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軍 姜 凌
中國與東盟之間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合作潛力巨大,東盟近年來維持著強勁的增長態勢,而基礎設施的發展也將在東盟互聯互通總規劃的支持下使東盟成為一個更有競爭力的經濟區域。在中國-東盟自貿區全面建成的新形勢下,圍繞共建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背景下的機遇與挑戰,研究中國與東盟國家基礎設施合作的新機遇,關注東盟基礎設施發展規劃,尤其是在項目管理、投融資及風險管控等方面開展合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中國倡議與包括東盟在內的周邊國家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為快速發展的中國經濟同沿線國家利益的高度契合提供了廣闊的發展平臺。
基礎設施具有準公共產品、外部性、政治先行性和投資期長等特征。基礎設施的投入成本巨大,建設成本通常大于運營成本,且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使得公共部門成為其主要投資者。基礎設施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基礎設施即經濟性基礎設施,又稱硬件基礎設施,指直接為提高生產效率、深化勞動分工、增加社會福利并提供有形產品的物質與技術手段,主要包括電力、管道煤氣等動力設施;鐵路、港口及河道、機場、公路及城市交通等交通運輸設施;供水、大壩及水利工程等水利設施;固定電話、移動電話和互聯網等通信設施。廣義的基礎設施還包括教科文衛及行政管理體制等提供無形服務的間接的軟件基礎設施。
研究表明,加強基礎設施網絡的建設對促進貿易與投資、改善貧困以及經濟增長具有重要作用。例如,東亞地區相較于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的高速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是基礎設施投資的作用(世界銀行,1994)。基礎設施可以通過直接和間接兩個渠道影響生產率。第一,基礎設施可以作為附加投入進入到企業生產中,并直接影響企業的生產率,故可以直接促進全要素生產率(TFP)增加。第二,基礎設施可以通過減少交通成本和其他成本使得企業的投入更加有效率,而且基礎設施能夠影響投資的調整成本。不過,基礎設施拉動經濟增長是有條件的。對發達國家的研究表明,經濟外部性、投資因素、制度和政策形勢是基礎設施拉動經濟增長三個不可或缺的前提條件(Banister & Berechman,2001)。
對于基礎設施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是經濟增長推動基礎設施建設還是基礎設施的發展促進經濟增長?Fernald(1999)基于美國行業生產率數據研究了公路投資的效果,認為基礎設施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雙向因果關系,但基礎設施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更為主要。
與此同時,基礎設施通過影響經濟增長而起到減貧的作用。例如,提供完善的能源和電力服務不僅能促進經濟增長,還能促進就業,進而創造一個減貧的正面環境。交通基礎設施可以提升貧困人口利用有限資源的生產率,獲得更多的經濟機會,從而實現減貧的目的;交通和通訊基礎設施可以通過降低貧困人口獲得各種必需的服務的成本實現減貧。
基礎設施對處于不同經濟發展階段的國家表現出不同的影響。在低收入國家,最基本的生產和生活基礎設施非常重要,比如供水、灌溉和運輸設施。在2012 年GDP 構成中,緬甸和柬埔寨的農業部門GDP 在全國GDP 中的占比分別為34.9%和25%。當一國進入中等收入發展水平時,第一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占比下降,交通基礎設施需求增加。在高收入的國家,服務業在GDP 中所占比重很大,例如2012 年新加坡服務業在GDP 中占比高達67.9%,電力和通訊等在基礎設施投資中相對來說更為重要。
按照2013 年東盟十國人均GDP 排序,兩個高收入國家:新加坡52,179 美元、文萊40,647 美元;兩個中高收入國家:馬來西亞10,946 美元、泰國6,572 美元;四個中低收入國家:印度尼西亞3,817 美元、菲律賓2,918 美元、越南1,705 美元、老撾1,587 美元;兩個低收入國家:緬甸884 美元、柬埔寨1,017 美元。由于東盟十國經濟發展程度差異較大,這個梯度明顯的市場給中國不同層次的企業提供了各種商機。除了新加坡和文萊,東盟大多數國家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為了實現較快的經濟增長必然要求健全的基礎設施與之相匹配,對基礎設施的需求更強烈。
隨著東盟國家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不斷發展,各國的基礎設施建設逐年開展,各國的能源、交通運輸和通訊基礎設施已初具規模。根據世界經濟論壇《2011~2012 年全球競爭力報告》的基礎設施質量評估,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基礎設施總體質量高于或接近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另外,泰國、文萊的機場質量等于或接近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然而泰國在鐵路基礎設施方面較為薄弱;泰國、文萊在供電設備質量上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低于G7 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其余國家基礎設施的總體水平相對較低。
