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佛的山

仲建春

早就知道有個普陀山，不僅中國，在東南亞一帶也是鼎鼎大名的佛教圣地，靈驗異常，香火甚旺。

不久前，我在黑龍江建設兵團下鄉時，一起滾過黑土地的老戰友馬寧祥發微信，邀我到他寧波老家看看。寧波與普陀山隔海相望，敬一炷香，了卻煩惱，如佛家所言：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即敘舊又陪游，何樂不為？

從北京乘高鐵出發，不過六個小時就到寧波，比坐飛機方便多了。寧波是我國最早開放的沿海歷史名城，紅幫裁縫的發祥地，也是雅戈爾、杉杉等許多著名男裝品牌基地。寧波城環繞緩緩的甬江而建，甬江兩岸現代化的高樓比鱗次節甚是壯觀，街道兩邊古老的香樟樹遮天蔽日，平添古樸的韻味。我在網上訂好了火車站旁邊的如家連鎖酒店。黃白相間的建筑很明快，干凈整潔。服務員告訴我，這里離長途汽車站很近，乘小巴約四五十分鐘就能到溪口，那里是蔣介石的出生地，值得拜謁游覽一番。時間有限只能留個念想了。第二天一早，我就隨馬寧祥夫婦驅車前往普陀山。穿過繁華的市區，來到寧波到舟山的跨海大橋。

毛主席曾有一句詩：“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稱頌的是武漢長江大橋，那是五十年代我國自主建造的跨江大橋，橋長1670米。時隔六十年，2009年建成的舟山跨海大橋長48公里，是長江大橋的20倍！中國建造，今非昔比。我從車內向橋下望去，海天一色，惟余莽莽，粼粼波海中的漁船和油輪猶如影影綽綽的玩具一般。經過約四十分鐘的行程，來到了朱家尖渡口。渡口停車場停放著幾百輛車，都是來普陀旅游的。在這里的渡輪十幾分鐘一班，船票六十元。登上渡輪憑窗遠遠望見普陀山標志性的那尊大佛了。這里就說說普陀山，它是舟山群島中的一個島嶼，面積近13平方公里，以其神奇、神圣、神秘為特點，素有“海天佛國”、“南海圣境”之稱。普陀山的佛教歷史悠久，作為觀音道場初創于唐代。宋元兩代，普陀山佛教發展很快。宋紹興元年（公元1131年）易律為禪，山上700多漁戶全部遷出，普陀山遂成佛教凈土。嘉定七年（公元1214）普陀山為專供觀音的道場，與五臺山、峨眉山、九華山合稱為中國四大佛教名山。

下船后，馬寧祥在普陀的一位朋友早已駕車等候多時了。汽車盤山而上，不一會兒來到半山腰一座幽靜的三星級酒店。由于不是旅游旺季標間打折后150元，還算過得去。吃罷晚飯，我望著星空伴著月色在山間的小路上散步。普陀山的樹木植被百分之九十以上，海風習習，像是闖入一座大氧吧，深深的呼吸著那久違的清新空氣，那真真是霧霾籠罩下的北京人的非份之享。

普陀山現存最早寺院為不肯去觀音寺，最盛時有82座寺庵，僧尼達4000余人，香火極盛。普濟禪寺和法雨寺、慧濟寺并稱為普陀山三大寺，是現今保存的二十多所寺庵中最大的。第二天一早，我們先爬到位于海拔290米的佛頂山上的慧濟寺。佛頂山又名“菩薩頂”，是普陀山最高處，原有石亭、供石佛，俗稱佛頂寺，清乾隆時刻在云扶巖上的“海天佛國”四個大字比較有名，傳說是出自明代抗倭名將侯繼高的手筆。走進慧濟寺迎面是一座的笑容可掬的巨大石刻座佛。進到里面就看到修葺一新氣勢恢宏的大雄寶殿，據說由于這里是全山最高的地方，佛教信徒們出于對釋迦牟尼佛的崇敬，把圣像供奉在寺中，因此這里明燈蓮臺，香火常年不滅。

