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專業詞匯的界定、淺析及其相關說明

任繼周

(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草地農業生態系統國家重點實驗室,甘肅 蘭州 73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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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士高層論壇

幾個專業詞匯的界定、淺析及其相關說明

任繼周

(蘭州大學草地農業科技學院,草地農業生態系統國家重點實驗室,甘肅 蘭州 730020)

本文選取的三十來個詞匯，數目不多但涉及面較廣。大約包括七個方面。一是參照聯合國有關資料對我國土地類型的界定，以供國土資源部門和友鄰專業作為參照系；二是澄清我學界亟待明確的草學與草業科學的分野；三是對新出重要而將使用廣泛的“草牧業”新詞的樸素理解；四是隨處多見的不同草類的界定；五是有關草原安全的多向思維；六是有關放牧的這個多有誤解的老命題；七是栽培草地這個與我國農業結構調整，農業前途命脈攸關的重大問題。

森林(forest): 有地帶性，濕潤度[K=r/(0.1∑θ),式中,r為全年降水量(mm)；∑θ為>0℃的年積溫(℃)]在1.2以上，樹木郁閉度大于60%，高度超過2 m的土地資源。

郁閉灌叢(closed shrublands): 非地帶性，高度低于2 m的木本植被為主的土地，包括下層草本植被，其總蓋度超過60%，灌木為常綠或針葉類的土地資源。

稀疏灌叢(open shrublands): 非地帶性，高度低于2 m的木本植被為主的土地，具有稀疏的下層草本植被，其總蓋度小于60%，灌木為常綠或針葉類土地資源。

稀樹草原(savannas): 地帶性，散生樹木及灌木蓋度介于10%～30%，有下層草本植被，特別多禾草類植被的土地，其中木本植被高度超過2 m的土地資源。

濕地(permanent wetlands): 非地帶性，由水體和草本或木本植被組成的永久性的鑲嵌體，其中植被可以在含鹽的、微咸的水體或淡水中生長。只有面積較大的濕地(超過500 km2)才制圖(如大沼澤地等)土地資源。

荒漠(desert): 有地帶性，濕潤度小于0.3，在極端干旱生境下超旱生的小喬木、灌木、半灌木和肉質刺灌叢占優勢的土地資源。以氣候不同可分為熱荒漠和冷荒漠；以地面基質不同可分為粘土荒漠、礫質荒漠(戈壁)、沙漠(沙質荒漠)、鹽漠(鹽質荒漠)。

半荒漠(semidesert): 有地帶性，濕潤度為0.3～0.9，為草原帶與荒漠帶之間的過渡地帶的土地資源。

草地/草原(grassland/rangeland)： 土地資源的一種特殊類型，主要生長草本植物，或兼有灌木和稀疏喬木，可以為家畜和野生動物提供食料和生存場所，并為人類提供優良生活環境和其他多種生物產品，是多功能的草業基地。不包括植被蓋度在5%以下的永久禁牧草地。在一般情況下草地與草原為同義詞，它們之間的差別是草地指中生地境，人工管理成分較多并有所認指的某些具體地塊(meadow, pasture, grassland)，草原則泛指大面積和大范圍的較為干旱的天然草地(steppe, rangeland)。僅就其農學屬性著眼，因語境不同，可視為同義詞互相取代。在全國或全球范圍內，使用草地一詞更為恰當。

草業/草地農業: 草業為草地農業的簡稱，是以草地資源為基礎將草地資源人為農業化而發生的農業的一個分支，稱為草地農業系統(prataculture, agro-grassland system)。正如森林生態系統人為賦予農業屬性以后成為農林系統(agro-forestry)一樣，都是自然生態系統經人為農業化而生成的大農業之分支。如為了強調其生態系統特征，則稱為草地農業生態系統(agro-grassland ecosystem，grassland agro-ecosystem)。草業由三類因子群(生物、非生物和社會因子)，三個界面(地境-植被界面，草地-家畜界面，草畜-市場界面)，四個生產層(前植物生產層、植物生產層、動物生產層、后生物生產層)構成。

栽培草地/人工草地: 栽培草地與人工草地為同義詞，過去多用人工草地以與天然草地相對應。但自從草坪學科納入草業的前植物生產層以后，草坪中常用的化纖草坪，稱為人工草地(artificial grassland或synthetic grassland)。為了避免與這類草地混淆，本文一律使用栽培草地。

