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陶吉興
浙江濕地文化綜覽連載之一
□撰文/陶吉興
濕地被人們稱為“地球之腎”、“生命的搖籃”、“物種的基因庫”和“文明的發源地”,濕地在孕育生命的同時,也成為人類心靈和情感的寄托場所,在漫長的自然變遷中孕育出燦爛的濕地文明。濕地文化史同時也成為中華五千年文明史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深度挖掘濕地文化的意義,提高濕地文化的軟實力,可以促進人類更深入地理解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智慧,滿足人類回歸自然、向往自然的心理訴求,有利于提升國民的生態文明理念,促進生態文明和“兩美”浙江建設。
在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的今天,人們越來越熱衷于文化問題的研討,至今已產生了200余種關于文化的定義。多數學者認為,文化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相互關系的總和,勞動是文化形成的源泉,是推動文化發展的原動力。文化可分為廣義文化和狹義文化。廣義的文化與文明相當,是指人類創造的一切物質產品和精神產品的總和。凡是超越本能的、人類有意識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會的一切活動及其產品,都屬于廣義的文化。狹義的文化專指人們的精神生活領域,包括語言、文學、藝術及一切意識形態在內的精神創造活動及其產品。
雖然先賢們并沒有明確提出過“濕地”的概念,但很多“濕地”因素閃耀于各個文化門類。在人類文明與濕地世代融合過程中形成的濕地文化,自然成為人類文化的一個重要分支,濕地文化因而也應該從廣義和狹義兩個方面來理解。廣義的濕地文化指人類創造的以濕地為中心內容的一切文明的總和。狹義的濕地文化則專指人類所創造和傳承的濕地精神文明。
在人與濕地相互交流的過程中,不同的濕地類型、地域、時期和民族,形成了紛繁多彩的濕地文化。從文化形態結構
的角度來看,可將濕地文化結構分為四個層次,即濕地物質文化、濕地制度文化、濕地行為文化、濕地精神文化。這四個部分既相互獨立亦相輔相成,構成了濕地文化的有機整體。濕地物質文化是濕地文化的物質基礎,它充分體現了人類社會與濕地的物質關系,是濕地文化結構體系中最穩定的因素;濕地制度文化是在濕地物質文化基礎上,由人類創造的各種規章制度,包括政治、經濟、法律等制度,是濕地文化結構體系中最具權威的要素;濕地行為文化是在濕地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的共同作用下,生活在濕地的人們在人際交往過程中約定俗成的行為準則,如習慣、民俗、禮儀等方面,是濕地文化結構體系中最具民族性和地域性的要素;濕地精神文化是生活在濕地環境中的人類,在長期的生產生活過程中形成的世界觀、價值觀、道德觀及思維模式,是濕地文化結構體系中最深刻、最具創造性的要素。
濕地是重要的自然資源,又是獨特的生態系統,從濕地中孕育成長至今的濕地文化,形成了明顯的自身特征:濕地文化具有生態特征。濕地所提供的生產功能、降解污染、凈化水質、調蓄洪峰、維持生物多樣性、為野生動物提供棲息地等功能,以及維持整個地球生命支持系統穩定的服務功能,成為濕地文化的發端和最顯著特征。濕地文化具有人文特征。以濕地為生存載體所體現的人類精神文化,使濕地不再局限于一般的物質概念,而是植入了人文精神的文化升華,這在自古至今的詩歌、繪畫等作品中均有體現,在人類的精神深處已留下了深刻的“濕地”印記。濕地文化具有民族特征。世界各民族在不同的歷史背景和濕地生存環境中留下了屬于自己的民族印記,如宗教、風俗、習慣以及生產和生活方式。濕地文化具有地域特征。濕地類型是多樣的,在不同地理和氣候條件區分布著不同的濕地類型,生活在這些有著不同濕地類型的地區的人們創造了不同的濕地文化,從而使濕地文化呈現出明顯的地域差異性。
濕地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在生產力極其低下的遠古時代,人們不得不依賴氣候適宜、水源充沛、土地肥沃的自然環境來耕作生息,聚合部落。縱觀古今,人類的文明史就是江河的歷史,世界上許多河流、平原濕地都為孕育古代文明提供了一個可靠的棲息地,成為人類古老文明的“搖籃”。歷史上,悠久而偉大的尼羅河造就了光輝燦爛的金字塔古埃及文明,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是古巴比倫文明的“搖籃”,恒河和印度河是孕育印度文明的“胎盤”,黃河與長江同心協力、和衷共濟創造了華夏文明。
