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俊(中共泰州市委黨校,江蘇泰州2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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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道德進步中的加速與飛躍
——基于臨界理論的應用研究
張樹俊
(中共泰州市委黨校,江蘇泰州225300)
摘要:與自然物態的發展一樣,道德進步同樣涉及臨界與相變兩個重要因素。根據臨界理
論原理,社會道德發展也存在一個個“臨界時期”。臨界狀態是道德進步必然經歷的坎:道德臨界跨越必須有道德建設的加速度;促進道德相變必須增強負熵滲透。此外,在“臨界時期”時期,必須對人們的道德行為進行有效的統整,并加大新型道德的灌輸與引導力度。
關鍵詞:臨界;相變;道德進步
臨界,又稱閾值,它是一個數值,也可以是一個區間,一個分界線(帶),可以理解為一些累積過程的上限或者事物發生質變的界限或轉折點[1]。當一種物理過程或物理狀態轉變為另一種物理過程或物理狀態的時候,出現了分界現象,就是一種臨界狀態[2]。臨界理論主要用于自然科學研究,其實,人的道德進步中的加速與飛躍過程也是渡過一個個從道德臨界向道德相變的發展過程,所以道德教育應該關注道德的“臨界”與相變問題。
人的道德行為與人的道德需要有關,而人的道德需要又是由人的價值取向所引發的,所以,一個人從一種道德行為轉化為或發展為另一種道德行為,必然要經過臨界狀態,并從臨界狀態向一種新的行為相變。同樣,一個人的道德觀念向另一種道德觀念演化也是經過道德觀念的臨界點而向新道德觀念的相變。可以說臨界狀態是道德進步繞不開的坎。
事實上,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的需要層次論也是人的道德相變的具體體現。眾所周知,道德水平與道德觀念、道德動機、道德行為等多種因素有關,而從道德觀念到道德行為的產生,道德動機起著撬動作用。因為一個人的行動指向或采取什么樣的行動主要由個人的目的來決定,這里就涉及到一個關鍵點,即人產生行為的直接原因是行為所隱藏的一個深層因素——動機,而動機來自于人的需要。馬斯洛把人的需要分為五個層次。第一是生存需要,第二是安全需要,第三是社交需要,第四是尊重需要,第五是自我實現需要。同時,馬斯洛又認為,人的需要既具有多樣性,也具有主導性,即一個人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需要,在特定的時期,雖然其需要是多方面的,但總有一個需要是主要的。一旦這一主要需要得到滿足,則其需要也就處于臨界狀態。當然,這種臨界需要只是暫時的、不穩定的,最終會達到一種穩定態,即有新的主要需要出現,又產生新的行為動機。這種從一種需要變化到另一種需要的過程就是人的需要相變。同時,由于人在主要需要滿足之前,還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需要,這些需要的產生也都要經過臨界狀態,產生一定的需要相變。從道德的角度說,道德需要引發道德動機,進而產生道德行為。需要相變的過程,也是道德相變的過程,且這種相變過程具有普適性,每個人都不例外[1]。
法國社會學家埃米爾·迪爾凱姆認為,每一個社會都是一個道德的社會,每一個社會都會產生與之相應的道德,道德只存在于社會之中。社會是道德存在的必要條件,如果社會發生了變化,必然會引起社會道德的變化。道德發展一旦進入臨界狀態,這時道德實際上已經進入了危機階段。這時的道德危機主要在于“失范”,即傳統的道德規范失去了它的權威性,而新的道德規范尚未完全形成,這樣,人的行為也就失去了社會規范的指導、約束,因而導致了人們行為上的“錯亂”。臨界理論認為,人的行為是由其內外環境因素所決定的,并往往是由內環境起主要作用。當內環境因素作用(自組織)達到一定程度時,人的行為漸漸趨向一種不穩定狀態,一旦環境稍有變化,這種不穩態便趨向于某種穩定態,這種新的穩定態即為新臨界狀態。所以道德進步的過程實際上是跨越一個個臨界點的過程。
從我國目前社會的普遍的道德情況來看,社會上之所以出現若干的“不道德”現象,主要因為我國的道德主要還處在“臨界時期”,許多人的道德觀念、道德動機、道德行為還處在道德的臨界區間內。客觀地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并著手進行了深入的一系列改革,在社會的經濟手段、結構、位置和功能上,在領導體制的結構與功能、職能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變,可以說中國對原有的社會肌體做了一次“大手術”,這個“大手術”還沒有完成,現在所推進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以及黨的建設六大方面的全面改革,仍是“大手術”的繼續。“大手術”期間必然要使人的觀念、心理及道德規范等發生變化——傳統的一些觀念與道德規范被否定,而新的適應于新的社會經濟建設、社會治理的道德規范又未形成,或雖然建立但難以一下子被人接受,更難以一下子深入人心,這時社會道德便進入了“臨界”狀態。
臨界理論認為,臨界區間,新舊合力為零,加速度為零,速度相等,相互作用力為零[3]。要走出臨界區間,其條件必須提高新物發展的速度,使新舊物發展速度由相等變為不相等[4]。道德發展也是這樣,從宏觀角度來看,社會道德從一種傳統走向另一種傳統的過程實質上就是一種相變的過程,它必然有一個臨界時期。錢鐘書曾說:“一時期的風氣經過長時期而能持續;沒有根本的變動,那就是傳統。”“傳統有惰性,不肯變,而事物的演化又迫使它以變應變”。“一個傳統破壞了,新風氣成為新傳統。”[5]錢鐘書這里指出了三個問題,一是傳統具有相對的穩定性,不會輕易發生變化;二是傳統的變化又是客觀必然,因為“事物的演化”。即社會的發展又使它非變不可;三是舊傳統的破裂,必然標志著一種新傳統的產生。這里,從舊傳統的被迫破裂到新傳統的建立之前的時期,我們可以稱之為“臨界時期”。而要沖出“臨界時期”,必須有高于舊傳統的加速度,使新傳統能夠占領上風。
