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瓏戰役揭秘——臺灣義勇隊奮勇抗擊日寇的故事

作者丨曾旺萊 臺灣特約撰稿人

日本殖民統治臺灣初期，在臺南蕭瓏（現更名為佳里）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浴血戰斗。面對日軍殘暴的血腥屠殺，英勇的臺灣義勇隊沒有屈服，而是奮起反擊。盡管戰斗最終以臺灣義勇隊失敗結束，但他們那種不怕流血犧牲的精神卻一直在民間廣為流傳，至今已100多年了，并永遠烙印在人們的腦海里，難以磨滅。

慘烈的蕭瓏戰役發生于100年前，這不堪回首的戰斗史實只靠一代一代人口口相傳，至今無任何官方或實質文字記載，時間再久，恐易淪為野史。為追討歷史的真實性，現根據戰役相關的民間傳聞、文獻記載、日本攻臺戰紀等多種史料加以整理，以圖給讀者提供一個了解抗戰史實的真相。

日軍兵分三路進攻全島

1895年《馬關條約》簽訂，臺灣被割讓給日本后，事實上，臺灣同胞不能接受，對日本人來接管臺灣堅決抵制，各種抗日力量如雨后春筍。為能夠早日控制臺灣全島，日本明治天皇決定調動大軍侵犯臺灣，兵分三路對全島實施攻擊。三路分別為能久近衛師團、伏見宮貞愛第4旅團、乃木希典第二師團。

資料圖

1895年秋，貞愛親王率領陸軍步兵第4旅團向臺南方向進軍。該旅團約有15600官兵，在海軍少將東鄉平八郎率領的“吉野”“浪速”“海門”號3艘軍艦的猛烈艦炮射擊下，分乘20多艘運輸船，于10月10日在嘉義縣布袋嘴登陸。隨后，一路向臺南推進。據記載，日軍登陸后，即在布袋嘴港實施燒殺搶掠“三光”政策、焦土政策，所經之處，一律夷為平地，村民格殺勿論。瞬間，港口一帶的民房沉浸于一片火海之中。原本一片繁華的布袋嘴，除僅有的二三間石屋無法被燒毀外，其余全部變成了廢墟。日軍在資料中還這樣記載，民房被全部燒毀后，日軍也為此大傷腦筋。原來，他們的軍隊由此也無屯駐棲身之地了。

隨后，貞愛旅團又兵分幾路繼續向南攻擊前進。貞愛的想法是包圍臺南城，企圖將全島所有臺灣抗日義勇軍逼入臺南城后一網打盡。

在日軍侵犯臺灣的5個月里，整個臺灣島，除東部的臺東、花蓮外，其余幾乎都籠罩在炮聲隆隆的戰爭氛圍中。而烽煙肆虐的抗爭中，尤以距離臺南城20公里外的蕭瓏戰役特別激烈，義士和民眾死傷也最為慘烈。

此時，貞愛旅團的第五聯隊隊長佐佐木，率部一路攻占到臺南縣北門鄉蚵寮，于10月20日開始向蕭瓏推進；而另一聯隊長渡邊則率領第二大隊、炮兵第一中隊、工兵小隊做前衛，涉過八掌溪、急水溪、將軍溪，再經將軍鄉苓仔寮、漚汪等地方，也開始向前侵犯蕭瓏。

慘無人道的血腥屠殺

10月20日下午3時，日軍開進蕭瓏街，隨即進行挨家挨戶地全面搜索。然而，此時蕭瓏街的早已逃避一空，日軍占領的蕭瓏街只是空街一條。沒有任何“勝利果實”的佐佐木惱羞成怒，當即下令擴大搜索面，向街外延伸攻擊前進。

當日軍攻擊到街外一處溪畔叢林時，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馬上進行機槍掃射。槍聲持續了近一二十分鐘……當日軍過后進去搜索時，發現現場有莊民千余人倒在血泊中……慘無人道的日軍，對手無寸鐵的平民，進行了殘酷的血腥屠殺，在溪畔叢林里避難的千余人無一幸免，立時壑成血海，溝作肉池，厥狀至慘。

日軍繼續向街外攻擊搜索，搜索到蕭瓏鎮頂廍里處時，遇見一個林姓義士身穿護甲，手里提著一個日本兵的腦袋。這下可又把日軍惹火了，當即狠狠地將林義士射殺，子彈把林義士打成了馬蜂窩。這還不解恨，兇狠的日軍迅速推進搜索步伐，即刻將蕭瓏、沍汪、頂廍一帶搜索到的無辜民眾，全部屠殺。事后其他莊民前來收尸，裝載牛車就達18輛之多。蕭瓏地方一時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據臺南縣蕭瓏長輩的回憶，相傳蕭瓏一帶百姓聽到日軍將大舉攻入的消息后，紛紛挑起細軟向菜寮溪逃避，也有用牛車攜老幼逃亡，場面十分慌亂緊張。其中，有滿載民眾的3輛牛車在過溝橋時，不幸遇上了日軍，結果全部遇難。當時的難民潮有來自布袋、義竹、樸子、北門、將軍、漚汪及臺南安南區等地的百姓。

英勇的義勇軍拼死抗擊

盡管日軍不斷向前推進，但在推進的過程中，總是不斷地遭到臺灣義勇軍的頑強抵抗和阻擊，使得前進的速度緩之又緩。

日軍前兵小隊長中山率部前進到蕭瓏街西北端的一個小山丘時，遭到了埋伏在這里的義勇軍英勇抵抗；另一小隊長有賀率部快到蕭瓏七甲莊時，突遭埋伏在十甲莊的義勇軍的射擊反擊；支援前兵小隊長竹內的兵員攻入十甲莊北方時，也同樣遭到了潛伏在各地的義勇軍猛烈射擊……每次戰況都十分激烈。

