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關系的實證研究

刁麗娜

（信陽師范學院國際交流合作處，河南 信陽 464000）

隨著社會商業文明的發展，企業的經營理念不斷提升，在追求經濟利益的同時，對社會責任的承擔也納入其穩步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將責任的承擔作為其無法被復制的核心競爭力。然而，也有為數不少的企業雖擁有雄厚的資金、技術與人才，創造了巨大的財富，成為改變世界的巨大力量，卻因沒有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而對社會與環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破壞。今天，女性在企業高管中占據的席位越來越多，女性領導在企業管理研究中愈發受到重視，本文以女高管和企業社會責任為切入點進行了相關探索。

1 文獻回顧

1.1 女性領導行為理論

20世紀90年代初，Helgesen 提出了女性領導風格學說，她認為女性領導者更注重協調、溝通、集體成功以及良好的人際關系［1］。通過對數位在商界取得成功的女性進行訪談并記錄其企業活動，她總結了這些女性領導的共同特征：一是穩定的工作步調；二是樂于談心；三是重視家庭生活；四是積極參與；五是維持與顧客及同行的關系網；六是融入社會節奏；七是愛工作，愛生活；八是注重分享［2］。Helgesen 的總結與Rosener 的思路不謀而合。Rosener認為，突破了“玻璃天花板”的女性管理者擁有與男性不同的領導方式，她們使用的具有“女性化”特征的特殊技巧和態度不但幫助企業走向成功，而且在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里增加組織生存和發展的機會［3］。臺灣學者黃麗蓉則將女性領導者的特征在五個方面進行了歸納：一是互動型的領導風格，這種領導風格的領導者傾向于鼓勵員工參與、分享信息與權力、強化他人價值和提高他人工作的樂意度等。二是組織關系呈現蛛網狀；三是思考方式全面且多元化；四是善于授權與團隊的建立；五是注重員工的成長與教育。陳小燕認為，中國企業中的女性領導具有以下性別優勢：一是富于感情；二是吃苦耐勞；三是細致認真；四是善于言辭；五是敏感細膩［4］。

1.2 企業社會責任動因理論

Schwartz＆Carroll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動因來自于經濟、制度和倫理三個方面，并且以此構建了一個基于制度理論的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影響框架，即企業應在遵循社會法律法規的前提下，創造最大的經濟利益［5］?；谏鲜鋈S模型，本文界定企業社會責任動因受到來自內外部因素的同時驅使。外部的驅使主要來源于必須遵從的社會制度，如法律和法規，是企業對外部制度因素的被動反應；內部的動因主要來自于對于經濟利益和倫理道德的考慮，是企業在經濟利益和道德力量的驅使之下而產生的主動行為，稱為“內在驅動”［6］。

內因主要是經濟動因和道德要求，與外因同等重要。如果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可以為企業帶來實實在在的經濟收益，是否企業對社會責任的履行就會產生主動行為呢？縱觀國外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方面30多年的研究成果，大部分認為二者之間的確存在正相關的關系。然而，也有研究表明，二者之間并無關聯或呈負相關關系。歸根結底，在缺乏統一評價方法和維度的情況下，在不同國家和地域，受各種因素影響，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存在復雜和不確定性，企業社會責任是否會影響到企業的財務績效沒有得到統一的認定。經過另一番的實證研究，張兆國等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之間存在著交互跨期影響，即因時間因素而產生的“滯后性”［7］。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產生的效應并不能立即體現在經濟效益上，更多是隱形的，如員工的士氣、企業的信譽、品牌忠誠度以及文化內涵等，這些資源恰恰能夠增強企業的競爭優勢。

1.3 高階管理理論

1984年，Hambrick＆Mason首次創新性地提出了高階管理理論。經過三十年的發展、豐富和完善，高階理論已經成為一個相對完整的體系，其核心思想是：作為企業決策的主體，企業高管的個性特征及其個性行為會影響到企業的績效和戰略［8］。Hambrick＆Mason 認為，復雜的決策是由行為因素決定的，行為理論更適合解釋復雜決策的戰略選擇。在多種自相矛盾的目標和選擇可能性并存的情況下，在有限理性和期望水平的約束下，戰略性的選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的是決策者的性格特質，因為決策者會在戰略決策中融入個人的行為特性即個人的價值觀、經驗和對世界的認知等。因此，了解高管人員的整體特征是理解組織運作的基礎，企業高管的價值觀和認知反映的是企業的戰略選擇和績效。

2 假設提出

2.1 相關性假設

根據高階理論所述，企業高管對企業的決策產生重要影響，因此，企業高管的社會責任意識將極大地影響著企業的社會責任系數。在由經濟、法律、倫理和自行裁量責任組成的企業社會責任四維概念模型中，企業領導者享有對企業社會責任的自由裁量權。具有不同社會責任認知的領導者，對社會責任的承擔程度選擇是完全不同的。Wood關于企業社會責任表現的動機模型中，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高期望程度來自作為道德代理人的管理者，因此，提升企業社會責任的重點是對管理者個人的激勵［9］。Swanson 重建示范企業微觀的社會表現企業社會責任的原則，也強調了影響社會績效的企業高級管理人員在其中的重要作用［10］。Hemingway＆Maclagan 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一個重要激勵因素是企業高管們的價值觀和對某一社會事業的興趣［11］。

