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書

李奮+李伯奮

第一封信：李伯奮寫于越南前線（1979年2月19日）

親愛的爸爸、媽媽并轉告家中老少，我的同學們、朋友們：

您們好！先祝你們生活幸福、身體健康！

可惜的是在我出戰之前沒有給你們寫信，沒有給你們留下幾個字作留念。其實我很想念我的每個親人、朋友，特別是撫育我成人的可敬的爸媽。今天，我已來到異國的國土，和戰友們一起狠狠痛殲越寇！我利用這點空閑時間，給你們寫封信，表一表我做兒子的心意。我把它帶在身上，不能給你們寄去。當你們收到這封信，你們也就知道我的一切了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后一封信。我想到如果我真的犧牲了，至少也要給你們留下最后幾句話。

親愛的爸媽：你們應該為有這樣的一個兒子為保衛祖國而獻身而感到自豪與高興！這是你們做父母的自豪和驕傲！因為我沒有辜負黨、人民和你們對我的培育與教育，你們花在我身上二十年的心血沒有白費。遺憾的是，我還沒有為人類做出一點貢獻，還沒有用我的勞動來報答你們對我的生恩與養恩。想起這些，我不禁流下熱淚。爸媽，當我踏出社會的時候，特別是當上一名光榮的解放軍以后，我時時刻刻在想如何用我青春的年華為人類做出一點應盡的貢獻，用我滿腔的熱血鋪平成長的道路，用我的雄心壯志來回答一些人的譏笑，用我的辛勤勞動來報答我辛勤的父母！但是，這些都無法實現了，請你們原諒我吧，我相信我的父母不單會原諒，而且會為我這一切而感到驕傲！因為雖然我壯志未酬，但是我已盡到一名人民的解放軍、你們的兒子的職責！我認為這就是我對人類的貢獻，給你們增添的光彩，也就是給你們的報答，你們應該高興，應該高興啊！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安心長眠了！

仲奮，請你原諒你這個唯一的哥哥吧，他無法與你一起伺候父母晚年的生活，我希望你能把這擔子挑起來，把它挑好！我認為要把它挑得好就必須有大志，一個人要有大志啊！

爸媽，我很早就懂得愛情，而且有很多女同志對我有過追求，劇團的玲同志更為突出，但我沒有給她滿意的答案。因為考慮到我的命運還在不斷地變化，我正走在樹立志向為前途奔波的路上，不該為此受到影響;或者一朝萬一而耽誤了她的青春。對她的情意在此我只好表示感謝，但已不能達到她的要求。在此也祝她永遠青春、幸福吧！

最后，代我問候我的每個朋友、同學們！祝你們幸福！

讓我們用這張紙緊緊地握手吧！

爸媽的兒子：李伯奮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九日于越南東溪縣

第二封：李奮寫給兒子的信（1979年3月21日）

伯奮愛兒：

自從上月十七日黨中央發出“奮起反擊、保衛邊疆”的戰斗號召之后，親友們莫不日夜盼望著你們凱旋歸來的喜訊。每天早晚都在收音機旁聆聽著前方的戰況，億萬人民的心啊，緊緊地和你們系在一起，你們在前線沖鋒殺敵，我們在后方禱告祝愿，愿人民子弟兵所向披靡，捷報頻傳。是的，自本月五日聽到我軍凱旋的消息，親友們莫不天天在盼望你們的來信，盼啊盼，終于把喜訊盼到了，這真象古詩所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啊！接到你的信后，親友們都高興得跳躍鼓掌，剛才阿強、俊榮等幾位同志還特地拿來葡萄酒，象上次為你參軍送行一樣，高高興興地飲個不亦樂乎，說是為你們勝利回國而慶賀，為家人解除心頭憂慮而干杯！由此可見，你們戰斗的勝利也是全國人民的共同心愿。你們的一舉一動和全國人民的脈搏緊密相連。接信時，我和你媽媽弟妹跑遍全城，向親友們奔走相告，親友們莫不為你們之勝利凱旋而喝彩、歡呼！當然，對你來說，也正是人生一個考驗和鍛煉，勝利屬于全體英勇善戰的人民解放軍，光榮歸于不怕犧牲、不怕疲勞的全體指戰員同志們，讓我們懷著崇敬的心情，向偉大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致敬！

