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平 李紅梅
[摘要]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在反蔣派的逼迫下再次下野,繼任的孫科政府,因得不到實力派的支持,面對日軍的侵略也一籌莫展。為應付內外交迫的形勢,孫科政府在外交上提出了對日絕交方案。然而,孫科政府的對曰絕交方案不僅違背了寧粵和會既定的外交政策,而且對蔣介石與汪精衛的政治地位也造成威脅,因而遭到蔣、汪的聯手否決。孫科政府對日絕交方案的提出與否決,表面上是寧粵雙方外交政策分歧的結果。實質上則是國民黨派系斗爭的產物。
[關鍵詞]九一八事變,孫科政府,對日絕交,蔣介石
[中圖分類號]K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457-6241(2009)08-0043-05
九一八事變后,日本不顧國聯決議,擴大侵略,致使中國民情激憤。民間紛紛組織抗日團體,開展對日經濟絕交,并強烈要求政府對日宣戰,收復失地。處此情形下,南京政府內部曾多次討論對日絕交問題。然而,九一八事變前后的國民黨正處于政爭之中,對日絕交的討論往往與派系斗爭相糾葛,并最終以政爭的方式夭折。學術界對九一八事變后國民政府的對日絕交問題已有所研究。本文試圖利用臺北“國史館”的蔣介石檔案資料對九一八事變后孫科政府的對日絕交方案作一探討。
一、蔣介石的不抵抗
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與南京政府除了將日軍的侵略訴諸于國聯外,軍事上采取了不抵抗政策。9月21日,蔣氏在干部會議上表示:“日本占領東省事,應先行提出國際聯盟會,與簽訂非戰公約諸國,以求公理之戰勝。”22日,其在南京市黨部演講時,再次聲稱:“我國民此刻必須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對強權,以和平對野蠻,忍痛含憤暫取逆來順受態度,以待國際公理之判斷。”
在軍事上堅持不抵抗的同時,在外交上蔣介石卻堅持日軍不先撤兵,決不與日本直接交涉。為了防止東北與日本單獨交涉,9月23日,蔣介石對張學良的代表萬福麟說:“請回語漢卿,外交形勢尚有公理,東省地位,必系整個,切勿單獨交涉而簽喪土辱國之約,且倭人狡橫,速了非易,不如委諸國際仲裁,尚或有根本收回之望。”10月16日,施肇基致電蔣介石,告以國聯行政院會議主席白里安主張中日交涉,并征詢蔣氏的意見,蔣即復電要施予以“嚴詞拒絕之”。蔣介石之所以堅決不與日直接交涉,一方面是其認為:“如果我中央與日本直接交涉,或令由地方交涉,余斷其必無良果。”另一方面是則迫于民間輿論壓力。上海《申報》連續發表時評聲稱:“中國實在無直接交涉之可能與必要。”此時我國應有堅強不屈、忍死不辱之主張,即日本不先撤兵,不能進行任何交涉是也。在外界輿論的壓力下,蔣介石始終不敢主張與日交涉,而是強調日本先撤兵后交涉。
在日軍毫無誠意,大肆侵略之際,蔣介石與南京政府堅持軍事上不抵抗,外交上不屈服的方針,雖然可以防止日本借交涉之名逼迫中國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但其本質卻是一個消極的應對方針,即完全將事件的處理寄托于國聯干涉與日本對盟約的遵守上,事實上無法阻止日軍對東三省的侵占。正如胡漢民所指,蔣氏的對日政策是“三無主義”,“以無辦法、無責任、無抵抗之三無主義,為應付日本之惟一方針,則必至國亡種滅而后已”。東北相繼淪陷,處境艱難的蔣介石在反蔣派的逼迫下不得不第二次下野。