基于上述理論，本文從五個方面進行分析推斷。

首先，女性本身具有較高的責任意識，在其擔任企業高管時會自然地將推動企業社會責任建設視為義務。其次，女性高管在利益相關者壓力方面更容易被驅動。這對女性高管推動企業社會責任水平的動因進行了外部壓力補充。第三，女性獨特的領導風格使得女性高管對于員工的態度有別于男性高管，因此，在企業社會責任員工福利等方面的維度中，女性高管得分較高。第四，女性高管在推進“女權運動”時會增加企業中女性雇員的人數，而女性雇員的人數作為就業公平的重要組成部分會導致企業社會責任系數的上升。最后，企業社會責任包含促進就業公平。因此，在女性就業大不如男性的現狀下，企業社會責任水平的提升亦能促使女性就業，從而增加女高管的數量。

依照以上五個方面的分析，本文大膽假設女高管人數與企業社會責任有著正相關關系。則假設一為：

H1：女高管人數與企業社會責任正相關。

2.2 調節變量設定

女高管更容易被來自利益相關者的壓力所驅動，且國有企業因其企業性質而被要求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由此假設國有企業女高管比民營企業女高管更易推動企業社會責任建設。一般而言，較大的整體企業規模、較強的盈利能力和競爭能力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提供更強大的物質基礎。當企業財務績效越好，企業就越能為今后更好地履行社會責任提供資源，企業對利益相關者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就越好。所以，企業財務績效對企業社會責任義務的履行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在我國，企業的規模和競爭實力對企業社會責任實踐具有重要影響，企業規模的大小及其競爭實力的強弱與其對社會責任的承擔關系密切，因此，在高利潤大企業工作的女性高管常承載更多的期望與壓力。

歸結以上，則假設：H2：企業性質會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性。H3：企業利潤會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性。

3 實證分析

3.1 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以在我國A股主板市場上市的包括大型機械制造和金融、航空等服務業在內的154個企業為研究樣本，通過查閱企業披露的2011和2012年度財務報表，獲得企業的女高管人數、利潤、企業性質等相關數據，并進行詳盡的整理。通過整理和匹配公開發表的中國企業社會責任發展指數報告與已經收集的企業信息，最終形成本文的數據源。

3.2 指標設計

綜合已有的研究成果，本研究采用如下變量：

3.2.1 女高管。本研究將此指標定義為女高管人數，是指通過查閱上市企業的年度財務報表，統計和確認企業在職高級管理團隊中女性高管的人數。模型中記為FE。

3.2.2 企業社會責任。企業社會責任是指企業在爭取自身的生存與發展的同時，面對社會需要和各種社會問題，為維護國家、社會和人類的根本利益，必須承擔的義務［12］。本文中的企業社會責任使用這一定義，并采用中國企業社會責任發展指數報告中提供的數據。模型中記為CSR。

3.2.3 企業利潤。企業利潤是指企業在一定時期內生產經營的財務成果，包括營業利潤、投資收益和營業外收支凈額。本研究通過上市企業披露的財務報表收集企業利潤值的相關數據，采用扣除損益后的凈利潤作為統計變量，以億元為單位，模型中記為P。

3.2.4 企業性質。本研究的對象和樣本均為國內上市企業，包括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兩種。模型中記為NC，國有企業記為“0”，民營企業記為“1”。

3.3 描述性統計

表1顯示，女高管均值偏低，偏度為0.793，大于0，可以判斷為右偏。FE 峰度為-0.45，說明觀測量并不集中，圖形有比正太分布更短的尾部。由于峰度系數與標準誤比值的絕對值為1.16＜2，可以判斷并沒有拒絕正態性。企業性質均值為0.43，基本處于中間值。NC 偏度為0.292，右偏。NC 峰度為-1.94，觀測量不集中，峰度系數與標準誤比值的絕對值為4.99＞2，拒絕正態性。企業社會責任極大值與極小值相差較大，均值為32.0817，偏低。CSR偏度為0.304，大于0，右偏。CSR峰度-1.123，觀測量不集中，峰度系數與標準誤比值的絕對值為2.88＞2，拒絕正態性。企業利潤極大值與極小值差距比較大，全距較大。P偏度為2.888，右偏，且偏斜程度較大。P峰度為8.045，觀測量集中，但峰度系數與標準誤比值的絕對值為20.68，拒絕正態性。

表1 各變量描述統計表

表2 Pearson相關系數

3.4 相關性分析

3.4.1 相關分析。從表2 可以得知，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系數為0.629，顯著性水平為0.000，在0.01水平上顯著相關。

其他調節變量的相關性數據分析顯示，企業性質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系數為-0.259（顯著性0.001），與企業利潤相關系數為-0.298（顯著性0.000），但與女高管的相關性不顯著。企業利潤與女高管相關系數0.249（顯著性0.002），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系數0.442（顯著性0.000）。依據上述結果得知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可以進行回歸分析，假設一成立。