但是，我們還要看到：蘇修亡我之心不死，越修報復之念未消，他們正狼狽為奸，妄想卷土重來，作垂死之掙扎，凱歌聲里，祝捷之際，我們還要加倍提高警惕，千萬不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還須枕戈達旦，劍拔弩張，確保邊境安寧。

至于家里，請你不用掛念，你外祖母前天已到汕頭醫治眼睛翳膜，昨天派你妹往汕，協同大舅進行護理，我明天也親自赴汕，大約幾天后就可全愈，并陪同她老人家到饒平來。其他情況正常。只望你在搞好戰備之余抽點時間多來信報道你的近況，以免家人掛念。

凡是有關親友，我們都把你之喜訊轉告了，你盡管放心。有時間望多休息，如有轉點，請即來信告知。

最后請代問候帶領你一起戰斗的官兵同志們、戰友們！ ?并祝康樂！

你的爸媽 ? ?李奮 ? 倪瑩君謹上

一九七九年三月廿一晚收到你的信后即得

第三封信：李伯奮寫于西藏（2005年6月）

父親、母親：

你們好！

往年，西藏林芝到了這個季節大都是陰雨連綿，每天雨水不斷。今年好似有特別，天氣晴得出奇。當居住在南方的你們被炎熱的天氣悶得喘不過氣的時候，這里卻是涼風颯颯，好一派宜人氣象。再加上默凡高考正告段落，心情一下子輕松了些許，盡管這種輕松只是相對而言。

之所以相對輕松，是指默凡的高考大戰已告段落，接下來的這些日子，卻變成一種漫長的等待，一是考取的分數如何，再者是填寫志愿與錄取的情況怎樣？每天的這種心神總是伴隨著悄然辭去的日子徒增幾分期盼和祈禱。個中滋味，我想只有家有高三的家庭及親人們才體會到的。

你們不也在默默中候等孫女的放榜結果嗎？

默凡此次進藏高考，無疑牽動著眾多遠方親朋好友的心。做為期間前后一直守護在其身邊的我，都無時不為這些關懷和鼓舞所感動。

大考前夕，我身邊的好多隊友同事，總是投以萬分的關注和鼓勵不說，甚至在大考的當天，我居然收到三十余條有關為其加油和關心的短信，這還不包括直接打來的電話。這些人當中，默凡不一定全都認識，但做為她的父親，我是全然領會這些情誼的。與其說，這些熱心的人們在這一特殊的時刻為我的女兒加油助威，倒不如說，他們是在為我祝福，他們更知道在這一時刻，做為一位父親的我，想托起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夢！

我真感謝所有在我身邊或遠方一直關心、支持、幫助我的親人和好友！

愈是這樣，愈想讓女兒在最后放榜的那一刻，用較理想的成績來報答這一切，愈想在日后的生命中用感恩的心情和行動來面向未來！

想起來上蒼算也對我厚愛有加，居然讓女兒在她即將獨面人生、邁出社會的前夕安排在我的身邊，讓我父女能有機會共度這段美好時光。

如果說，在我們成為父女這近二十年間，以住的日子有可能淡忘的話，或許，唯有西藏二月有余的短暫相處的日子是無法在我們父女各人的心頭中抹去的。因而，這段日子對我來說是十分幸福的，也是萬分珍惜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女兒將正式離開家庭在外就讀;然后，將有了她自己的事業，有了屬于她自己的家庭;有了她象每一代人一樣的生活軌道，從此將忙碌她的一生。做為父親的我或者做為女兒的她，日后再想尋找一次機會象今天這樣用這么長的時間來相依相靠，這似乎是一種很遙遠的事了。

盡管默凡身上確實還存著不少毛病或不良習氣，比如她的自大、自驕和自私，但今天想來，很多事情總是需要時間和經歷甚至磨難去讓她慢慢克服和成熟的。所以，我應該原諒她的年輕和不諳世事，就象當年父母同樣也原諒我的所有過錯一樣。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出社會以后能漸漸智慧起來。

六月七號上午，是女兒參加高考的第一仗。六號晚上我勸其早些休息，一是想讓她明天有足夠的精神;一是我不想讓她發覺我的緊張心情。那一夜，我徹夜未臥，呆坐在自己的房間中一直等待女兒決戰時刻的到來。