日軍部隊在蕭瓏七甲莊，與義勇軍相距僅七八十米，也遭到頑強抵抗，致雙方死傷慘重。不久后，義勇軍又出現在左側的甘蔗園，開始包圍日軍，因前有大深壕及竹籬，使日軍無法前進，日軍的彈藥也將用盡。此時在前右方并進的山田小隊，開始掃蕩蕭瓏街的義勇軍，后又在十三甲莊東北角三叉路進攻抗日義勇軍，迫使義勇軍緊急撤退。

10月20日上午11時，貞愛前衛本隊和支隊在二甲莊午餐之際，突然聽到西南端村落的槍聲及吶喊聲，渡邊少佐下令各部隊展開正面攻擊。但因義勇軍藏身于濠溝后，頑強抵抗，且不時自竹籬間巧妙地狙擊，使日軍不敢輕舉妄動。僵持之下，日軍懷疑義勇軍主力集中在街內菜園頂（即現在佳里分局以西至安西里大路尾間），于是調來炮兵第一中隊連續炮轟菜園頂25分鐘之久。

當天下午2時許，貞愛第五中隊迂回至蕭瓏莊，擊退扼守在出口的義勇軍后繼續南進。菜園頂附近的義勇軍以牛車阻擋要道，隨即與日軍發起肉搏戰。日軍第十二中隊進入七甲莊西邊竹林時，義勇軍實施三面夾攻，同時據守東、南兩處在濠溝內的義勇軍也英勇抗擊，一時間戰斗激烈異常。

據日軍步兵第五聯隊的作戰手記記載，蕭瓏有許多甘蔗園，一條主干道路外縱橫著諸多支線，路旁都是茂盛竹林和深有4米至6米的濠溝，民宅則散布其間。抗日義勇軍就是以竹柵筑造堡壘，再用牛車封閉通路，形成一個自然而土法的防御體系。雖不十分堅固，但也令日軍頭痛不止。義勇軍常憑借竹林及濠溝偷襲日軍，使日軍常常陷入苦戰。

南部抗日首領林崑岡義士，為愛國保衛鄉土壯烈成仁，地方在學甲鎮筏子頭建忠神殿奉祀敬仰

十分慘烈的蕭瓏戰役

日軍在蕭瓏所到之處，幾乎都遭遇到了頑強抵抗，都要經過一番苦斗后，才能在蕭瓏街西側荒地露營。這使得日軍吃盡了苦頭。

據蕭瓏廣安宮一居民簡紹則稱，貞愛由樸子、東石、布袋嘴一路東進南下，兵至渡仔頭八掌溪附近時，被我義士林崑岡率領的義勇軍所包圍，于是，雙方展開了一場暗無天日的浴血戰。戰火綿延至義竹、鹽水一帶。簡紹稱，整個戰場，可謂鬼泣神號，血肉橫飛，慘不忍睹。此次戰役，義勇軍損失慘重。

臺南縣已故縣長高文瑞先生，民國六年擔任蕭瓏小學訓導主任時對民間流傳的蕭瓏戰役悲慘故事也有所研究。他在研究文獻中指出：民前十七年日軍占領臺灣時，島民痛恨日軍違背人性的行為。為抗拒日軍侵犯，各地血氣旺盛的壯丁2000余名，響應林崑岡義士的號召，聚集在學甲堡頭港仔莊附近，與日軍一決雌雄。但因寡不敵眾而逐漸退入竹林密布攻防有利的蕭瓏莊，并重整陣容準備迎戰。農歷九月初三，日軍自漚汪進入蕭瓏，義勇軍雖竭力抗戰，但到當天下午陣地被破。日軍迅即進行了一場大屠殺，死骸累累，鮮血淋漓，其慘狀筆墨難以詳盡。

邱奕松在《乙未南瀛抗日記》中寫道：日軍大舉進犯蕭瓏，與義勇軍1000余人展開了一場蕭瓏莊爭奪戰。由于義勇軍之前準備了許多屏障，使得日軍數度猛沖，均被竹條障礙及熾烈火力阻擋，始終在莊前不能前進。此戰義勇軍擊斃冷泉少尉等官兵數人。日軍惱羞成怒發炮猛射，義勇軍首領徐驪、柏正才相繼中彈陣亡，將軍鄉文武全才的首領林崑岡，亦在急水溪南頭港附近的竹篙山激烈戰斗時負傷后飲彈自戕。

日本戰史也說，日軍進入重重大溝、竹欄柵和甘蔗園的蕭瓏時遭到義勇軍的猛烈反擊，或四面被義勇軍包圍而陷入苦戰，日軍即密集猛烈炮轟，還用刺刀進行沖鋒肉搏戰，在此造成義勇軍的慘重損失外，日軍的傷亡也達40余人。

在蕭瓏戰斗中，日軍兵員共有860人、大炮4門。其中，第六中隊冷泉新少尉戰死，第五中隊原田中尉、第六中隊長竹內中尉受傷，下士以下9人戰死、43人受傷。日軍消耗子彈約2萬發、榴彈35發、榴霰彈51發。據日本資料記載，參加此次抗戰的義勇軍人數超過1500人，其中戰死300余人，當地民眾也有若干傷亡。

這場源于日軍殘酷屠殺臺灣人民，造成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的悲慘故事，后人必當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