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

徐佳倢

臺階是成長的印記，更是愛的見證。 ——題記

兩段臺階藏在繁花叢中，若隱若現。

幽香撲面而來，一絲一縷，牽引出埋藏在記憶里的往事，歷歷在目，恰似昨天。

兒時，不諳世事，瞞著奶奶偷偷從臺階上跳下，卻不慎跳空，把腳扭著了。我捂著腳踝坐在臺階上哭得撕心裂肺，淚眼婆娑地望著遠處的奶奶幾乎是撲了過來，她疾馳的臃腫的身體如此明朗地定格在腦海里。

記憶里的奶奶，就坐在這繁花擁簇的臺階上，她抱著我，輕輕摩挲著我紅腫的腳踝，眼睛清澈而慈祥，宛如溫柔的月光，宛如微波的秋水。

自那以后，無論何時，奶奶都會牽著我的手，牽著我無數遍走過回憶里門前的臺階，她的手是那么溫暖。站在臺階上，這段往事如畫。

后來，我長大了，回去看望她。而她老了，一個人躺在椅子上沐浴著夕陽，神情木訥、眼神游移。我的心頭驀然一酸，有一種鈍鈍的痛。

“倢倢……”她突然喚出我的名字，掙扎著站了起來，佝僂矮小的身體顫顫巍巍，我一個激靈趕忙奔上去扶住她，她的手變得多么粗糙，而當年那溫暖猶在，讓我多了一份揪心與傷感。

奶奶緩緩地邁步走向大門，我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亦如她當年牽著我一般。

眼前漸漸出現兩級走過童年的臺階，依舊鋪滿鮮花，美得如同一首詩。

“奶奶，有臺階，小心。”我忽然高聲喊道，“有一級，還有一級……”

回聲猶在，我凝視著奶奶，她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愈發蒼老和弱不禁風，讓我情不自禁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袖。我多么害怕那個溫柔的、愛我的奶奶從我的身邊消失。

時光荏苒，物是人非。我回頭望向門前的臺階，我仿佛見到了兩個不同的我站在不同的臺階上，在無盡的似錦繁花中，牽起奶奶的手。一級臺階上，我長大了，奶奶老了；一級臺階上，愛依舊不變，宛似盛開的花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總有美好的東西不會變遷，不是嗎？

夕陽中，仿佛更多的臺階在向遠處延伸，而那又何止是臺階，分明是愛的見證，是成長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