具體來看,第一,東盟各國公路、鐵路、港口和機場建設差別較大,還未能實現有效和便利的互聯互通。新加坡的公路和鐵路網密度在全球排名靠前,其余國家公路和鐵路設施較差。印度尼西亞、菲律賓、老撾和柬埔寨的鐵路建設嚴重滯后;老撾在2007 年才建設出第一條鐵路;因多年戰亂柬埔寨僅有的兩條鐵路也嚴重損壞。新加坡、馬來西亞的港口設施較為發達,其余東盟國家港口設施發展較慢。第二,電力供應緊張制約東盟國家的經濟增長。隨著東盟國家經濟的快速發展,電力緊缺的矛盾也愈演愈烈并嚴重影響和制約了生產力的發展。近年東盟國家加大了電廠電站投資建設力度,進而在技術設備、工程設計和投資合作等方面增加市場需求。電力投資方面,中國企業主要采取股權并購、BOT(build-operate-transfer,建設—經營—轉讓)和特許經營等形式,對東盟國家電網、火電廠、水電等領域投資。同時,東盟國家也在不斷擴大太陽能和風能的利用,例如泰國和柬埔寨也開始嘗試利用生物能源、固體廢物能源。可以說,在新能源發電領域,中國與東盟尚有很大的合作空間。緬甸、柬埔寨、老撾和越南等國資源豐富,但缺少資金和技術;而中國隨著電力工業的發展,已積累出豐富的設計、施工、經營和管理經驗,這為日后雙方的合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第三,通訊和互聯網等基礎設施滿足不了經濟發展的需求。電信設施和互聯網的建設滯后于用戶增長的速度,移動電話和固定電話的普及率處于較低水平,尤其是老撾、越南、印尼、緬甸和柬埔寨五國的通訊業比較落后,具有較大的發展空間。2012 年,緬甸、老撾和柬埔寨每百人固定電話密度分別僅為1.3、1.7 和2.5 部。
2010 年10 月東盟各國通過了互聯互通總體規劃,并列示出基礎設施互聯互通的關鍵項目。鑒于多數東盟國家的基礎設施發展滯后,電力供應、交通運輸和配套產業不足,為我國具有基礎設施競爭優勢的企業到當地投資和工程承包提供了廣闊的市場。然而,中國企業“走出去”對東盟基礎設施的投資也應根據東盟不同經濟發展階段和基礎設施的狀況及潛在需求進行不同的投資。
中國在基礎實施建設方面不僅有豐富的經驗,還在許多領域特別是交通運輸、機場建設、水利水電、電信服務等方面具有成本和技術優勢。東盟基礎設施建設的不足為中國企業向其投資提供了良好的發展機遇,在開展基礎設施領域的合作時需要考慮以下三方面的問題:
(一)突出重點,明確雙方在基礎設施合作的重點領域。例如,以交通基礎設施為突破口,積極參與東盟各國的基礎設施建設。實現亞洲互聯互通的早期收獲,優先發展中國同東盟各國的鐵路和公路項目。抓住基礎設施改造升級和建設高效節能型基礎設施的契機,加強在技術、標準、建設和投融資等方面的合作,推動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以高鐵為例,高鐵是一種集成式的成套設備,而不是單純的設備和機器。實際上,高鐵不是一般的項目,而是一個戰略。2014 年5 月,中土集團中標尼日利亞131 億美元鐵路項目大單。5 月,蒙巴薩-內羅畢鐵路相關合作協議簽署,蒙內鐵路是肯尼亞近百年來建設的第一條新鐵路,將全部采用“中國標準”進行施工和建造。10 月,中俄簽署高鐵合作備忘錄,構建北京至莫斯科的歐亞高速運輸走廊,并優先實施莫斯科至喀山的高鐵項目。12 月,中泰鐵路合作備忘錄簽署,擬建設的中泰鐵路是泰國首條標準軌鐵路,連接泰國北部的廊開和南部港口馬普達普,也將全部采用中國技術、標準和裝備建設。此外新馬高鐵招標,中國企業也會積極參與。中國高鐵企業“走出去”,不僅能帶動裝備和勞務出口,更重要的是可以在國際市場競爭中不斷提升其綜合實力。中國制造業局部產能過剩,同時世界上很多國家由于找不到新的經濟增長點,在積極進行基礎設施建設,中國產能走出去與外國基礎設施建設的高峰期正好契合,互利共贏。
(二)加快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建設,為東盟互聯互通提供融資支持。2013 年10 月,習近平主席在訪問東南亞時提出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倡議,得到各方積極響應。2014 年10 月24 日,首批21 個意向創始成員國代表簽署了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備忘錄。長期以來,基礎設施投資不足成為東盟欠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瓶頸,亞洲開發銀行和世界銀行所能提供的資金遠遠不能滿足東盟相關國家的需要,亞投行將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基礎設施投資缺口。亞投行不僅是一個政府間性質的亞洲區域多邊開發銀行,還是一個基礎設施投融資平臺,重點支持本地區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推動區域合作與經濟發展。總的來看,中國提出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以及倡議成立亞投行,目的是深化亞洲國家的經濟合作以實現共同發展。
(三)通過對話和示范性合作建立政治互信,推動國家間基礎設施合作。中國-東盟自貿區基礎設施建設成功的關鍵是國家之間的政治互信。只有政治互信,才能在經濟上更好地實現互通互促;同時經濟互通互促會加強政治互信。因而,雙方需要建立定期磋商機制和平臺,促進官方交流和民間溝通,用合作項目的成功示范效應加深政治互信。當然,各國政府需要切實保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這是合作可以持續的基石。中國與東盟國家在基礎設施領域開展雙邊合作,其最終目的是合作雙贏。各方應堅持積極開放的態度,排除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的干擾,努力完善和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以保障合作能夠持久深入。深化合作機制,為雙邊基礎設施合作提供制度保障,推動貿易便利化和人員往來便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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