二、孫科政府的困境
蔣介石下野后,寧粵雙方于1931年12月22日至29日在南京舉行四屆一中全會。全會依據上海和談原則,通過了《中央政治改革案》等重要決議,推選胡漢民、汪精衛、蔣介石三人為中央政治會議常務委員,選任林森為國民政府主席,孫科為行政院長。1932年元旦,孫科政府正式宣誓就職。然而,在內憂外患之際,孫科政府面臨著巨大困境。
首先,孫科政府未能獲得蔣、胡、汪三人的有力支持,基礎不固。按理說,孫科政府是蔣、胡、汪派系爭斗妥協的產物,又得到蔣、胡、汪三人的一致同意,應該有很好的基礎。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孫科政府得不到蔣介石支持是顯而易見的,因為孫科乃逼蔣下野最得力者之一。辭職前夕,蔣氏就對吳鐵城表示不愿將政權交給孫科,其曰:“哲生不肖,總理之一生,為其所賣。將來結果,不惟賣黨,亦且賣國。余為總理情義計,從良心上,實不敢主張哲生當政,乃所以愛之也。”12月18日,蔣介石對剛入京的孫科說:“兄任行政院長,欲用陳友仁為外交部長,不如用伍朝樞,可免國民之反對也。”但孫科不以為然,“且以為干涉其職權”。為此,蔣氏甚為不滿。22日,四屆一中全會開幕式結束后,蔣氏即返回奉化老家。1月1日,孫科致電蔣介石,聲稱:“新政府雖已產生,以先生及展堂、季新兩兄均不來京,黨國失卻重心,弟等何克負荷?茍不幸而顛躓,弟個人焦頭爛額,固不足惜,其如國事不易收拾何?以先生平昔愛國愛黨,逾于恒人,想不忍袖手而坐視也。務懇蒞京坐鎮,則中樞有主,人心自安。”然而,蔣氏置之不理,并在日記中云:“哲生非任艱巨之才,吾早已一再忠告之矣。彼乃自知不明,易被人惑,恐今日尚未能徹底覺悟也。吾復何能為力哉!”可見,蔣介石不會支持孫科。孫科組織政府,對胡漢民顯然更為有利,胡也理應入京襄助。然而,胡漢民卻表示“以在野之身,隨時獻替一切”,堅不入京。而汪精衛與胡漢民在上海和談時早有“進退一致”的約定,胡不入京,汪也不便入京。依照四屆一中全會通過的《國民政府組織法》,五院對中央執行委員會負責,并以中央政治會議為政務最高決策機關,凡對內對外各項施政方針,均須中央政治會議通過,政府方能施行。四屆一中全會推選蔣、胡、汪三人為中央政治會議常務委員,輪流主席,但蔣、胡、汪三人均不入京,致使各項政務無法推行,政府陷于半癱瘓狀態。
其次,孫科政府面臨嚴重的財政危機。蔣氏下野后,財政部長宋子文也辭職。自宋辭職后,國庫一空如洗。正如孫科所言:“以言財政,幾年來債臺高筑,羅掘已空,中央收入每年本有四萬萬,但除還債外,能用之款不及一萬萬。欲再發債則抵押已盡,且市面債券價格,不過二三成,即強發債,于事何補?最近財政、稅收,每月不過600萬,而支出方面,只軍費一項,每月仍需1800萬。”同時,上海金融、銀行界不信任孫科政府,不愿借錢給新政府。其實,在新政府成立前夕,外界就評論:“財長無論屬誰氏,財政來源均無辦法,新政府之最難問題,亦在此一點。”果然被不車言中。
其三,孫科政府面臨嚴峻的外交形勢。孫科政府成立時,日軍正向錦州發動進攻。12月25日,中央執行委員會全體會議決議,對于日本攻錦州應盡力之所及,積極抵抗,并以國民政府名義電令張學良:“積極籌劃自衛,以固疆圉。”12月26日,張學良復電國民政府,聲稱:“日在天津現已集結大軍,錦州一開,華北全局必將同時牽動,關于此節,尤須預籌應付策略,否則空言固守,實際有所為難”,并要求政府迅速派兵支援。30日,國民政府再次電令張學良:“日軍攻錦州緊急,無論如