作為一個農業大國，農業發展的情況對于我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在近些年，隨著我國人口數量不斷增加，糧食問題逐漸成為了我國需要面對的重要問題。為了更好的滿足人們生活和經濟發展的需要，進行農業技術的推廣是必然的選擇。通過農業技術推廣，可以更好的促進我國的農業發展，尤其是基層農業技術的推廣，將會對農戶的耕作方式和收獲產生非常巨大的影響。通過科學的進行基層農業技術推廣，不但可以有效的提升農作物的產量和品質，還可以不斷提升生產效率，讓農戶的生活品質有效的提升。

秸稈: 籽實作物或其他作物收獲后的藁稈，在麥類、水稻(Oryzasativa)等谷物成熟后的秸稈稱為straw，玉米(Zeamays)、高粱(Sorghumbicolor)等高稈作物收獲后的秸稈稱為stalk，營養價值很低，除用為飼料填充物以外，不用作飼料的營養源。

牧草(grass, herbage): 以草本植物為主栽培的或野生的飼用植物，包含可供飼用的半灌木、灌木、小喬木。1948年美國農業年鑒《Grass(牧草)》包含了上述飼用植物。英國1936年出版的最早的專業期刊《Herbage Abstracts(草類文摘)》除了上述植物外還包括觀賞、草坪植物，以及有毒有害的牧場植物。1946年王棟編著的《牧草學講義》和1950年出版的《牧草學通論》等一系列著作的牧草含義與上述文獻一致。可將牧草一詞視為飼用植物的總稱。牧草具有改良土壤理化性狀、維持土壤肥力、防風固沙、保持水土、綠化環境和調節氣候等生態作用，對優化農業結構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尤其不可忽視。

飼草/飼用作物(forage，herbage，grasses): 牧草中栽培型為主的飼用植物，全株玉米和飼用高粱都屬此類。

草田輪作: 大田作物與牧草輪回交替種植的耕作系統。農田在聯續種植農作物多年后，種植大約1～5年的一年生或多年生牧草，然后再播種農作物的耕作制度。這種牧草-作物-牧草輪回種植一次間隔的年數稱為一個草田輪作周期。輪作周期可長可短，輪替作物種類多樣，如草-糧、草-棉、草-煙、草-蔬輪作等。輪作中牧草與輪替作物兩者占地面積比重，因農業科技要求和市場需求而異。草田輪作中的草地是農區恢復土壤肥力、遏制病蟲害、優化農業結構、發展草牧業的重要基地。

食物當量 (food equivalent unit，FEU): 以粳稻為標準食物，以1 kg粳稻所含熱值和蛋白質值為1個食物當量，其他植物性食物與之比較所得的相對食物價值稱為食物當量。動物性食物的食物當量可依據畜產品單位的食物消耗量返算求得其食物當量。

畜產品單位(animal production unit,APU): 以中等肥度的肉牛1 kg增重為1個畜產品單位，相當于94.14×103J代謝能，58.16×103J生長凈能。粗略估計在目前牧場管理水平下，大約相當9～10 kg中等品質干草的營養物質。畜產品單位已獲國際和國內認可。使用畜產品單位取代傳統的頭數單位來評價草原生產能力，可有效減少誤差。

草學(agrostology): 研究草類植物的生長發育、分類、分布等植物學特征，屬草業科學(prataculture, grassland science)專業內植物學屬性的一個分支。相當于林學(silviculture, forestry)專業內樹木學(dendrology)分支。我國常有人把“草學”混同于“草業科學”，甚至將由“草原科學”衍發而來已經被認定的專業名稱“草業科學”改稱為“草學”，屬原則性誤解。正如樹木學這門獨立的學科，歷史悠久，并有獨立的國際樹木學會。但樹木學無論怎么發達，它都不能承擔林學研究林業生態系統的科學任務。“草學”在國內還沒有充分發展，但老一輩專業教師，如富象乾、賈慎修、祝廷成、劉鐘齡、李建東等人，對這一分支都有較為深厚的根底。以前甘肅農業大學草業學院曾聘請內蒙古農牧學院的富象乾教授來校講學并培養師資，打算建立這門課程，由于多種原因，終未能成功。我國草業科學中“草學”這門課程的缺位，留下至今仍難彌補的遺憾。現在常有人說學草業的學生，除了幾種栽培牧草以外，不認識草，更不要說具備對各類鄉土草的生物學、生態學及其分布規律的知識了。建立一門植物學屬性的草學必修課，應是我們草業科學今后的任務。但即使這門課程建立起來也不可能取代以研究草地農業生態系統為內涵的“草業科學”，因為植物學研究與生態系統研究屬于不同的學科層次。

