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治療惡性黑色素瘤臨床概況 ※

中醫藥治療惡性黑色素瘤臨床概況※

劉巧胡俊媛王儉楊穎楊愷瑞胡秀華△

(北京中醫藥大學2010級本碩連讀生，北京100029)

【關鍵詞】黑色素瘤；中醫療法；綜述

doi：10.3969/j.issn.1002-2619.2015.06.051

【中圖分類號】R739.5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619(2015)06-0934-04

通訊作者：△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生物教研室，北京100029

作者簡介：劉巧(1991—)，女，本碩連讀生在讀。研究方向：中醫臨床。

收稿日期：(2014-04-30)

※項目來源：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編號：81274044)；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編號：201210026013)

隨著中醫藥研究的進步和發展，近年來，惡性黑色素瘤的中醫藥治療已成為臨床關注的熱點。皮膚腫瘤是西方人群中最為頻發的一種腫瘤，惡性黑色素瘤是人類皮膚腫瘤中惡性程度最高的腫瘤之一[1-2]，其死亡率占皮膚腫瘤患者的80%[3]，且惡性黑色素瘤極易惡化，對化療藥物具有較強的耐藥性[4]，更因其發病的隱蔽性，往往被患者忽視，以致發現時已為晚期。因此，預防和治療惡性黑色素瘤的藥物開發是目前研究的熱點。中醫藥在預防和治療腫瘤方法具有獨特的優勢，早在《靈樞》、《外科正宗》、《諸病源候論》等中醫學古代著作中就有類似惡性黑色素瘤的相關描述和用藥。茲從中醫藥對惡性黑色素瘤的分型論治、專方驗方以及內服外用相結合等方面，就中醫藥治療惡性黑色素瘤的臨床應用綜述如下。

1分型論治

惡性黑色素瘤尚無公認分型論治標準，但眾醫家結合自己的臨床經驗對惡性黑色素瘤進行了辨證。尤建良[5-6]將惡性黑色素瘤分為氣血兩虛型、脾腎陽虛型、肝腎陰虛型、濕熱下注型、毒邪壅盛型及瘀血內結型，而陰寒為之關鍵，治療應予溫腎重劑并滋補腎陰。對于脾腎兩虛、寒痰瘀結先健脾開胃，再予陽和湯溫陽，另一證屬脾腎陽虛的右足趾惡性黑色素瘤患者，通過“中藥三步周期療法”，即化療前益氣養陰，扶正培本；化療中降逆和胃，醒脾調中；化療后補氣生血，溫腎化瘀。《中西醫臨床腫瘤學》中將惡性黑色素瘤分為熱毒熾盛型、痰濕蘊結型、氣滯血瘀型、氣血兩虛型、肝腎陰虛型及脾腎陽虛型共6型[7]。熱毒熾盛型以五味消毒飲加減以清熱解毒；痰濕蘊結型用二陳湯合消瘰丸加減以化痰散結；氣滯血瘀型用身痛逐瘀湯加減以活血化瘀，理氣止痛；氣血兩虛型用八珍湯加減以補益氣血；肝腎陰虛型用六味地黃湯加減以滋補肝腎；脾腎陽虛型用理中湯合腎氣湯加減以溫補脾腎。《中西醫腫瘤診療大全》中將惡性黑色素瘤分為肝腎兩虛、脾腎陽虛、濕熱蘊結、脾虛濕盛、血虛風燥及陰虛內熱6證[8]。分別治以六味地黃丸加減、腎氣丸合四物湯加減、除濕胃苓湯加減、養血潤膚飲及大補陰丸加減。《實用中西醫結合外科學》中將惡性黑色素瘤分為氣滯血瘀、濕毒浸淫、氣血雙虧和腎氣虧損4型[9]，分別治以活血化瘀通絡，清熱燥濕、解毒消瘀，益氣養血、扶正培本，補腎益氣、壯腰健腎之法。