何,必積極抵抗,各官吏及軍隊均有守土應盡之責,否則外啟友邦之輕視,內招人民之責備,外交因此愈陷絕境,將何辭以自解?”但東北軍稍作抵抗即借“給養彈藥,均受日飛機妨礙,不能供給,未克持久抵抗”而撤退。1932年1月3日,錦州失陷,民情憤激。面對日軍擴大侵略,孫科政府一籌莫展。1月5日,孫科發表講話,聲稱:“現在外交情形,如此緊急,政府對此重大問題,亦必須由中央政治會議共同研究,或和或戰取決國民公意。確定大體方針,在汪、胡、蔣三常委未到京以前,政治尚少中心,故未能率爾決定。”
在內憂外患之際,孫科政府實際接手的是一個燙手山芋。沒有蔣、胡、汪的有力支持,孫科政府陷入困境。為了解決嚴重的財政危機,處理嚴峻的外交形勢,孫科政府唯有尋求新的破解之道。
三、對日絕交方案
錦州失陷后,日軍不僅沒有停止軍事行動,反而在上海示威挑釁。為了阻止日軍擴大侵略,孫科政府在外交部長陳友仁的主張下,提出了對日絕交方案。
孫科政府之所以提出對日絕交方案,首先是因為粵方向以革命外交批評蔣介石與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10月17日,胡漢民發表談話,聲稱:“我人之對日外交,應確定一堅強之原則,其原則即‘絕對不屈服于任何暴力之下與‘絕對不能喪失國家之權利是也。故此時全國上下,不能不抱有拼命的決心與準備。”10月28日,胡漢民在接見首都各界抗日救國會代表時,再次強調:“我國目前唯有厲行革命外交方有辦法。”蔣介石下野后,孫科等粵方中委相繼入京,并于12月17日發表共同談話:“目前之外交問題,同人等已屢次宣言,必以不喪權、不辱國之精神,堅忍不拔之毅力,達到恢復領土主權之目的,以副國人之期望,為吾人之職志矣。統一政府成立后,同人等相信,必能尊重民眾與人民,同心合力發揮革命外交之精神,選用革命外交之策略,以恢復東三省之領土主權。至不得已時,同人等相信新政府亦必下最大之決心,絕不至有負國民之期望也。至此次喪失東三省,則凡直接負守土之軍政當局,實應負其責,而受國之公判。”對日絕交方案的提出,正是粵方革命外交政策的繼承與發展。
其次,民眾要求對日絕交的呼聲日益強烈。自九一八事變后,民眾的抗日情緒日益高漲,紛紛要求政府:“速謀自衛,以武力接受防地。”各地學生更是強烈要求政府出兵收復失地。11月26日,上海各大學組織督促政府對日出兵團千余人。到南京請愿,高呼:“督促政府出兵;懲辦張學良;武力收復失地;實行革命外交;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口號。”,錦州失陷后。“國民心理愈形憤激,對國內軍政當局之責望益切,欲立時下令全國總動員以收復失土,幾為一致之要求”。孫科政府也因對日外交困境而備受指責。1月11日《申報》發表時評,批評新政府在外交上毫無辦法:“新政府成立,新外交當局曰打破國難當用外交手段。手段則如何?人民引領以望,錦州又陷落,熱河又告急,手段仍不可聞,不可見。如曰有之,亦不過為以夷制夷,拒前門虎引后門狼之一貫之外交政策,是則又一亡國之道也。”民眾強烈要求對日絕交的呼聲,也是孫科政府提出對日絕交方案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三,為引起國際社會的同情與支持。日本違反國聯12月10日關于中日雙方不得再有挑釁軍事行動的決議,出兵占領錦州,再次暴露其無意遵守國聯決議,堅持侵略擴張之本質。日本占領錦州,令美國非常震驚。1月7日,美國國務卿史汀生照會中日兩國,稱:“凡中日兩國政府或其代表訂立之條約協定,足以損害美國或其人民在華之條約權利,或損及中國主權獨立及領土主權完整,或違反華門戶開放政策者,美國政府均無意承認。凡違反1928年中日美三國于巴黎簽字之非戰公約之方法而造成之情勢、條約協定,美國政府亦無意承認。”此即著名的“史汀生主義”。美國對日態度的強硬,令孫科政府看到了新的希望,陳友仁試圖通過宣布對日絕交引起國際社會的同情與支持。其在1月16日特委會第二次會議上反復說明:“對日絕交并非與日開戰,乃一種引起國際間同情之手段而已。”