草牧業: 草牧業一詞匯初見于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 “加快發展草牧業”。中央一號文件出現“草牧業”這個新詞匯，將是廣泛使用的新詞匯。汪洋副總理在2014年10月28日聽取草原工作匯報時，針對草業和牧業都急需發展的具體情況，他使用了“草牧業”這個詞匯，后來反映于中央2015年一號文件。依據當時的語境，是發展草業的同時還要發展牧業，將草業與牧業結合而簡化的用語，于是產生了“草牧業”這個復合詞，這個在當前社會發展需求中誕生的新詞，將有強大生命力。從草業科學本身來看，草地農業內在地包含了以草地資源為基礎的動物生產，如草業的第二個界面和第三個生產層，都表明了草食動物在草業中不可或缺的地位。但對畜牧業來說，在這一語境下則有必要明確提出，將牧業與草業并列，以“草牧業”這個復合詞匯來表達其并重地位。在實際生產中草業和牧業常聯袂出現。因此，今后凡是涉及草業和牧業這兩個專業的業務，都可以“草牧業”這個新詞匯來表達，將更便于組織草業和牧業兩個專業協同作業。這里既沒有草業和牧業誰主誰副的問題，也沒有在草業和牧業以外另立專業的涵義。但在草業和牧業結合中不排除有新的內涵發展。什么時候“草牧業”像“數理化”那樣成為流行的口頭語，我國農業就達到新高度了。

草原生態生產力: 草原生態生產力是在保持草地健康閾前提下所表現的生產水平，對草地利用過度或不足都將導致草地健康趨劣。過去常以牧草地上生物量作為衡量草地生產力的指標。但如前所述，草地的地上生物量對氣候過分敏感而發生年際劇烈震蕩，容易發生對草原生產力的誤判，因此，建議在使用草原生產力一詞時，有默認草原生態生產力這一內涵，或逕直使用草原生態生產力這一詞匯。

草原生態安全: 草原生態安全內涵豐富，如長久維持生物多樣性、水土保持、草原植被、土壤、生物健康和種群結構均衡等等，為了免于羅列其繁復的內涵，一般概括為防止草地退化，或保持草地健康，這是同一事物的兩種表述。評估草地健康有諸多標準，但近年來國際較為成熟的評價指標是CVOR評價指數。其中C(condition)為基況，即生草土的基本狀況；V(vigor)為生活力，即植被的生機旺盛狀況；O(organization)為組織力，即植被植物學成分的表現；R(resilience)為恢復力，即草地被利用以后自身的恢復能力。這一草地健康評價系統包含健康閾(0.9～1)、警戒閾(0.75～0.9)、不健康閾(0.75～0.4)、崩潰閾(小于0.4)4個等級。草地經健康評估，處于“健康閾”的草地，被認為屬生態安全狀態。以健康閾值來評價草原健康，遠比通常所用的植被指標穩定、可靠。因植被對氣候，尤其對降水量的影響敏感。植被的植物學組成與生物量隨著降水的豐歉而發生劇烈震蕩，其實際健康狀況難以判定。

放牧: 草食動物從草地直接采食的行為稱放牧。放牧是草地生態系統中將植物生產轉化為動物生產的必要生態系統過程，可推進草地與草食動物的協同進化以保持草原生態系統的健康發展，是最經濟普遍的草地利用和培育方式。從最原始粗放的自由放牧到現代化的劃區輪牧，與社會工業化歷史相偕而行，經歷約300年，至20世紀30年代而完成放牧的現代化過程。放牧是現代農業土地利用的重要方式。放牧因時空和管理水平差異可包含多種放牧系統，如游牧、定牧、劃區輪牧、日糧放牧、條帶放牧等。

