理文物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把文物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和發展優勢，發揮文物資源的多重價值和綜合效益，景德鎮豐富的陶瓷文化遺產資源必將成為景德鎮乃至江西文化旅游業的重要增長點。

三是安全保護。通過加大對損毀和盜掘古窯址行為的打擊力度、建設警民共防網絡、嚴格執行文化遺產保護各項規定、加快推進御窯遺址安保項目的立項與建設工作等措施，保護好國家文物的安全。

四是人才隊伍建設。一方面，充分利用與北京大學、故宮博物院等機構合作的契機，整合景德鎮“三院三所”力量，選派一批技術骨干跟班學習，在實踐中培養一批本土專業技術人才和行家里手；同時，景德鎮陶瓷學院應在文保人才培養上下功夫，加快創建文博類專業博士點，可考慮成立御窯遺址研究院。另一方面，培養與引進并舉，通過引進一批大師，整體提升能力和水平；通過積極引進全國各地文博專業領軍人才，打造一支具有世界一流創新能力、設計能力、研發能力的陶瓷專業人才隊伍。

三、以系統方法整體推進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

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是一項系統工程，任務重、涉及面廣、要求高，難度大，需要省直各相關部門通力協作，齊抓共管，以系統方法整體推進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形成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的強大合力，促使景德鎮乃至江西文物與遺產保護工作邁上新的臺階。為順利推進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程，以下工作任務亟待完成：

一是組織領導。成立以江西省政府分管領導為組長，省直各相關部門為成員的御窯遺址保護工作領導小組，負責御窯遺址保護工作的協調推進工作；景德鎮市相應成立專門工作領導小組負責推進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在御窯遺址管理體制上，可參照國內其他遺址管理辦法，研究成立御窯遺址博物院，提升修復、研究、管理水平。

二是部門聯動。省直各有關部門應全力推進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在規劃編制、資金投入、工程建設、旅游發展、人才培養等方面給予大力支持，并積極爭取將御窯遺址保護列入國家有關部委“十三五”規劃，積極爭取國家相關部委對御窯遺址博物館、御窯廠遺址重點保護區西線北線環境修復、御窯廠遺址保護區域環境整治、景德鎮御窯廠區域保護活化與利用、御窯廠遺址服務區建設、城區御窯民窯周邊明清古下水道改造工程、御窯廠遺址安保、御窯廠遺址復原、御窯文化傳播基地等項目的支持，在較短的時間內使景德鎮御窯遺址保護工作呈現嶄新局面。

三是依法保護。省、市各級政府和文物行政部門應按照《文物保護法》的要求，積極推進文物保護工作，并適應文物、遺址保護與城市建設、經濟開發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的新情況、新問題，進一步加大執法力度。對于大規模舊城改建、新農村建設與文物保護之間存在的現實矛盾，應通過分類定級、評估調整、專家論證等措施，促進文物的科學保護與合理利用，實現保護與發展、保護與利用相協調。應盡快出臺《關于加強景德鎮市文化遺產保護條例》，圍繞建設法治政府的目標，加強文物保護執法隊伍建設，加大執法力度。

四是教育引導。要大力開展文物知識、文物保護法的宣講宣傳，進一步喚起大眾的文物保護意識和江西人的文化自豪感，樹立全民文物保護意識，營造文物保護人人有責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