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余湘湘

風，信馬由韁地將時光走成游離，卻仿佛一雙執意的手，牽引著，緩緩走向多年前那盛滿青春時光的地方——咫尺天涯。世間萬物，若隔了時空，就連真實都成了虛幻。望那深海遙遙延伸，不著邊際，多想一個人背上行囊，追逐那日落的地平線，去那遠方——我們的夢遠去的地方。到時候，在海的這一頭，那一頭，我們舉杯痛飲，來祭奠夢破碎的聲音。

不知下了多少回決心，終于，我帶著行李出發了，無聲無息，來不及告別，也不想告別，帶著自己的祝福，我已踏上征途。回頭凝眸，盡管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亭臺樓閣紅漆未褪，粉墻黛瓦褐斑未盡，你我容顏未改，但那顆追夢不懈的心不再。流年似水，光陰帶走了我們最寶貴的東西，如今我向它要回，填補我遺憾丟棄的空缺，而不再將你我的回憶埋葬。

過了很久的樣子，好像無數次，踟躕，徘徊，然后掙扎著奔向那個地方。顧不上留戀，來不及感傷，路上的風景輪回放映，置身其中，卻似脫離了繁雜的塵世，那一切，似乎比想象中還要美好很多，才知道，凜冽的冬風能喚起沉睡的沙漠，熱烈盛開著的夏花竟也能裝點荒涼的戈壁灘。然而，不是所有的夢想站著就能實現，縱使將盤古開天時掉落的璀璨瑪瑙碎片贈予我，我也不愿；唯一的夢就是去實現那些年的夢，還是那樣，依舊固執，我要去遙遠的天涯，是書中說過的那個“海角天涯”，你一定知道啊，那曾是我們許下的亙古不變的承諾，然而它終究還是變了，如今只有我獨自一人前行。

你雖與我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天涯，我開始觸摸不到你了，我想，我該是失去了過去那個純潔無瑕的你。這次我舍下你，我一個人去找回原來的自己，原來的你，還有原來的屬于我們的夢。不知是哪一天，我好像找到了那個地方，是跋山涉水后的喜悅，是歷經艱辛后的歡欣。那兒立著一塊巨石，石上刻著四個大字“海角天涯”，澎湃的海水拍打著柔軟的沙灘，浪花翻滾著快要漫過頭頂，海面上星星點點的白帆若隱若現。已至日暮，連天空都失了它的蔚藍色，呈現出絢爛紫紅色一片，海水也被暮光染得華麗而高貴。一切讓我心馳神往，徜徉于那浩瀚的碧海，看水珠被塵埃迷了眼，看沙鷗掀起塵封的浪潮，蕭瑟的寒風攜來遠處若有若無的鐘聲，在空中打起了旋兒，在這天涯的一角，連夢也變得迷離，似虛無，似縹緲，似遠去的甜甜的夢囈。

我仔細尋找著你我夢的足跡，拾起精致的扇貝和海螺，用海水洗凈，擦干，然后放進背包里，等著哪一天給你講我追夢的故事，讓你聽海的聲音。我抹掉苔蘚，在別致的石頭上刻下你我的名字。我開始目光呆滯，害怕找不回你了，多想此刻身旁有你那甜甜的酒窩，有你那雙清澈的大眼睛。你告訴過我，這海角天涯是你最想去的地方，可現在還是嗎？這里很美，讓我們為破碎不堪的記憶干杯！選擇忘記，當往事記憶塵封，只有這海角天涯，不曾改過它的容顏，當海水將刻的名字沖淡的時候，也就是我們夢醒的時候。

這海角天涯離我們很近，一伸手，便可觸摸得到，它是永恒的夢的寄托者，有了夢，這便是苦苦追尋的“咫尺天涯”。風繼續吟懷，雨依舊飄揚，老去的夢，在這天涯游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