在帶她到考場的兒分鐘路程中，我一直保持著微笑而一言未發，唯恐某一句言語會給她帶來負面的心理效應。當她到達考場即將下車的時候，我只對她說了一句話：“爸爸在外面等你”。我當時只想讓她知道：她的父親永遠在其身邊，永遠給予最為親情的關注。

盡管知道在考場外面所做的一切對于參考的女兒來說都于事無濟，但我還是同其他家長一樣，一直守候著。這時我才發現，等待原來是件十分漫長和揪心的事兒。

只是想等待女兒走出試場那一臉若定自如的微笑，卻宛若等待了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就象當年我的父母等待孩兒參戰凱旋的平安家書，或者每每當我出征歸來或是旅畢回家時，總是想從我的臉上讀出孩兒的一路悲歡那樣，點點滴滴心自知。

考試結束的鈴聲正響，我想我是第一個搶站在校門外最高一級臺階上翹首以盼的家長。

記得那天默凡是穿著紅外套進場的。那一刻，真希望遠處一個微笑著的紅點突然出現，然后自信地向我走近。

望著望著，竟然鼻子酸楚，喉頭咽梗，淚水竟在眼眶打轉。因為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想到我的童年時代，腦海中晃過自己的少年時期，也掠過自己的人生經歷，更惋惜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未能在規范的校園中度過哪怕是一天的日子。

難怪每當我聽到朗朗的讀書聲，每每看到當今的大學生們胸前的校徽，心中總有幾分的傷感和渴望。那一刻我終于明白，自己一生中的最大憾事，只能寄予在后代的身上代以實現，而這種間接的實現，也只不過是種極其無奈的心理補償罷了。

我們這一代人成長的那個年代，是注定要留給我們一些遺憾的，這是一種歷史的必然。不是家庭無法供讀，也不是父母未能督促我們的學業，而是客觀環境為我們提供了玩世不恭的土壤！僅差一步之遙，差一點使自己與整個文明世界脫節，對此我是耿耿于懷的！

所幸的是，我沒有讓自己就此走向沉淪或消極。盡管有些為期已晚，但我從未放棄讀書學習，而且，盡最大能力讓孩子們接受良好的教育，這幾乎成為自己目前的生活主題。

那天中午，在那一幫等待各自的兒女出場的人群中，恐怕沒有哪一位發現我在這里等的瞬間發生了如此強烈的心理活動，在事后自己都一時無法分清究竟是出于對自己磋砣歲月的追悔或是對未來的仰望？我只知道：當時在場要是沒有旁人，真想好好大哭一場。

默凡考試結束了，我讓她盡興地放松，加上她兩位同學來陪她領略西藏風光，接著還要到四川周游一番，我看她真是心花怒放，忘乎所以。在她的一生中，也難得這么幾天快樂無憂的日子，我能做到的，只是替她高興并為她祈禱了。盡管前路茫茫，分曉未見。在我想來，我不求她日后的旅途一帆風順，但求她人生的道路上一路平安。

每當想起這些，很自然地也想起我日夜思念的父母，您們不也正是這樣在為遠走西域的牛兒祈福，望我一路走好嘛？

后天（二十一號）默凡就要離開林芝前往拉薩了，我將帶她及兩位同學游覽世界聞名的宮殿——布達拉宮，讓她能在雪域高原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二十三號，隨其所愿讓她飛往四川成都與同學暢游一番。

接下來的一切，理所當然地就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事兒了。我已與默凡商妥此次填報志愿的意向，其間做了三套方案：第一是如分數達到理想檔次，直接填報西藏計劃招生的院校;第二是分數雖然上線但西藏計劃招生的院校或專業不理想，爭取在自治區考試院（即招生辦）協調關系讓他們幫忙在內地調劑一個適合的院校名額報填;第三是上述二項均未達到目的，建議復讀，明年再考。我隱約預感到可能走第二套方案是最為理想和有效的，盡管這當中我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但只要能夠成功，我們也在所不惜。所以，二十三號送走默凡，我就堅守在拉薩將此項工程進行到底，我也做好各方的準備迎接挑戰。

接著，澤凡今年九月份的升中就讀，總結他姐姐的經驗，一定要爭取到較理想的學校中去，為三年后能夠就讀金中打好基礎。所以，還得協調汕頭有關關系幫忙，同時，惠華的上崗問題也爭取在今年內解決。這樣也好，緊鑼密鼓的日子也給我提供充實，而充實的日子總是有成就感的，況且，我這種從來就不安份的性格也喜歡在富有挑戰的日子中度過。