客觀而言,孫科政府主張的對日絕交,是在日軍不斷擴大侵略,國聯干涉無效的情形下,采取的一種積極應對方針,一定程度順應了民眾的抗日要求,是對以往不抵抗政策的否定。然而,孫科政府主張的對日絕交,明顯存在兩個致命弱點:一是其主張的對日絕交并非與日宣戰,而是所謂的政治絕交。這顯然與民眾所主張的對日絕交,武力收復失地有著本質區別。二是在日本蓄意挑釁,不斷擴大侵略的情形下,宣布對日絕交,徒予日本侵華口實,而無補于中日問題的解決。何況孫科由于得不到蔣介石的合作,無法獲得軍方的支持,勢必再現錦州之尷尬局面,即政府主戰而軍隊不戰。可見,孫科政府主張的對日絕交,唯一可能達到的目的是引起“國際間同情”。而國際間的同情,恰恰已被證明不是制止日軍侵略的有效辦法。
四、蔣汪合作與對日絕交的夭折
汪精衛自中山艦事件與蔣介石分道揚鐮后,一直以反蔣為其職志。寧粵對峙期間,汪氏不顧蔣介石的拉攏,堅持與粵方合作,成功逼蔣第二次下野。然而,在逼蔣下野不到一個月,蔣、汪卻走向合作,聯手推翻孫科政府。究其原因,除了蔣、汪的政治野心外,與孫科政府的對日絕交方案有著重大關系。
首先,孫科政府提出的對日絕交方案,違背了寧粵雙方在上海和談中達成的外交政策。1931年11月7日,寧粵雙方在對日政策上達成一致意見,即必須堅持“對日抵抗,不宣戰,不退出國聯”的外交原則。11月28日,特種外交委員會向國民黨中政會提出了《現在處理時局之根本方針》。該方針提出:“第一,中國無論如何,決不先對曰宣戰;第二,須盡力維持各國對我之好感;第三,對于錦州方面,如日軍來攻,只有盡力抵抗。”這一方針獲得蔣介石的首肯,他認為:“特種外交委員會之外交方針,乃為今日唯一至當之方針。”隨后,汪精衛也于12月6日發表講話,聲稱:應付目前外交辦法,兄弟以為有八個字,“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此次日本出兵,是為世界各國公理所不容的,一則他違反了國際聯盟,一則他違反了非戰公約。故各國為著他們本國的光榮計,為著維持世界和平計,一定是要干涉的。但是,如果中國與日本宣戰,則形勢又不同了,他們各國就可以守中立。汪還強調:“余前曾反對南京政府,但是因民主政治而反對,非因外交問題而反對”。可見,蔣、汪在對日政策上是反對“絕交”或“宣戰”。因而,孫科政府提出對日絕交方案后,立即遭到了蔣、汪的堅決反對。1月10日,在獲知陳友仁主張與日絕交的消息后,蔣介石即表示:“內無準備,遽爾絕交,此大危之事也。”并致電何應欽、朱培德、陳果夫等人,告以“陳友仁提此案,眾者不察,且多數贊同絕交,是誠國家最大危機。此時,我國地位若戰而不宣,尚猶可言,如絕交即為宣而不戰,則國必危亡”。11日,蔣介石在奉化發表《東北問題與對日方針》的演講,
詳細闡述其對日方針,公開批判對日絕交是“不度國力,不明利害,不負責任,徒為快意之言”。汪精衛聲稱:“我必反對一種論調,這種論調就是所謂的主戰派,試問一個剛剛圖謀強盛的中國,來與已經強盛的日本為敵,這不是以國家及民族為兒戲嗎?我看了蔣辭職后的一篇告國人的文字(即《東北問題與對日方針》的演講),認為蔣與我同心,所以誠心誠意來與蔣合作。”