在夏朝(距今約4000年)以前的原始社會時期,幾乎占了整個人類發展史90%的歷程。在這漫長的時期里,人類的生產活動和生活方式以及自身生存能力的提高無一不與水緊密相連,黃河和長江則是滋養中華民族的血脈。華夏民族原始部落逐水而居,創造了燦爛的東方文化。早在舊石器時代,黃河、長江流域就有人類活動的足跡。一部中華民族的文明史,就這樣伴隨著濕地而誕生。
浙江地處長江下游地區,以水為名,因水而生,因水而興,因水而美。發端于水文化的濕地文化源遠流長,考古研究發現,浙江濕地文化最早可追溯至距今約1萬年的“上山文化”,隨后有8000多年前的跨湖橋文化和其后的河姆渡文化、馬家浜文化、良渚文化等,逐漸形成了博大精深、綿延不絕的底蘊,將浙江文化的精髓一代又一代傳承至今。
一、上山文化(距今約1萬年)
上山遺址位于錢塘江支流浦陽江上游的浦江縣黃宅鎮境內,據2001年至2006年的三期考古發掘研究證實,距今11400—8600年的遺址,是中國長江下游及東南沿海地區迄今
為止發現年代最為久遠的新石器時代遺址。2005年,嵊州小黃山遺址也發現了相同類型的文化遺存,證明“上山”下層文化類型不是孤立的。作為最早的新石器時代遺址,上山遺址2006年被國務院列為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上山遺址出土的夾炭陶片,表面有許多稻殼印痕,胎土中有大量稻殼、稻葉,遺址中還有稻米遺存,說明1萬年前當地人就會種植水稻,會用石磨棒和石磨盤磨稻谷脫殼.專家認為這是長江下游地區目前發現最早的稻谷遺存,是我國乃至世界迄今為止發現的保存豐富的最早的栽培稻,為世界稻作農業文明史的研究提供了十分珍貴的資料,并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宋政和二年(1112)圍堤成湖,因上湘湖和下湘湖之間有一座跨湖橋而命名“跨湖橋文化”。從疊壓在遺址之上數米厚的湘湖淤積層判斷,跨湖橋遺址最后毀于水災,也因長期被3—4米厚的淤泥覆蓋,遺址內的文物保存比較完整。
跨湖橋遺址經過1990年、2001年和2002年的三次考古發掘,確定其年代距今8000—7000年,出土有大量的陶器、骨器、木器、石器及人工栽培水稻等文物,被列為2001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2006年被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3年5月,在湘湖區域的下孫自然村又發現了與跨湖橋文化同類型的遺址。
跨湖橋遺址文化內涵不同于河姆渡文化和馬家浜文化,出土的千余粒栽培稻谷米將當時的浙江栽培稻歷史提前了1000年,出土的獨木舟是目前世界上最早的獨木舟,堪稱“中華第一舟”。
三、河姆渡文化(距今約7000年)
河姆渡遺址于1973年在余姚河姆渡鎮被發現,遺址總面積達4萬平方米,疊壓著四個文化層,經測定,最下層的年代為7000年前,最上層距今約5500—5000年。通過1973年和1977年的兩次科學挖掘,出土了骨器、陶器、玉器、木器等各類質料組成的生產工具、生活用品、裝飾工藝品以及人工栽培稻遺物、干欄式建筑構件、動植物遺骸等文物7000余件,全面反映了我國原始社會母系氏族時期的繁榮景象,是建國以來我國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1982年被公布為第二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4—2005年,在距河姆渡遺址2萬米范圍內,考古工作者又發現了同屬河姆渡文化、距今約7000年的傅家山遺址和田螺山遺址。三處遺址的地理位置構成了三角形狀,其共同的特征是圍繞姚江逐水而居,因此,也可以說寧波姚江流域是河姆渡文化的故鄉。此外,在鄞州辰蛟、寧波八字橋、舟山白泉和大衢等地,都發現有河姆渡文化的晚期遺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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