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的實驗及機理研究進展

張寶文，翟 恒，苑 迅

（大連大學 醫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針灸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的實驗及機理研究進展

張寶文，翟 恒，苑 迅

（大連大學 醫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慢性疲勞綜合征對人類的健康威脅日益嚴重，現代醫學對其缺乏特異性治療方法，治療效果不佳。目前中醫針灸在該病的治療上獲得了滿意療效，得到了廣泛應用。近年來對針灸治療該病的機理研究不斷深入，從神經、內分泌、免疫、氧化應激等不同方面進行了探討，為臨床應用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依據。目前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仍存在許多不足，比如不同取穴方法的作用特點對比研究、基礎配穴的研究、動物模型的選取、新的作用機理的探索等，需在未來的研究中進一步完善。

慢性疲勞綜合征；針灸；實驗研究；機理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組以長期極度疲勞為主要表現的全身性綜合征，常伴有頭痛、咽喉痛、肌肉關節疼痛以及多種神經精神癥狀[1]。隨著社會節奏的加快，近年來CFS發病率逐漸升高，現代醫學對該病的病因和發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認為可能是病毒感染、神經內分泌紊亂、免疫功能失調、氧化應激[2]等因素導致機體功能紊亂的結果。對其的干預措施包括行為認知、運動及藥物療法等，效果均不夠理想。中醫針灸治療CFS有效[3]，具有整體調節作用，在 CFS的治療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近年來廣大學者對針灸治療 CFS的機理研究取得了一定的進展，本文就其研究現況綜述如下。

1 臨床實驗

高春風等[4]觀察頭針為主針刺對 CFS患者促腎上腺皮質激素(ACTH)的影響，將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組用頭針配合體針，對照組只用體針，結果顯示：兩組患者治療前后 ACTH變化均有顯著差異，針刺可提高CFS患者ACTH分泌；兩組間進行比較，治療前 ACTH的含量無顯著差異，治療后ACTH有顯著差異。顯示針刺具有調整CFS患者內分泌的作用，頭針配合體針可使這一作用更為明顯。

安貴霞[5]觀察俞募配穴針刺對 CFS患者白細胞介素-2（IL-2）、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和 γ-干擾素（IFN-γ）的影響，患者分為實驗組和對照組，實驗組給予俞募配穴針刺治療，對照組采用安慰針具治療，結果顯示實驗組患者IL-2、TNF-α和IFN-γ水平治療后明顯升高，并且與治療后的對照組相比顯著升高，表明俞募配穴針刺治療可以提升 CFS患者體內細胞因子水平，改善免疫力。

凌家艷等[6]觀察擇時針刺對氣虛型 CFS患者T細胞亞群的影響，在巳時對患者行針刺治療，治療后檢測患者治療前后外周血CD3+、CD4+、CD8+T細胞比例，并與非巳時針刺組比較，結果顯示：氣虛型CFS患者經擇時針刺治療后，CD3+、CD4+、CD8+T細胞比例得到調節，免疫能力提高。

成詞松等[7]采用時間生物學的動態測試方法觀察電針對CFS患者的效應機制，收集CFS患者治療前后P3a、P3b（靶刺激誘發的大腦第3組正相電位）潛伏期數值，并用余弦法分析其節律改變，與健康受試者對照，結果顯示電針―腎俞、足三里”可以縮短14：00時的P3b潛伏期，并且能調整P3a、P3b潛伏期的晝夜節律。P3a、P3b可用于認知功能的評價，該結果顯示電針可提高CFS患者日間認知敏捷程度。

諸毅暉等[8]采用電針―腎俞、足三里”治療 CFS，觀察治療前后患者唾液皮質醇(CS)、褪黑素(MT)水平，并將健康受試者作為對照組，分析其晝夜節律特征及電針調整效應。結果顯示電針能提高CFS患者CS、MT晝夜分泌量，且能調整其晝夜節律，對CFS患者的下丘腦-垂體-腎上腺皮質軸（HPA軸）基礎功能有良好調節作用。

鐘偉泉等[9]評價溫針灸與電針對 CFS患者免疫球蛋白影響，觀察兩種療法治療后患者 IgA、IgG、IgM的改變，結果顯示兩種療法治療后患者IgA、IgG、IgM 均有明顯提高，溫針灸治療組 IgA、IgG、IgM與電針治療組相比較明顯升高，顯示溫針灸與電針都可以改善患者上述免疫指標，且溫針灸的這一作用高于電針。

2 動物實驗

2.1 毫針刺法

楊添淞等[10]觀察電針對CFS大鼠血清轉化生長因子-β1(TGF－β1)水平的影響，采用力竭游泳+不可預知應激刺激方法建立 CFS動物模型，選取―百會、情感 1區、感覺區”給予電針治療，結果顯示∶ 電針可降低CFS大鼠血清TGF-β1水平，對該指標的具有調節作用。

陳云飛等[11]觀察電針對CFS大鼠HPA軸的影響，采用強制性冷水游泳的方法制備CFS大鼠模型，在造模的同時電針針刺―百會、足三里”穴，以血清ACTH、血清皮質醇(CORT)、血清下丘腦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激素（CRH）為觀測指標，治療結果顯示：電針能明顯降低血清ACTH、CORT、CRH的濃度，從不同層次對HPA軸的激素進行調節，使HPA軸功能恢復正常。