從山上下來，沿著一條逶迤的石徑走不遠，來到一座高聳的古箭樓前，穿過箭樓下的門洞，眼前豁然開朗，只見迎面氣勢雄偉的黃色寺廟墻壁上赫然四個黑色大字：天華法雨。這就是普陀山第三大寺法雨寺。法雨寺創建于明朝，清康熙興修大殿，并賜“天華法雨”匾額，故得今名。院內有一座1987年仿照北京北海九龍壁修建的銀灰色九龍壁，雕工精巧，與天花法雨的題字相映成輝。兩側新增建了對應的兩個石徑幢，氣勢超凡。這里最大的觀音殿又稱九龍殿，九龍雕刻十分精致生動，九龍殿內的九龍藻井及部分琉璃瓦從南京明故宮拆遷而來，被譽為普陀山三寶之一。出法雨寺不遠處是千步金沙，灘平海闊，海浪聲日夜轟鳴，據說北宋王安石游至此處曾留下詩句“樹色秋擎書，鐘聲浪答回”。那海浪伴著寺里鐘聲的空靈意境遠勝“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了。

要論風物景致當數普濟禪寺了。普濟禪寺前有一個偌大的蓮池，名叫海印池，亦名放生池。池中荷葉層層，稀稀落落的荷花點綴其中，有幾只水鴨嬉戲，別有一番意境。普濟禪寺是普陀山供奉觀音的主剎，是 人氣最旺、面積最大的寺廟。進門迎面是一彌勒菩薩，光首、笑臉、袒胸、盤坐，一手拿一只布袋。據說他能將世人一切苦難裝入布袋之中。佛像兩旁有一副對聯：“慈顏含笑笑天下之可笑之人，大腹可容容世間難容之事”，歸勸人們慈悲大度為懷，用樂觀態度對待風雨變幻的生活。在往里走是大圓通殿，這是普濟禪寺的主殿， 圓通是觀音菩薩的別號。殿前的香爐煙火繚繞，擠滿上香的游客，俯身舉香跪拜者比比皆是，甚是壯觀。有句俗語叫：“人人阿彌陀，戶戶觀世音”，觀音信仰已被學者稱為“半個世界的信仰。”見到此景此情始信為真。當然，國泰民安，信仰自由，也從一個側面看出百姓祈福好日子的愿景。圓通殿東西兩壁又各塑有16尊不同服飾，不同形態的金身菩薩，稱觀音三十二應身，即觀音以不同身份教化世人時的現身說法形象。有聲聞身、梵王身、帝釋身、自在天身、童男身、童女身等，再加上中間供奉的觀音佛身，共33身，這種塑法是觀音道場的獨特之處。我也見過不少菩薩，如此惟妙惟肖，生龍活現的大尊的群塑十分罕見難得。

游普陀山除了必拜的三大古寺之外，最有名的就是新建的南海觀音大佛了。

南海觀音露天大佛銅像位于普陀山之東南的龍灣崗巔。從普濟禪寺出來，沿途鵝卵石子鋪路，路邊林林總總擠滿了搭建的商鋪，主要是賣梵香、佛珠、玉石等小商品，生意很是紅火。路上我們遇到一位自稱是五臺山來的虔誠信徒，周身上下是用各色棉布一塊快拼縫起來的百衲衣，頭頂一只殘破的竹編帽，一步一俯身一磕頭，似這般爬到山頂的觀音大佛，用這種方式表達自身的敬畏崇拜，不惜粉身碎骨。據他說，他就是這樣從五臺山一步一叩，一路過來的。眾人聞罷，一聲嘆息：“阿彌陀佛，善哉。”我隨手拍下了他那灰塵斑駁的形象。

南海觀音大佛像高33米，重70余噸，乃當今觀音銅像之最，也是海天佛國的象征。菩薩臉如滿月，眉目清秀，左手托法輪，右手結無畏印，顯現大慈大悲相，光耀天日，壯觀無比。佛像基層是面積1000多平方的功德廳，上層供奉500尊形態各異的觀音銅像，下層大廳飾有觀音靈異故事的大型黃楊木雕和以普陀山景色為題材的彩玉浮雕，精美絕侖。站在大佛的下，眺望無際的海面，現代寧波城隱隱約約可見，猛然想起白居易《長恨歌》中的那句：“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普陀山不正是這樣一座佛的仙山嗎？

有人說佛教文化千年積淀，博大精深故此廣有信徒，綿延不衰，從中可以悟出文化力量的歷史穿透力和永恒的價值。唐朝詩人杜牧的詩《江南春》中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唐代佛教盛極一時的景況可見一斑。那時的普陀山寺廟就是皇家修繕巡幸的重地。君不見唐宗宋祖早已化作塵埃，普陀山的大佛前朝拜的香火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