2專方驗方

醫者們根據自己的臨床經驗，針對惡性黑色素瘤的不同辨證分型擬出不少有效的醫方。鄢榮光[10]以祛瘀化痰、軟堅抗癌、以黑化黑、以皮行皮之法，自擬處方治療惡性黑色素瘤1例。藥物組成：當歸、玄參、金銀花、陳皮、紫荊皮、牡蠣、兒茶、夏枯草、黑木耳、黃藥子、半枝蓮等，20劑后，惡性黑色素瘤漸次縮小，后又擬：木賊、玄參、牡蠣、夏枯草、橘紅、重樓、紫荊皮、半枝蓮、蛇莓、白花蛇舌草等，20劑后，瘤體再次縮小，但原發病灶仍見疼痛。又擬方：何首烏、狗脊、紫荊皮、木賊、重樓、玄參、牡蠣、蛇莓、半枝蓮、黑木耳。13劑后，惡性黑色素瘤全部消失，病愈。段桂卿[11]以清熱解毒、活血化瘀、扶正固本為法，擬紫元丹、六神丸、補陽還五湯加減治療3例。紫元丹藥物組成：牛黃、七葉一枝花根、薏苡仁、當歸、紅花、昆布、海藻、制馬錢子、珍珠粉、麝香、雄黃、蟾酥，上為末蜜丸，制400粒，每次1粒，每日2次。六神丸藥物組成：生黃芪、制黃芪、太子參、薏苡仁、茯苓、穿山甲珠、蒲公英，每日1劑，水煎服，隨證加減，時服時停。后以清熱祛邪、軟堅散結為主，佐以扶正固本，紫元丹加乳香、沒藥、煅牡蠣，且加大藥量，每次1粒，每日3次。結果：痊愈1例，1例追訪5年病情穩定，1例追訪3年病情穩定。閆明[12]對1例惡性黑色素瘤轉移患者采用健脾養血、化瘀散結之方，藥物組成：當歸、丹參、生地黃、澤蘭、陳皮、焦山楂、焦麥芽、焦神曲、薏苡仁、茯苓、山藥、炙甘草、夏枯草、半枝蓮、天花粉、浙貝母；同時配解毒散瘀、益氣活血之方，藥物組成：制黃芪、白術、黃精、楮實子、雞內金、焦山楂、谷芽、砂仁、白豆蔻、炙甘草、莪術、白花蛇舌草、金銀花、紫河車、山慈姑、三七粉、土鱉蟲，服藥后患者自覺身體逐漸舒暢。孫尚見等[13]用排毒法和軟堅攻散法，擬軟堅散結湯，藥物組成：白花蛇舌草、牡蠣、海藻、昆布、枳實、橘核、赤芍藥等，并配合由三葉青、鱉甲、靈芝、三七、地龍等研制而成的金絲地甲膠囊，成功治療3例惡性黑色素瘤淋巴轉移患者，其中2例患者可以從事一般體力勞動，1例患者病情穩定。胡安邦[14]用六神丸口服合棱術逐瘀湯之清熱解毒法有效治療惡性黑色素瘤患者1例，藥物組成：三棱、莪術、五靈脂、焦山楂、當歸尾、赤芍藥、青皮、炒荊芥、烏藥、牛黃，水煎服15劑。結果：該患者黑色素實驗由+++轉+，可從事工作。郁仁存認為健脾補腎法是腫瘤治療中的關鍵方法，因此常用四君子湯、補中益氣湯加減補益脾胃，六味地黃丸、腎氣丸加減補腎來脾腎同治[15]。對于1例陰道黑色素瘤患者采用健脾補腎、活血化瘀，佐以抗癌治法，藥物組成：柴胡、土茯苓、川楝子、瞿麥、雞血藤、陳皮、半夏、牡丹皮、山茱萸、生黃芪、生地黃、山藥、澤瀉、白花蛇舌草、枸杞子、太子參、紫河車、炒酸棗仁、焦山楂、焦神曲、焦麥芽、雞內金、砂仁。日1劑，水煎服，已存活3年，仍在門診治療中。對另1例足趾惡性黑色素瘤切除術后患者，治以健脾補腎、化痰散結解毒，藥物組成：夏枯草、浙貝母、海藻、蜂房、仙鶴草、土茯苓、生黃芪、太子參、黨參、茯苓、炒白術、土貝母、焦山楂、焦神曲、焦麥芽、雞內金、砂仁、冬凌草、白英、龍葵、蛇莓。日1劑，水煎服，病情穩定。