劃區輪牧: 也稱分區輪牧，是現代化草地放牧利用最常見的放牧方式。將放牧地分為若干輪牧單元，輪牧單元內分若干輪牧分區。按草地生長狀況設定輪牧分區的放牧時間、逐區放牧、周期輪回，是為一個輪牧單元。一個輪牧單元內各分區輪流放牧一次所需時間稱為一個輪牧周期。若干輪牧單元之間也需組成年度輪牧系統，若干年度輪牧系統組成年際或年代際輪牧系統。輪牧單元的輪牧分區的放牧時間和輪牧次序，在年度的、年際的和年代際的輪牧程序中應有序輪換。這種有序輪換稱為牧場輪換，以避免每年在同一時期在同一分區采食，使各個輪牧分區在不同年代間都獲得均勻的放牧、休牧、延遲放牧的機會，以維持草地的健康。因此，劃區輪牧可概括為由輪牧分區、輪牧單元、年度輪牧系統、年際和年代際輪牧系統構成，內含放牧、休牧、延遲放牧和牧場輪換措施的完整放牧制度。

休牧: 為了修復退化草地而實行的年際的，甚至年代際的停止放牧的行為稱為休牧。因此休牧區應建立完善的有關放牧設施，如圍欄、畜圈、牧道、供水系統等，并需經常保持備用狀態。

延遲放牧: 出于草地改良的目的，將原定放牧時期適當推遲，如避開草地過分潮濕時期放牧，使草地免遭踐踏破壞；避開某些優良牧草種子成熟時期放牧以利優良牧草自然播種改進植被成分；避開草地萌生季節的危機時期再來放牧等。

禁牧: 草地長期禁止放牧的行為稱禁牧。施行于全封閉的自然保護區以及其他特殊土地功能區。植被蓋度在5%以下的貧瘠土地，已失去放牧經營的農學意義也應禁牧，使其維持原本生態狀態。禁牧區不需任何放牧設施的投入。

休牧和延遲放牧的停止放牧的行為都不屬禁牧范疇。因這類草地仍需保持其正常放牧的各項基本設施和必要的管理手段，這是與禁牧的基本區別。

生態補償: 生態補償是對草地生態安全受損以后的經濟補救，或為了防止草地生態安全受損而采取預防措施的經濟補救。施救方為政府有關部門，或造成損害的主體，或草地生態貢獻的受益方。其核心是有利于生態修復，而不是與生態修復無關的生態利益購買。生態補償與生態購買的區別在于前者將所得經濟收益用于生態修復，后者則用于各類消費，而置生態修復于不顧。值得關注的是當前許多地方的生態補償經費流于生態利益購買。生態利益出賣方將生態補償經費用于個人消費或其他行政開支，沒有反饋于草原生態修復。這實際上是將生態補償轉移為扶貧救濟，失去了生態補償的本意。

筆者以為所有科學詞匯必須具備兩個特點，即意指的確限性和使用的習慣性。前者可避免發生歧義；后者則體現尊重歷史，亦即約定俗成的一般語言規律。本文謹就有關詞匯加以粗淺說明，無甚新意，不過作為一個鋪路石，供我專業學子走向科學殿堂。任何詞匯都會在應用中不斷深化其理解，完善其內涵，本文并無終結詞匯內涵發展的意圖，謹供讀者參考使用而已。

10.11686/cyxb20150001

http://cyxb.lzu.edu.cn

2015-05-20；改回日期：2015-05-26

任繼周(1924-),男,山東平原人,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E-mail:renjz@vip.sina.com 近年來,筆者參與的幾個項目都處于總結階段。每一項目都有多人參加，為了避免文件用詞發生歧義，筆者就有關的專業詞匯做了一些簡短界定和說明。寫成以后，業內同仁認為雖選詞不多，但對草業的深化理解不無幫助，建議公開發表，以利大家共同推進草業學科的發展。

任繼周. 幾個專業詞匯的界定、淺析及其相關說明. 草業學報, 2015, 24(6): 1-4.

Ren J Z. The definition, analysis and relevant description of several professional vocabulary. Acta Prataculturae Sinica, 2015, 24(6):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