記得一年前的這段日子，正處在進藏前的興奮，好似一轉眼卻已度過寶貴的一年，當一年前我第一步踏入這片厚土的時刻，突然內心產生一種對時光的憐惜之情，唯恐這三年的在藏時光會稍縱即逝。果不其然，忙碌中這一年就這樣從我的生命中溜過了，時間的不可逆性使我感覺到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當我真正進入實質性的人生角色時，卻突然覺得能讓自己支配的時間資源太少了。

好在我的身心正處在真正健全階段;好在我的斗志有增無減;好在我正在不懈的進取;好在我從進藏的那天開始，每天都是充滿快樂;好在我時刻都用一種感激的心情對待所有的人和事。其間，更好在我的雙親，我的所有親人都健康平安地活著，共同享受著同一片天空下的陽光、空氣……，并在每一天思念所有親人的同時感受到所有親人的祝福和親情的掛念。

所有這一切，都將成為我們善待未來的不息源泉。

時常，總是當行走在路上或者讀書小憩、享受陽光、藍天白云的時候，突然產生一種特別快樂的沖動，想告訴你們我這里的天氣;我身邊的河水;我對面遠處的雪山以及她半腰中的成群牛羊;還想告訴我當時的心情以及讀到某段美文的心得;甚至，當有時接到惠華在電話中投訴澤凡的淘氣調皮時，也想向你們訴說我的焦慮……但更多的只是想想而以。真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坐下來給父母親寫封信。待到今晚，感到非寫不可了，因為默凡就要回家了，我吩咐她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到饒平探望爺爺奶奶以及姑母姑丈。到了饒平帶什么給爺爺奶奶最好呢？想來想去，倒不如就讓她帶去一封信，一封她的父親給他的父母親的信。我想，沒有什么東西能比它更使老人家高興的了。

或許當你們讀到信的時候，默凡的成績也差不多揭曉了，不管結果如何，我想我們大家都應該是高興的，因為，包括默凡在內的所有成員，都已經盡力地做了該做的一切。雖然我是一位泛神論者，但在封信的結尾，我還是想說一句：上帝肯定會眷顧所有盡心盡力的人們！

筆隨心行，錯漏之處敬請雙親責教。就此閣筆。

順祝

居安！

你們的牛兒草于

2005年6月19日西藏林芝夜

第四封信：李伯奮寫于西藏，與上同日

惠華：

你好！

明天女兒就要離藏返粵了，真舍不得她的離開。

此次阿默來藏參加高考，對我來說，最大的收獲是讓她了解她的父親在西藏工作、生活的一些狀況，知道她的父親在干什么，為什么。并從中加深了父女間的了解的親情的溝通。也許，她的這一離開，于我們父女而言，今后再也沒有更多的機會能象這次一樣長時間的相依相伴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將有她自己的人生軌道。就讀、就業、成家、操勞……就象她的父輩一樣，去忙碌她的一生。每每想到這些，總想能讓她在我的身邊多呆些日子，總想讓她多開心一些，快樂一點。不知她是否領會到她的父親的這份心情。

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你也默默地奉獻著你的全部，這一點，我是特別理解和感激的，為了女兒能保持一份平穩的心態參考，高考的第一天晚上，你都能聽從我的意見，沒有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唯恐給她情緒帶來波動而影響第二天的的應試，我就喜歡這種在關鍵時刻以大局為重的舉措和思維。從這點看，我發現你的不斷進步和成熟，因此為你感到高興，更讓我對你更為尊重。

我援藏已近一年，這期間我們都各自默默地完成了各自的角色，可我，更讓自己體會到做丈夫的責任，同時，因為女兒的到來，也更使我體驗到當父親原來也是件特別幸福的事兒。每當想到這些，都會對未來產生一種新的期望并加倍努力。

昨天，李書記硬是拿了二萬元，說是支持女兒上大學，確實對我照顧關愛有加，受之有愧，心存感激。包括書記在內的很多隊友，都將默凡看成是自己的侄女，甚至將女兒赴藏高考看成是全隊的一件大事，都投以最為熱切的關注和鼓勵。讓我從中真切感受到兄弟般的溫暖，這些感動，我們不單要銘記于心，還要教育孩子學會感恩！

