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在其詩《從前慢》中說道:“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人”。從前的時光如雨鐘,滴在水里,我們聽不到聲音。
一、自然演化的“從前慢”
地球四十六億年演化的歷史,是一場“慢”的藝術,你看那海陸變遷,山脈隆起、峽谷切穿,千變萬化,逐漸成為如今的滄海桑田;你看那巖石轉化,從生到死,從死到生,輪回之間塑造了巖石圈的不同地貌;你看那雪水消融,源源不息,成為江河的“源頭活水”;你看從古生代到新生代,三葉蟲到人類的出現,歷經幾十億年,這場生命表演是精致的,華麗的。在“慢”的藝術里,我們欣賞到了自然的一幅幅畫卷,潑墨或是水彩,都是時間的締造。
到后來,我們變成了這幅藝術畫的握筆人,但似乎沒有好好珍惜這幅畫,隨即將其迅速地描摹了一遍:植被破壞后洪峰匆匆而至、沙煙漫天,一座座現代化的工廠濃墨重彩地掩蔽著天空的蔚藍,無限制地掘取資源讓長時間沉淀下來的地球寶藏即將恍然不見,濫殺生物的代價是換得“天山鳥飛絕”……城市化的發展迅速地改變了原有的自然環境。百年光陰,我們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改變著過去那絲絲縷縷的“慢”藝術,匆匆行走之間,也是在慢慢得失之間。
二、地理哲理的“從前慢”
從前,古人了解日月星辰的變化,是在葡萄藤下的日日仰望,而這一望,或許就是一生。一生能有多長,似乎和日月星辰相比,也是滄海一粟,但看著其他生命的輪轉,好像也只有日月星辰能成為永恒。繼而古人仰望星空,對月抒懷,蘇軾便是其一。他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圓月也遵循生命的定律,那時候的日月星辰和人一樣,你說,它聽得懂。
后來,我們有了望遠鏡,有了載人飛船,學會了數理計算,我們就這樣縮短了和日月星辰的距離,不僅空間,還有時間,曾流傳幾千年的星月傳說被一一道破,了解一顆星球,只要些許光景。再到后來,我們的地理課堂成了四四方方的教室,月亮的陰晴圓缺被濃縮成了小段文字,斗轉星移的故事在幾十分鐘內說盡,我們極目仰望的星空,變成一幅幅絢爛的圖片,時間過去,也將生命與宇宙的意義忘卻了。
三、地理教學的“從前慢”
過去的地理教師手中掌握著一門“慢”的藝術,一支粉筆,洋洋灑灑腕脛游動之間,便將一幅逼真的區域輪廓圖畫在黑板上,惟妙惟肖。那樣的老師如今大多鬢發斑白,之前的時代沒有電腦,沒有課件,學生學地理沒有人手一本地圖冊,靠的是老師自己的畫圖基本功,如同一門非物質文化一樣,這種“慢”藝術是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技藝沉淀,畫筆精確,畫的人心神從容,不疾不徐,每一筆起承轉合之間都是山河之情,每一筆所到之處都是心中熱愛的地理學。
再到后來的地理課堂,我們有了多媒體,有了尺度精確色彩豐富的地圖冊,我們有了多媒體動畫,幾十分鐘的時間之內,能夠呈現出多張地圖,要素各異,類型千差萬別,曾經那種“慢”的技藝在黑板上慢慢了無蹤影,若是偶爾借助手繪版圖,呈現出來的已不是客觀的世界輪廓,多一塊陸地,少一串海島,鮮有人計較。
四、地理研究的“從前慢”
從前的“地理人”欣賞自然,是享受一種“慢”的過程。足跡已出,再回歸便是幾十載。徐霞客經歷三十四年的游歷,名山大川眼見為實,一山一物的真實存在與自身情感交融,文字就逼真叫絕;在20世紀50年代末期,當冰川研究在中國還是一個空白領域,被稱為“中國冰川之父”的施雅風院士沖鋒在西部無人涉足的雪域冰川,自此長達半個世紀,冰川成了他生命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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