成詞松等[12]探討電針調整CFS大鼠HPA軸功能的中樞機制，采用慢性束縛+強制性冷水游泳的方法造模，造模后根據分組給予側腦室注射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因子、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因子拮抗劑，電針治療選取―腎俞穴、足三里穴”，治療結束后觀察下丘腦室旁核CRH表達，結果顯示治療后CFS大鼠下丘腦室旁核 CRH表達升高，提示下丘腦室旁核CRH是電針調整CFS大鼠HPA軸功能的關鍵物質。

吳祥俊[13]觀察針刺對CFS大鼠海馬中5-羥色胺la受體（5-HTla）及下丘腦CRH影響，以力竭游泳+濕潤輔料+晝夜顛倒的方法造模，針刺治療分為中脘-氣海組、合谷-太沖組，于造模的同時針刺，治療結束后運用實時熒光定量PCR的方法檢測5-HTla受體mRNA和CRHmRNA表達，結果發現針刺可以將大鼠海馬中5-HTla受體mRNA和下丘腦CRHmRNA調節在正常水平，提示針刺可能通過調節海馬中5-HTla受體及下丘腦CRH對CFS起到治療所用，但在該試驗中兩組穴位間的作用特異性不明顯。

王向義等[14]檢測針刺對CFS大鼠血清輔助性T細胞（Th）1/Th2影響，采用束縛+冷水游泳的復合應激法制備CFS模型，針刺選取―百會、關元、足三里”穴，治療結束后測量其體質量，檢測大鼠血清中Th1（IFN-γ）和 Th2(白細胞介素-4，IL-4)水平，結果：針刺治療后大鼠體質量增加，血清IFN-γ含量升高，IFN-γ/IL-4比值上升，提示針刺可調節Th1/Th2失衡，這一作用可能是針刺治療CFS獲效的機制之一。

劉長征等[15]觀察針刺對CFS大鼠學習記憶能力及腦組織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丙二醛（MDA）含量的影響，采用懸吊+游泳雙重刺激法制備CFS模型，穴取―百會、足三里、三陰交”，采用 Morris水迷宮觀察大鼠學習記憶能力，結果：針刺可提高大鼠腦組織中SOD活性，降低MDA含量，在Morris水迷宮實驗中，針刺可使大鼠逃避潛伏期縮短，平臺象限逗留時間延長，穿越平臺次數增加，提示針刺可改善CFS大鼠學習記憶能力，調節自由基代謝。

劉紹文[16]觀察針刺對多重應激致CFS大鼠下丘腦-垂體-睪丸軸（HPT軸）的影響，采用游泳+束縛+空瓶刺激+晝夜顛倒的方法建立CFS大鼠模型，以血清黃體生成素(LH)、血清促卵泡激素(FSH)、血清睪酮(T)、下丘腦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GnRH)為觀察指標，大鼠造模成功后給予針刺―百會、足三里、太沖”，針刺治療的同時繼續施加原造模因素，治療后大鼠血清LH、FSH、T含量、下丘腦GnRH含量明顯升高，說明針刺能對CFS大鼠HPT軸激素水平起到調節作用。

楊麗霞[17]觀察針刺調節CFS大鼠神經-免疫的作用，采用慢性束縛+強制冷水游泳結合隨機晝夜顛倒、電刺激足底方法，建立大鼠模型，在開始造模的同時進行針刺治療，取―百會、腎俞、足三里”穴。治療結束后觀察大鼠下丘腦及垂體中去甲腎上腺素(NE)、多巴胺(DA)、5-羥色胺(5-HT)的含量；血清IFN-γ的含量；血清 TGF-β的含量，實驗結果為：針刺可使大鼠下丘腦和垂體內NE的含量降低、5-HT的含量升高，但對DA的作用不明顯，可提高血清中IFN-γ的含量、降低血清中 TGF-β的含量。提示針刺可以調節 CFS大鼠下丘腦和垂體內單胺類神經遞質，調節細胞因子水平，這可能是針刺獲效的機制之一。

高春風[18]觀察頭針對CFS大鼠體重、行為學及免疫細胞因子指標白細胞介素-lβ（IL-lβ）、白細胞介素-6（IL-6）和TGF-β1的影響，采用負重力竭游泳+不可預知應激刺激建立CFS大鼠模型，用Morris水迷宮實驗、曠場實驗檢測大鼠行為，頭針選取―百會、情感區第1針和雙側感覺區”。結果顯示：頭針治療后CFS大鼠體重增加，在Morris水迷宮實驗中，逃避潛伏期縮短，穿越平臺次數增加，在曠場實驗中，水平活動次數和垂直活動次數增加，大鼠血清IL-lβ、IL-6和 TGF-β1的含量降低，提示頭針可以對 CFS模型大鼠起到有效治療作用，調節其免疫功能。