3.4.2 偏相關分析。在對多個變量分析相關性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遭到其他變量的干擾，因此，為了更為準確的分析了解到各變量之間的相關性，本文對企業性質與企業利潤這兩個變量進行控制，進行偏相關分析，以挖掘變量之間真實的關系。

表3 對企業性質進行控制的偏相關分析

由表3可知，在對企業性質控制之前，CSR與FE的相關系數為0.629（0.01水平上顯著相關0，但是在對企業性質進行控制之后，CSR 與FE 的相關系數上升到0.702（0.01水平上顯著相關）。也就是說，變量“企業性質”并不會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之間的相關性，假設二不成立。根據這一結果，本研究認為也許企業性質本身就會直接對企業社會責任進行推進，而非高管性別的緣故。

表4 對企業利潤進行控制的偏相關分析

表5 假設驗證結果匯總

由表4可知，在對企業利潤進行控制之前，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629（0.01水平上顯著相關），但在對企業利潤進行控制之后，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系數下降為0.598（0.01 水平上顯著相關）。數據分析說明，企業利潤會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之間的關系，假設三成立。

4 研究結果討論

本文通過實證分析對假設進行驗證，具體如表5 所示：

研究結果表明，女高管在企業社會責任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且二者聯系緊密，呈伴生關系，而企業績效的優劣變動對二者的相關性影響直接。因此，企業在發展過程中，不但應摒除傳統觀念影響和各種隱形制度的限制，注重對女性高管的培養，提升女性高管職業發展平臺，而且要積極承擔對整個社會利益相關者的責任，從而達到企業長期穩定發展的目的。

4.1 女性高管的特質

在提倡男女就業機會均等的今天，女性高管所占比例依然偏低。事實證明，女性領導者除了具備與男性同等的領導才能，同時以自身的性別特質如包容、耐性、責任心、意志力和感性構成了別具特色的領導力，在擔任社會責任時，表現出強烈的責任感，也更容易和愿意對內外部的各種利益相關者做出正面的反應，維護企業的整體利益，保持良好的內外部關系，在企業的社會責任承擔方面扮演重要的角色。正如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所說：“作為一個企業，尤其是像格力一樣有8 萬人的企業，領導者如果沒有社會責任感，就不可能把這個企業像城市可持續發展一樣打造成百年企業”。這一說法不但印證了女性領導者的強烈社會責任感也同時檢驗了高階理論在實踐中的應用，即作為企業決策的主體，企業高管的個性特征及其個性行為會影響到企業的績效和戰略。

4.2 企業性質未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性

通過實證分析，企業性質并未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之間的相關性，這可能是由多個方面的原因造成的。首先，由于本文樣本僅為154 個，女高管所占比率低，且涵蓋行業有限，不能真正充分體現企業性質在相關性研究中的作用；再次，結合中國企業的實際情況來看，無論企業屬于國有抑或是民營，在社會責任承擔方面所涵蓋的內容均包含高強制性的經濟、法律責任即社會對企業的“硬約束”和強制性逐漸降低、自愿性提高的道德和慈善責任即社會對企業的“軟約束”［13］。企業社會責任內容因企業領導者對責任的認知程度而展示出側重不盡相同、對利益相關者的反應不同，這些都表明企業的性質并不能影響企業對社會責任的承擔。

4.3 企業利潤加強女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相關性

實例分析驗證，企業的利潤在女性高管和企業社會責任之間起到了明顯的調節作用。當今社會，女性的責任心與行動力完全勝任在任何一個職業中的發展。百度CFO 李昕晢、當當網董事長俞渝和阿里巴巴集團首席財務官武衛等打破了男性壟斷互聯網和科技行業的神話，同時深知，企業所有責任中最根本和最首要的責任就是在遵循法律和商業倫理基礎上，保持盈利能力。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在企業的活動中，企業的經濟實力直接決定了企業的社會責任行為。當企業每收獲的利潤越豐厚，越會認識到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越會感恩和回報社會，越會形成社會責任實踐的良性循環。企業要想追求全方位的成功，就必須做負責任的企業公民，為社會做更多的貢獻，因為企業明晰可持續發展的動力來自于社會整體資源的認可和支持。在這種背景下，高利潤的企業必定能夠給予女高管更多實現其“企業社會責任理想”的物質基礎與可能性，從而真正推進兩者之間的相關性。

5 結論

本文以154 個上市企業為樣本，以企業性質和利潤為調節變量，結合女性領導行為理論、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和高階理論，研究女性高管與企業社會責任的關系，結果證實女性領導者能夠以其特殊的性別特質和領導魅力促進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對企業重視女性職業發展，打破性別職業瓶頸都起到積極作用。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企業不僅僅是謀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經濟體，更是社會整體財富積累、社會文明進步、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推動者。企業應根據自身的發展狀況實施一個在經濟、社會和環境三個方面都負責任的管理經營戰略和方案，獲得利益相關者的支持，使企業和社會都能長期受益，保證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和發展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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