當然,從道德行為臨界現象產生的協同機制來看,社會整體道德的臨界與個體道德的臨界既有聯系,也有區別。但社會整體道德也好,個體道德也好,都是多種需要協同作用的。社會整體道德行為與個體道德行為的根本動因都是“需要”,只不過社會整體道德行為來自于整體社會的需要,而個體道德行為來自于社會需要和個人需要的統一。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把發展生產力,加快經濟建設,實現共同富裕作為社會整體的主要需要,這就同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一直在意識形態領域大做文章,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社會整體的主要需要不同,而這種主要需要的轉化,或者說,這種改革的“加速度”,必然會促進社會整體行為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大力發展生產力方向相變。個體的需要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社會整體的主要需要作為序參量相對于社會系統中其它因子變化較慢,而個人的主要需要相對于社會整體的主要需要則較快,因為個人的需要除了受自身較為穩定的世界觀、價值觀的影響以外,還受到外界各種刺激的較大影響,在主體不同的情緒和客體的不同情境之下,個人的主要需要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發生變化。
在臨界時期,社會整體和個人的心理或多或少地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振蕩,社會道德處于臨界時期,既有對舊道德傳統的否定,又有舊道德傳統的延續;既有新道德觀點的產生,也有對新道德觀點的否定;既受國內社會道德觀念的影響,又受國外道德觀念的沖擊,所以整個道德領域,會呈現“規范”與“失范”、退步與進步、肯定與否定的矛盾交雜狀態,從而引起社會整體道德領域的振蕩。現代社會是一個開放的社會,各種道德的沖擊,加之本身道德規范的變化,很容易讓人無所適從,也容易使人的行為走向某一極端。對于個體的道德臨界,我們也可以從個人的心理矛盾角度來解釋;同時還必須把個體道德臨界現象放在整體道德臨界時期去考慮。就是說,個體道德臨界與整體社會道德臨界有著密切的關系,在某種角度上,具有一致性。但是個體道德臨界還有著特殊性,如個體道德選擇有時因處在一種特殊的、具體的活動中,其心理矛盾有可能是一種特殊的矛盾,與社會的整體道德矛盾不一致。此外,有時道德臨界,其矛盾很弱,甚至于見不到矛盾,例如,一個人某一方面的道德需要滿足了,其行為便進入臨界狀態,即“無所求”的狀態,直至有了新的“強刺激”,新的道德需要產生,才會產生新的道德行為相變。
總而言之,社會整體道德臨界與個體道德臨界既有相同點,又有不同點。臨界時期,道德觀念、道德需要都處于新舊交替之間,可以說臨界狀態,實際上就是“待發展”狀態。我們研究社會道德臨界和個體道德臨界的目的在于促進社會整體道德行為和個體道德行為向著社會發展和社會所要求的良好方向相變,即促進人們良好行為的產生,但無論是社會還是個體,要跨越道德臨界必須有一定的增量與加速度。
在臨界時期,人的心理具有“無所適從”的相對紊亂性,而要由紊亂性發展成新的穩定性,也不是無序的發展,這里有一個發展方向問題。就道德發展來說,跨越道德臨界必須面向更高的道德境界。由此,“加速度”需要確立方向。而方向的確立又在于道德的教育與引導。但有一點必須注意,道德相變由于觀念演變的自身緩慢性和觀念的惰性影響,其相變速度一般較慢,甚至是一個較長時間的過程。根據相變理論,物體從某種特性轉化為另一種特性時,會“發生質的飛躍的轉折狀態”[3]。但這種質的飛躍不是驟變過程。迪爾凱姆也認為,道德的變化不是一個急驟的巨變,因為道德發展有其自身的運行規律,一方面,舊道德不會一下子消除,另一方面,新道德也不會一蹴而就。道德進步的過程,本質上是道德正向相變的過程。
道德行為的相變與人的一般行為產生的動因具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一致的地方。如前所述,人的行為產生的直接動因是人的動機,而動機的產生與動機的強度一般取決于兩個方面:一是主體需要,二是環境誘導。通常,人的行為發生必須受到強烈的動機的推動,這就要求主體必須具有強烈的道德需要和良好的道德環境引導。所不同的是,由于道德處于臨界階段,主體的行為取向具有不定性。所以,這時不能象平常的道德教育那樣來按部就班地進行,而是要有針對性地從內部增“熵”(這種“熵”相對于系統原有的“熵”為負“熵”)和外部擾動兩個方面進行。內部增“熵”也就是要改善道德本身的“內環境”和道德主體的“內環境”。這里引出道德本身的“內環境”和道德主體的“內環境”兩個概念,目的在于要說明新型道德觀念、道德情感、道德意志以及道德行為的產生,首先要靠的是道德自身的力量,同時還要將新型道德意識、道德觀念轉化為社會主體(即人)的內在的道德結構,促進主體的自組織而形成良好的主體道德內環境。
臨界理論認為,相變的過程,就是新的形核過程。“形核被定義為母相體系中由于局部結構、密度(或成份)及變動,使得母相中的新相團簇尺寸超過臨界值,形成可以穩定長大的新相核胚的過程。”不過新相核胚形成有個過程。從熱力學來說,“母相中產生新相會導致體系中一些熱力學量發生變化,因而形核過程需要克服熱力學障礙;動力學則認為,母相中新相團簇的出現不是突變,它需要一定時間,具有一定速度,且涉及到母相中分子(原子)的運動、重排等微觀過程。”[6]這一過程也是“負熵”戰勝“正熵”的過程。
