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和維吾爾語的“以身喻物”成語

樊國賢

（新疆師范大學語言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7）

漢語和維吾爾語的“以身喻物”成語

樊國賢

（新疆師范大學語言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7）

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即在漢語和維吾爾語成語中含有人體部位或器官名稱的成語。這些成語以人體部位或器官為喻體，或者結合其他詞語共同為喻體，通過轉喻或隱喻的方式形成引申意義，以表達其他事物或抽象概念。本文選取漢語和維吾爾語成語為研究對象，對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進行分類，分析漢語和維吾爾語中以隱喻或轉喻為認知手段的“以身喻物”成語在認知的形成過程中的異同點。

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對比

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即在漢語和維吾爾語成語中含有人體部位或器官名稱的成語。這些成語以人體部位或器官為喻體，或者結合其他詞語共同為喻體，通過轉喻或隱喻的方式形成引申意義，以表達其他事物或抽象概念。轉喻是指以人體部位或器官借指與其相關聯的事物或概念。轉喻實現的三種方式有：以部分代整體；以整體代部分；以突顯特征代抽象事物。隱喻是指由人體部位或器官與其他事物的相似性類比，形成相應的引申義，其相似性類比方式基本有三種：空間位置相似性類比；功能作用相似性類比；形貌性狀相似性類比。［1］

一、由轉喻形成“以身喻物”成語

（一）以部分代整體

人體的各個部位或器官都在人體中發揮著不可代替的作用和功能，是人體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某些人體部位或器官可以指代“人”本身。

漢語“以身喻物”成語中，“頭、眼、口、手、心”都是人體的一部分，它們通過部分帶整體的轉喻方式可以指代“人”，如成語“萬頭攢動”“有目共睹”“拖家帶口”“斫輪老手”“心肝寶貝”中，“頭”“目”“口”“手”“心”都指代“人”，分別表示“人多”“大家”“人口”“有經驗的人”“重要的人”等意思。［2］

（二）以整體代部分

人體部位或器官的構成也是復雜的，也有其構成成分，因此，有時也直接用這一人體部位或器官去轉指其組成成分。

漢語“以身喻物”成語中，通過整體代部分的轉喻如“頭發”“發式”，成語如“白頭到老”“白首不渝”等成語中的“頭”“首”指代“頭發”，“頭角崢嶸”“嶄露頭角”中的“頭角”指古代兒童的發式，在此基礎上，又通過部分代整體來喻指有才華的年青人。

（三）以突顯特征代抽象事物

人體的某一部位或器官有某些特征，如所處位置、形狀、功能上有明顯特征，這些特征可以指代相關事物的抽象意義或行為。［3］

以含“口”成語為例，通過“口”能發聲說話的突顯功能，來轉指說話或說出的話。如成語“出口成章”“赤口燒城”等中的“口”表示說出的話、讒言，“交口稱贊”“口若懸河”等成語中的“口”均表示說話的行為。

二、由隱喻形成的“以身喻物”成語

隱喻實現的方式也有三種，即空間隱喻、功能作用隱喻、形貌性狀隱喻。

（一）空間隱喻

人體部位或器官通過空間方位隱喻，形成表示某種意義的“以身喻物”成語。

漢語“以身喻物”成語中，人體部位或器官通過其在整個人體中的空間方位來隱喻事物的概念和意義。如成語“百尺竿頭”“源頭活水”“從頭到尾”“獨占鰲頭”中的“頭”，以其位于人體的頂端位置，將其位置特征映射到其他事物上，隱喻其他事物的頂端、河流等的上游、事情的起始、第一等意義。人體部位或器官詞與某些動詞搭配，通過空間的移動行為來隱喻人的心理活動或情感體驗。例如，成語“垂頭喪氣”“蔫頭耷腦”表示“沮喪、失落”的心理狀態。

維吾爾語通過空間方位隱喻形成的“以身喻物”成語，通常是在人體部位或器官詞后加，表示空間位置和距離的格為標記的成語。如維吾爾語成語（在頭上砸核桃），砸核桃一般是在地上砸，通過方位聯想轉移到頭上，在頭上砸核桃的行為是不道德的，隱喻“欺負”；（天落到頭上），天塌了落下來表示禍事，禍事降到某人頭上，表示“大難臨頭”。維吾爾語中也有與某些動詞搭配，通過空間的移動行為來隱喻人的心理活動或情感體驗。如成語（頭頂到天上），頭抬得高高的狀態，是人傲慢的行為狀態，該成語表示“揚眉吐氣”的心理體驗。

（二）功能作用隱喻

每個人體部位或器官都有自己的功能和作用，在人體中都占有重要地位，將其功能、作用和地位特征投射到其他領域，可以隱喻某種抽象的意義或行為。

“頭”是人類思維的居所，在漢語含“頭”成語中，將“頭”的思維功能特征投射到人的社會性領域上，可以隱喻“思考、智慧”，如成語“頭腦冬烘”“絞盡腦汁”等。含“眼”的成語可以通過“眼”的視覺功能“看”隱喻“視力”，進而引申出“見識、能力、關注度”等意義，如成語“眼高手低”“手眼通天”，表示能力；“目光如炬”“目光遠大”表示見識長遠。