女兒明天將飛往成都與同學匯合一起游玩放松，然后回家。我將前往拉薩等待放榜然后協調關系，讓其結果更接近目標。

她回家后要求她二事：一是先到饒平探望爺爺奶奶及各位長輩，一是讓她做出假期學習和活動計劃，不能讓其放任自流，堅持愛護和嚴格相統一原則。

澤凡這小子目前正處在叛逆期，一定要與其多溝通，這中間，親情的優勢一定要發揮好，不能對其冷落，要讓其感受到家庭的溫暖但又不是溺愛遷就。默凡當年處在這個階段，不也同樣出現類似情況嘛？我們應該多花心思、多總結教訓，用愛心、耐心和苦心扶助他度過這一特殊階段。

該段諸事頗多，且心情急切，加之南方天氣炎熱多變，請你要特別注意自己及家中老少的健康及安全，不可大意，安全及健康乃生活中第一要務。

明天將送女兒到機場登機了，臨睡前寫去幾字，讓女兒帶個手信，亦算我們夫妻間的溝通和共勉。

余后敘。愛你、愛我的孩子們！

祝

居安！

老牛草于2005.6.21林芝

第五封信：李伯奮寫于西藏，與上同日

女兒：

明天你就要離開神秘的西藏，與爸爸告別了，此時此刻，做為父親的我心情無比復雜。真想讓你能在爸爸的身邊多呆些日子，我們父女間可以多一些溝通和了解，多享一份天倫之樂。可是最終我們還是要分別的，這也算是自然規律，就象我們對古人的“天行健，地勢坤”的理解一樣，我們只能去適應她。

父親終因不能伴隨在你的身邊走完一生。你將有你的人生軌道，通過日后的學習和經歷，去成為你們這個時代的一份子，去履行你的社會責任并忙碌著你的一生。做為父親，能做到的，也只是盡我所能扶你上路而以，今后的一切，就全憑你的智慧和努力了。

自從我們成為父女這近二十年間，如果說，之前的很多事情會隨著時間的變遷而漸漸淡忘，我想，只有西藏這二個多月的父女相處會成為美好的回憶。于我，你的到來，不單讓我得到很多的快樂，更使我獲得一種當父親的幸福。

不知你是否發現，父親特別珍惜這段難得的日子，在我看來，我們父女間日后要象這次一樣相依相處這么長的時間，似乎是一件很難企及的事了。孩子，這種親情的感受，只有當你今后身為人母才會體會的。

這次你到林芝參加高考，不管最終你的成績如何，父親都是滿意的，畢竟你已盡力了，我們沒有放棄過任何機會、這已經是最為重要的了。在你今后的人生旅途中，無論遇到任何艱難困阻，你都應該象在西藏的日子里一樣，矢志不移，永不放棄！

值得高興的是，通過這兩個余月的相處，我們父女間得到前所未有的溝通和了解。從父親身上，父親身邊的人和事，或許你能開始懂得為人處事的一些道理，概括起來就是：精神要積極向上，為人要低調謙遜，生活要懂得感恩，不以成敗論英雄，經歷本身是財富。

女兒：你前面要走的路才剛剛開始，父親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些道理，讓我今后少走彎路而已，并非在你面前以老倚老。

非常快，你就要走進大學的校門去接受規范的教育，接著就走出校門溶入社會，這些過程，你一定要用心體會，建立自信，豐富自身的內涵，培養思維習慣，健全自身的人格，哪怕成為一名自食其力的勞動者，也不能讓自己平庸一生！

如果說，父親與你道別之前還有什么囑咐的話，大概也就這些了。

望你一路珍重，管好自己。很多話題，更多事情，處在這一時期的你或許不能完全理解甚至認同，或許經過五年十年，你自己就將慢慢在經歷中體會個中的道理，就象當年你的爺爺奶奶對我說過的話，要等到日后才明白一樣，只不過，對過往的歲月及流失的時光懷有一種深深感嘆與惋惜……

其它我就不多說了，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我們離別多久，也無論我們相隔多遠，父親將無時不為你牽掛。無時不在你身邊，也無時不為你驕傲。去吧，去勇敢地投身屬于你的那片天地！父親永遠愛你！你也愛你的父親對吧？！

順祝

安康

你的父親草于你離藏前夕

2005.6.21于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