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把系統的熵分為兩部分,即ds=des+dis。其中,des叫熵流,它反映了系統與外界(環境)之間的熵的交換,這部分可正、可負也可為零;而dis則表示系統內部熵的產生,這部分絕不可以為負,即:dis≥0,ds≥des。這就是熱力學第二定律的數學表述。由傳統道德理論輸入的是正熵流(des1>0),它一方面可以加強道德系統內部的熵(dis≥0),一方面抵銷由新的社會所輸入的新型的道德觀念,即負熵流(des2<0),保持了原道德系統內部各要素的平衡分布,加強其對稱性,從而使整個道德系統不離開穩定態。但由于社會改革的深化,新型的道德觀念(即負熵流)的不斷輸入,破壞了原有的平衡態,出現了道德系統內部的失穩狀態。這時如果繼續輸入負熵流,就可以在道德系統自組織的作用下,走向新的平衡,即建立新型的道德體系,促使社會成員產生新型的道德行為相變。由此,我們要使整個社會道德系統和社會主體(含個體)的道德順利地由臨界狀態過渡到新的正確的道德觀念體系和道德行為,必須加大新型道德的灌輸力度,即增加負熵流。
舊的道德有許多不合理因素我們可以大膽地讓它“滑坡”,但是社會的延續和發展又有著批判地繼承的特性。對于傳統道德中一些適用于現代社會的道德精華仍需要接納、發揚,特別是對那些具有超越時空價值的合理的道德精華,我們還可以讓它“爬坡”,得到光大和發展。同時,我們必須強化新型道德觀念的輸入,以使人的道德體系從“無序”走向新的“有序”,從而能始終保持一種良好的道德傾向。對于個人從道德臨界向正確道德行為的相變,我們也應該先從內部因素抓起。目前我們道德建設的重要任務是,澄清社會道德觀念的是與非,促進人們有效而正確地進行心理自組織,改善道德行為相變的內環境。要促進社會道德觀念和人們道德行為的良好相變,除了改善內環境以外,進行良好的社會外環境的擾動也是一個重要的方面。這種擾動是一種外部環境的力量。從辯證的角度看,人的行為是一個開放系統,它不僅受內部因素的支配,同時還受到其外部環境各因素如文化、自然、社會等方面因素的影響。因此,雖然行為的主要因素是內部因素,即內部的自組織,實際上許多外部因素可以轉化為內部的動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總之,對整體社會道德臨界的擾動,重在建設良好的社會道德環境,包括引導環境、激勵環境和控制環境。引導環境就是建設良好的新型道德理論體系。激勵環境,就是要對符合社會主義新型道德標準的人和事進行肯定。控制環境,就是不讓違背社會主義新型道德標準的人有立足之處。對于個體的道德臨界狀態的環境擾動,主要是抓住個體的心理需要,用積極向上的、高級需要吸引個體,使其進行正確的行為選擇,產生良好的行為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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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紅)
In the Theory of Moral Progress Acceleration and Leap
——Based on the Application of Critical Theory Research ZHANG Shu-jun( Party School of CPCTaizhou Municipal Committee, Taizhou Jiangsu 225300, China)
Abstract:W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atural state of matter, moral progress is also involved in critical and phase transformation are two important factors. According to the principle of critical theory, social moral development is also a“critical period”. Progress of critical state is inevitably experience: the moral critical span must have the accelera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moral; Promote the moral transformation must strengthen the negative entropy infiltration. In addition,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critical period”, must be the integration of people’s moral behavior effectively, and increase the intensity of the new moral inculcation and guide.
Key words:citical; phase change; moral progress
作者簡介:張樹俊(1957- ),男,江蘇姜堰人,教授,研究方向為政治學.
文章編號:1671-0142(2015)03-0028-04
文獻標志碼:A
中圖分類號:B82-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