在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亦是通過這些人體部位或器官詞在人體中的功能地位來隱喻其他事物或抽象意義的。維吾爾語中含的思維功能隱喻“智慧、想法”，如成語

所具有的思維功能喻

（三）形貌性狀隱喻

人體部位或器官的形狀、大小、顏色、形貌、性狀等，可以隱喻其他事物或人本身的體貌、狀態或某種行為。

漢語“以身喻物”成語中，通過“頭”“眼”“口”的外在形貌來隱喻人的相貌，如成語“螓首蛾眉”“碧眼紫髯”“朱口皓齒”表示人的相貌漂亮端正、英俊好看。有些漢語成語中，人體部位或器官詞與其他動物詞結合，共同隱喻人的體貌，如“燕頷虎頭”表示人威武的樣子；“鴟目虎吻、豹頭環眼”表示人兇狠的樣子。

在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以人體部位或器官詞的形貌性狀可以隱喻人的相貌、性格特征某種狀態和心理體驗，如成語（眉毛、眼睛各在其位），

（眼睛變紅），表示嫉妒的心理。

三、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異同比較分析

（一）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相同點

第一，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在認知生成上具有相似性，都是以人體部位或器官為喻體，通過轉喻或隱喻的方式，去認知其他事物或抽象概念。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都包含以“頭”轉指和隱喻人或人的行為的成語。

第二，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都包含人體詞與人體詞結合、顏色詞與人體詞結合、數量詞與人體詞結合、動物詞與人體詞結合共同表達某種抽象意義的成語。如漢語成語“手足情深”“碧眼紫髯”“一板三眼”“虎口逃生”等，維吾爾語成語（嘴舔鼻子），以日常生活中嘴與鼻子的密切關系，來喻指狼狽為奸、互相勾結。

第三，在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其轉喻和隱喻的取象意義有很大的一致性。例如，在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都可取“頭”的意象來轉喻“人、生命”，如含“手”的成語取其勞動生產技能的特征，來隱喻本領、手段等。

（二）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不同點

第一，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在通過轉喻和隱喻途徑形成過程中的思維方式是不同的。漢語“以身喻物”成語的形成依賴于主體對人體部位或器官不同的經驗感受，通過相關性或相似性聯想，對認知對象進行主觀評價。［4］如漢語成語“心甜意洽”，隱喻愛情甜蜜，這個成語是通過“甜”這一味覺感受與心理情感“喜歡”建立起相似性聯想，從而認為愛情是一種甜蜜的感情。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的形成是在感性經驗的基礎上，以抽象的邏輯思維方式表達對概念的本質認識。［5］如同樣是表達愛情的成語，字面意思就是“把心給別人”，這是一種感性的認識，把心給別人就是把感情給他，通過這種抽象的邏輯思維完成對該成語的理解。

第二，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也存在著喻體缺失或喻體不對應的現象。如漢語成語“頭角崢嶸”中的“頭角”轉指“發式”，在維吾爾語中則沒有。［6］而維吾爾語成語表示已訂婚的，這在漢語中也沒有。漢語成語中用這個人體部位或器官為喻體，而維吾爾語中會選擇其他的人體部位或器官，如漢語成語“心不在焉”以“心”為喻體，而維吾爾語成語”則以為喻體表達相同的意義。

第三，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中，其轉喻和隱喻所取的意義也存在著差異。同是表示有經驗、老道之意，漢語成語“斫輪老手”取“手”勞動的工具性特征來隱喻有經驗，而維吾爾語則取的思維功能來隱喻此意義。

四、結語

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在認知生成機制上表現出同大于異的特點，這是因為人們對身體經驗的共同認知決定的。由于漢族和維吾爾族兩個民族不同的思維方式、生活環境、生產方式、歷史文化、宗教信仰等，使得漢語和維吾爾語“以身喻物”成語在認知形成過程中體現出一定的差異性。

［1］［4］鐘雪君.維吾爾語人體詞研究［D］.烏魯木齊：新疆大學，2009.

［2］潘明霞.漢英“身物互喻”詞匯對比研究［D］.合肥：安徽大學，2012.

［3］李燕萍.維吾爾語人體詞的隱喻特征和文化意蘊［J］.語言與翻譯，2006，（1）.

［5］［6］彭鳳.從漢維詞匯多角度分析漢維思維方式的差異［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6）：91.91.

【責任編輯：周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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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5）07-0087-04

2015-05-05

本文系新疆師范大學研究生科技創新項目“漢語和維吾爾語‘身物互喻’成語對比研究“（項目編號：20141001）階段性研究成果。

樊國賢（1988-），女，甘肅靜寧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