其次,孫科組織特別委員會討論對日絕交,不僅有違《國民政府組織法》的原則,且動搖了蔣、汪的政治地位。四屆一中全會通過的政府組織法規定,中央政治會議為政務最高決策機關,凡對內對外各項施政方針,均須中央政治會議通過,政府方能施行。然而,孫科、陳銘樞、李文范、陳友仁、馮玉祥、李宗仁、李濟深等人于1月12日在滬開會,決定在中央政治會議之下成立特別委員會,處理國難期內一切政務。孫科等人決定成立特委會,主要目的在于擺脫蔣、汪的控制,重建政治中心,以應付外交、財政難題。孫科組織的特委會一旦成功有效運作,內外政策必將發生變化,蔣、汪也不一定能左右政局。對此,蔣、汪有著清醒的認識。蔣介石說:“彼之用心仍似借外侮之名掃除其所謂蔣派勢力者,北方則由馮玉祥主持,以倒張學良,南方則由粵桂出兵兩湖。以消滅余之軍隊,而乃提空名抗日,以欺國民,使余不能繼起收拾危局。”為了阻止孫科組織特委會,蔣介石于1月14日致電朱培德等人表示“特種委員會極不贊成,應積極反對”。然而,孫科等人不顧蔣的反對,于14日晚正式設立特委會。15日,特委會就對日絕交及停付公債本息案進行了討論。孫科組織特委會討論對日絕交,不僅有違《國民政府組織法》的原則,且動搖了蔣、汪的政治地位,最終促使蔣汪迅即走向合作。
孫科組織特委會后,蔣介石再也按捺不住,于1月16日親書一函由陳銘樞轉送上海的汪精衛,“約來杭一敘”。汪得函后,即出院赴杭。次日。蔣汪會晤,密談合作。會后聯名致電胡漢民,邀其“一同入京,共支危局”。又聯名致電孫科,阻止特委會通過與日絕交案,表示:“弟等愿竭其心力協助我兄支此危局”,“關于一切大計,亦俟商得展兄同意,始行決定”。18日,孫科由京抵杭。當日,蔣氏在煙霞洞與汪精衛、孫科等會談,并在外交、財政、軍事等問題上取得一致意見。19日,胡漢民復電反對蔣、汪入京。但蔣氏不顧胡漢民反對,決計入京,他對汪、孫說:“余不入京則必貿然與日絕交。無通盤計劃,妄逞一時血氣,孤注一擲,國必亡滅。故余不顧一切,決計入京。”23日,蔣、汪在勵志社召集會議,討論對日問題。陳友仁向蔣、汪陳述絕交之必要,但會議決定:“對日問題,決定緩和。”24日,蔣、汪主持中政會,再次討論對日外交。蔣、汪認為:“陳的外交政策,是不懂國情,徒作孤注一擲”,并正式否決了陳友仁的對日絕交方案。對日絕交方案被否決后,孫科、陳友仁相繼離京赴滬,并于25日通電辭職。28日,蔣、汪會商外交方針,“確定二點:一積極抵抗,一預備交涉”。并召開中央政治會議,決定準孫科辭去行政院長職,以汪精衛繼任,孫科政府正式垮臺。
1930年代初的南京國民政府,一方面因權力之爭,國民黨內部四分五裂,政爭不已;另一方面強鄰入侵,外患日急。然而,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國民黨內各派系為了爭奪權力,往往將外交政策與派系斗爭相糾葛,外交演變為政爭之工具。九一八事變爆發時,國民黨正處于寧粵對峙期間。蔣介石因處于政爭之漩渦,處境艱難,面對日軍的入侵,強調攘外必先安內,對日采取軍事上不抵抗,外交上不屈服的方針,將日軍侵略訴諸于國聯,致使東北大片國土淪喪。反蔣派利用蔣介石在外交上的被動與困境,逼蔣下野。繼任的孫科政府,由于得不到蔣、胡、汪的有力支持,面對日軍的侵略也一籌莫展。為了應付內外交迫的形勢,孫科政府在外交上試圖實施對日絕交。然而,孫科政府的對日絕交,不僅違背了寧粵和會既定的外交政策,而且對蔣介石與汪精衛的政治地位造成了威脅,因而遭到蔣、汪的聯手否決,孫科政府最終垮臺。就孫科政府對日絕交方案本身而言,它是一個不夠成熟的選項。然而,它的提出與否決,表面上是寧粵雙方外交政策分歧的結果,實質上卻是國民黨派系斗爭的產物。
[作者簡介]肖如平,男,1973年生,歷史學博士,浙江大學歷史系講師;李紅梅,女,1975年生,歷史學博士,杭州萬向職業技術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柳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