3外用療法

中醫認為，皮膚癌多由風毒相搏、外有火毒、內有痰濁等致病因素引起。《諸病源候論》記載：“翻花瘡者，由風毒相搏所為，初生如飯粒，其頭破則血出惡肉，漸有大根。”中藥外治主要是利用藥物透過皮膚、黏膜等部位，使其直接吸收，發揮整體和局部調節作用，具有療效確切、操作簡單、經濟實惠等優勢[16]。因此，外用療法也引起了一些醫者的關注。李長信[17]用五煙丹粉劑治療惡性黑色素瘤患者3例，藥物組成：膽石、磁石、朱砂、白礬、雄黃，用升華法煅燒72 h而成。根據腫瘤部位、大小、形態的差異來選取不同的上藥方式，如由頂部開始層層蠶食，或從基底圍蝕，或以藥線插入壞死組織中，或在剪除壞死組織的基礎上于瘤體上彈撒五煙丹粉并外敷生肌玉紅膏。結果：治愈2例，好轉1例。方中膽石可燥濕殺蟲，消積化痰；磁石可滋腎潛陽，養血安神；朱砂可消腫解毒，殺蟲安神；雄黃可燥濕殺蟲，消腫解毒；白礬可清熱解毒，生肌收斂。因此，五煙丹是強烈的腐蝕藥，能直接殺滅癌細胞。

4內服外用，相輔相成

惡性黑色素瘤發展過程中常表現為惡性潰瘍，瘤體破潰見滲血、滲液等，基于這種情況，除了內服中藥湯劑或丸劑外，外治法可使中草藥直接作用于病灶，在臨床上兩者相互配合治療，取得較好的療效。