2.2 灸法

趙麗等[19]觀察艾灸對CFS大鼠行為及HPA軸激素水平的影響，采用力竭游泳+剝奪睡眠的方法制備CFS大鼠模型，艾灸取穴為雙側―腎俞、足三里”穴，治療結束后檢測大鼠血漿ACTH、CORT、CRH的水平，運用力竭游泳實驗、鼠尾懸掛實驗、曠場實驗檢測大鼠行為學改變，結果顯示艾灸可使大鼠力竭游泳時間延長、鼠尾懸掛不動時間縮短，水平運動和垂直運動得分增多，血漿ACTH、CORT、CRH水平明顯下降，提示艾灸―足三里、腎俞”穴能糾正 HPA軸功能，起到治療CFS的目的。

成澤東[20]觀察溫和灸―關元”穴對 CFS大鼠血清免疫球蛋白含量的影響，通過力竭游泳+慢性束縛法制備CFS大鼠模型，治療結束后檢測大鼠血清IgA、IgM、IgG的含量，結果顯示：溫和灸―關元”穴可使CFS大鼠血清IgA、IgM、IgG的含量提高至正常水平，能維持CFS大鼠免疫功能的穩定，從而起到抗疲勞的作用。

曾進等[21]探討艾灸對CFS大鼠免疫功能的影響，采用懸吊+冷水游泳復合應激因素制備慢性疲勞動物模型，艾灸―肝俞、脾俞、腎俞”，治療結束后作免疫功能相關指標檢測，結果顯示∶ CFS大鼠脾臟指數升高、脾淋巴細胞增殖轉化能力增加、血清 IL-2和TNF-α測定值增加，提示艾灸能增強CFS大鼠的免疫功能。

2.3 穴位埋線

呂杭州等[22]觀察穴位埋線對CFS大鼠行為學及HPA軸的影響，采用懸吊+冷水游泳復合應激的方法復制 CFS大鼠模型，在造模的同時給予雙側肝俞、脾俞、腎俞埋線治療，治療結束后觀察下丘腦中CRH、血漿ACTH、CORT的濃度，用Morris水迷宮實驗、鼠尾懸掛實驗、力竭游泳實驗觀察大鼠行為學改變，結果顯示穴位埋線可改善 CFS大鼠空間學習記憶力及情緒狀態，提高耐力，對HPA軸有良性調節作用。

3 問題及展望

盡管目前的實驗研究已從神經、內分泌、免疫、自由基代謝等不同角度探討了針灸的作用機理，但仍存在一些不足：①目前的實驗研究主要集中在針刺、電針、灸法的研究，臨床中應用廣泛的穴位注射、穴位埋線等療法的實驗室研究較少；②在實驗中證實了頭針、體針、俞募配穴等取穴方法在 CFS治療中的有效性，探討了其作用機制，但多數研究中僅突出某一種取穴方法的作用強度，對各取穴方法作用機制特點的對比研究較少；③有學者在研究中根據 CFS的病機提出了某一穴組在治療中的重要性，如―足三里、腎俞”穴組[7,8,12,23]，但目前根據CFS基本病機進行的穴組研究較少；④在動物實驗中，不同學者采取了不同的治療干預時機，或在開始造模的同時進行治療，或在造模成功后進行治療，或在造模成功后繼續施加原造模因素的同時進行治療，治療干預時機不統一，在各研究中未對治療干預時機的合理性進行分析；⑤臨床診療中，CFS可以分為心脾兩虛證、肝郁脾虛證、肝腎陰虛證等不同的證型[24]，曾有學者使用肝郁型、腎虛型、脾虛型CFS動物模型[25]進行針灸實驗研究，但在近幾年研究中，大多數學者制備的動物模型沒有與人類 CFS不同證型相對應，造模時較少考慮中醫辨證分型因素；⑥心理因素在 CFS的發病中占有重要地位，針灸對其有改善作用，目前對該機制的研究有待進一步深入；⑦陰性結果的文章報道較少，研究中得出的陰性結果也應通過發表文章的方式同廣大研究者共享，提供可借鑒的研究經驗，避免走彎路。上述不足需要在未來的研究中進一步重視，以便獲取更有價值的研究成果，為臨床治療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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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Progress of Mechanism and Experiment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on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ZHANG Bao-wen, ZHAI Heng, YUAN Xun
（College of Medicine, Dalian University, Dalian 116622, China）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is a growing threat to human‘s health. There is less specific treatment and significant effect for the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in modern medicine. Fortunately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take a satisfactory effect on the treatment of the disease, and the treatment has been widely used. In recent years,studies on this therapeutics continue to depth, and the mechanism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has been explored in different aspects, such as nervous, endocrine, immune and oxidative stress, etc.., and the valuable reference from studies has been provided for clinical application. Today, some progresses have been made; however, there are still many deficiencies in the current studies. Particularly, these aspects need to be further improved in the future studies,such as∶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function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methods of acupoint selection, study on the basic acupoint group, selection of animal models and exploration of new mechanism, etc.

chronic fatigue syndrome;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experimental study; mechanism

R246

A

1008-2395(2015)06-0082-04

2015-07-14

張寶文（1965-），男，副主任醫師，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中西醫結合療效機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