尤建良[5]根據其對惡性黑色素瘤的辨證分型，以內服健脾溫腎之劑(藥物組成：黨參、白術、干姜、制附子、鹿角霜、生地黃、熟地黃、制麻黃、炮姜炭、煨葛根、芥子、蒼術、金銀花、木瓜、玄參、當歸、肉桂、茯苓、生甘草)治病求本，外用苦寒殺毒之藥，對于1例脾腎營血虛寒、寒凝痰滯瘀阻的足趾惡性黑色素瘤切除術后復發患者，外治用泡足方(藥物組成：生大黃、龍膽草、苦參、黃柏、五倍子、白礬、冰片、蛇床子、土荊皮)長期使用，未出現任何轉移灶，患者健康如常人，卡諾夫斯基生活質量評分>90分。柳克尊[18]利用草烏頭、重樓各25 g，以童便浸泡72 h，曬干研末，每次2～5 g外用，同時內服人參、三七、生地黃、麥門冬、玄參、水牛角、鹿角膠，日1劑，分3次飯前服，效果較好。也可外用骨碎補、魚腥草、石韋，于75%乙醇100 mL中浸泡3 d用棉簽蘸藥酒外涂局部，不限次數。用藥15 d后，瘤體及周圍結節全部消失，潰瘍愈合，余癥消失，成功治療1例晚期惡性黑色素瘤。肖國士等[19]用菊藻丸(藥物組成：菊花、海藻、三棱、莪術、黨參、黃芪、金銀花、山豆根、山慈姑、漏蘆、黃連、重樓、馬藺子、制馬錢子、制蜈蚣、紫草、熟大黃，共研細末，用紫石英1 000 g，煅紅置于2 000 g黃醋水中，冷卻后將其過濾，以此醋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日2~3次，每次25~30粒，飯后1 h溫開水送服，禁食刺激性食物)內服。同時，用五虎丹糊劑(藥物組成：五虎丹結晶、蟾酥、紅娘子、斑蝥、洋金花)以漿糊調成糊狀，涂于瘍面，以普通膏藥覆蓋之。五虎丹藥物組成：水銀、白礬、青礬、芒硝、食鹽，按降丹法煉制，制成白色結晶者為佳。以此法治愈1例惡性黑色素瘤患者；以菊藻丸內服配合五虎丹糊劑合紅升丹外用(紅升丹藥物組成：水銀、白礬、火硝，按升丹法煉制，研末，每次撒少許于瘡面，外貼普通膏藥保護，每2 d換藥1次，直至愈合)治愈2例惡性黑色素瘤患者；內服菊藻丸及抗癌解毒中藥(藥物組成：生地黃、金銀花、紫草、漏蘆、三棱、莪術、當歸尾、菊花、土茯苓)，并外用五虎丹釘劑(藥物組成同糊劑，用米飯賦形，搓成兩頭尖的棱形釘劑，陰干，每支長4 cm，中間直徑0.3 cm，質量約0.72 g，在癌腫的基底部平插入癌腫的中央，視癌腫的大小可一次插入2~5個半支，瘤腫大的分期插藥，待第2次插藥處腫塊組織壞死脫落后再上第2次，然后用外科膏藥覆蓋之)合紅升丹治愈2例黑色素瘤患者；內服菊藻丸及軟堅散結、抗癌解毒中藥(藥物組成：紫草、天葵、牡蠣、夏枯草、山豆根、金銀花、白英、薏苡仁、香附、甘草)五十多劑，瘡面基本愈合，腹股溝淋巴結明顯縮小。張永祥等[20]用茯苓拔毒散治療惡性黑色素瘤10例，藥物組成：茯苓、雄黃、礬石各等份，研成細粉，過七號篩，混合均勻備用，在常規消毒患處后外敷此粉，每日換藥1~2次。患處出血較多者，撒少許三七粉。若用散劑外敷感到干痛，則制成軟膏，用熟麻油調敷。內治則配合用連翹、金銀花，濃煎代茶飲，每日1劑。結果：5例手術切除后未轉移，隨訪2年未復發；另5例采用保守治療，生存5年者2例，生存3年、2年、1年者各1例。

5小結與展望

中醫藥在治療癌癥中的作用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可，對于各期的癌癥患者，中醫藥都發揮著重要作用，不僅可以減輕術后不良反應、炎癥反應、胃腸道毒副反應，還能防治肝腎功能損害，提高生存率等[21-22]。由上可知，中醫藥惡性對黑色素瘤的治療進行了很多探索，包括分型論治、專方驗方、內服外用相結合及外用療法。此外，實驗證明，中藥提取物丹參酮ⅡA能夠體外抑制人皮膚惡性黑色素瘤細胞增殖，并誘導其凋亡[23]；白及提取物能誘導小鼠黑色素瘤細胞凋亡[24]；加味四君子湯含藥血清能在體外抑制B16惡性黑色素瘤細胞增殖并誘導其凋亡[25]；天花粉蛋白能從黏附、遷移及侵襲多個環節抑制B16黑色素瘤細胞[26]。盡管如此，仍有不少問題需要解決：在臨床治療過程中可納入研究的病例數較少；一些方藥難被復制；療效欠缺說服力；辨證分型缺乏統一的標準；缺少嚴格的實驗研究和評價指標；對方藥的實驗研究不夠，且報道的藥方大多僅限于個別臨床觀察等。因此，未來中醫藥對于惡性黑色素瘤的研究方向在于開展嚴格的大規模臨床研究，規范辨證分型標準，利用現代生物學手段加強藥理機制等方面的研究。只有進一步完善以上各項研究，才能有效地提高中藥的臨床療效，更好地指導臨床科學、合理地用藥，促進中醫藥學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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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李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