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開鏡 董坤玉
(1.廣西師范學院政法學院,廣西南寧530001;2.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北京,100009)
重視對鄰國情報的搜集,在中國具有悠久的歷史傳統。《孫子兵法》提出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觀點,說明至遲到春秋時期,中國的情報信息理論已經非常成熟。大約成書于戰國時期的《司馬法》中的情報思想,與《孫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思想“有許多相似之處”[1]延景文.淺析古代兵書《司馬法》中的情報思想[J].國家安全通訊,2003,(4).(P54)。三國時期,魏蜀吳對他國情報的搜集,以及虛假情報的制作,成為當時政治家分析政治形勢與制訂決策的重要環節,并在國家戰略決策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三國時期,各國搜集到的情報,最后都要匯集到各國實際最高統治者主持的政府機構。
曹魏最高的情報管理機構,在曹操統治時期,因漢朝皇帝有名無實,實際的最高權力機構是曹操主管的相府,曹操被封魏王后,魏王所建之王府也成了最高權力機構。曹丕代漢后,情報信息匯集的中央最高機構是尚書省和中書省,由二省的最高長官再轉逞魏文帝曹丕。齊芳執政前期,曹爽與司馬懿共同執政,他國情報信息匯集后,由二人共同裁決。其后,司馬懿父子執掌了曹魏的大權,情報的最高管理機構,便由司馬氏掌管,而非由皇帝掌管。
蜀漢最高的情報管理機構,在劉備統治時期,由劉備全面掌握。劉備死后,諸葛亮所在的相府成為蜀漢的權力中心,他國的情報最后都要匯集到丞相府,由丞相府的屬官進行整理,交由諸葛亮處理。諸葛亮死后,全國最高的情報管理機構,為尚書省主管,后主雖然開始親政,但主要還是由幾任省書令掌管處理。
孫吳最高的情報搜集機構,在孫權統治時期,匯集到丞相府中,再由相府轉逞孫權,由孫權作出最后的決斷。孫權死后,孫休繼立,管理權轉入孫休之后,其后,諸葛恪、孫峻等權臣先后掌握了國家實權,故而情報的最高管理機構,由他們掌管。其后,孫皓即位,情報的最高管理機構,歸于孫皓。
而各國地方上的情報機關,則由地方州郡行政官員以及軍事官員主管。由于搜集情報的對象是鄰國,故而,邊境地區的行政官員和軍事官員非常重視鄰國情報的搜集工作,他們往往通過邏侯或邊民得到鄰國重要的信息,并迅速上報中央政府。
三國時期,除了邏侯、邊侯等人員負有專門的情報搜集任務外,并沒有其他以搜集情報為職業的政府行政人員。盡管三國時期各國都非常重視敵國的情報工作,但是,卻沒有建立獨立的情報信息機構,政府或相府的參謀官員,是直接負責情報搜集的官員,而全面掌握和分析情報信息的最高領導人,依據各個時間不同的情況,或是丞相,或是皇帝,或是權臣。這是因為,當時政府的機構,遠遠沒有達到分工非常細致的程度。
三國時期各國獲得鄰國情報的渠道,大致說來,主要有以下三種:
其一,通過外事活動獲取情報。外事活動是搜集他國情報的重要渠道。魏與蜀長期處于對立狀態,兩國之間基本沒有使節來往。而魏與吳有過一段交好期。即孫權占荊州殺關羽后的一段時間內,孫權害怕兩面受敵,稱臣曹魏。魏文帝死后,孫權公開稱帝,與曹魏斷絕了臣屬關系,兩國再沒有使節往來。蜀與吳兩國,在三國時期,除了短暫的一段時間處于敵對狀態之外,其他時期,都處于友好狀態。因此,兩國之間,使節交往極多。使節的使命,除了溝通兩國之間的政治外交關系之外,還負有搜集對方重要情報的任務。
各國君主常通過與使節的交流來獲得對方的信息,而使節也從對方君主的言語中獲得對方的態度。如:《三國志》注引《吳書》記載趙咨:
權為吳王,擢至中大夫。使魏,魏文帝善之……咨頻載使,北人敬異。權聞而嘉之,拜騎都尉。咨言曰:“觀北方終不能守盟,今日之計,朝廷承漢四百之際,應東南之運,宜改年號,正服色,以應天順民。”權納之[1](晉)陳壽.三國志 [M].中華書局,1982.(P1123)。
趙咨因為出使到魏,從而對魏的政治情況有了直觀的認識。因此,他還吳之后,就向孫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又,《三國志·孫權傳》注引《吳書》曰:
權遣立信都尉馮熙聘于蜀,吊備喪也……后使于魏,文帝問曰:“吳王若欲修宿好,宜當厲兵江關,縣旌巴蜀。而聞復遣修好,必有變故。”熙曰:“臣聞西使直報問,且以觀釁,非有謀也。”[1](P1130)
馮熙使魏,曹丕接見之,與之交談,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但是,馮熙的回答,卻是滴水不漏。
劉表新死,魯肅前去襄陽吊喪,其真實之意在于搜集荊州的情報。史稱:
劉表死,肅進說曰:“……今表新亡,二子素不輯睦,軍中諸將,各有彼此。加劉備天下梟雄,與操有隙,寄寓于表,表惡其能,而不能用也。若備與彼協心,上下齊同,則宜撫安,與結盟好;如有離違,宜別圖之,以濟大事。肅請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勞其軍中用事者……。”權即遣肅[1](P1269)。
這段話可說明以下問題:其一,劉表不信任劉備,猜忌劉備之才,早為東吳上下所知,可見東吳重視敵對勢力情報的搜集;其二,荊州劉表是孫權死敵,雙方沒有任何來往,而魯肅在劉表新死時前去荊州,名為吊喪,實為搜集情報,懷有政治用意。可見,搜集對方的情報,時常要采用正常的方式。曹操死后,劉備也派出使節,前去吊喪,此事在《三國志》中并無記載,而只在裴注中簡單地補寫了兩條史實:
《魏略》曰:備聞曹公薨,遣掾韓冉奉書吊,并賻贈之禮。文帝惡其因喪求好,敕荊州刺史斬冉,絕使命[1](晉)陳壽.三國志 [M].中華書局,1982.(P890)。
《典略》曰:備遣軍謀掾韓冉赍書吊,并貢錦布。冉稱疾,住上庸。上庸致其書,適會受終,有詔掃答以引致之。 備得報書,遂稱制[1](P889)。
劉備為何派出使節前去吊喪?估計因為彝陵戰敗之后,一來希望通過與曹丕交好,以便于工作共同對付孫權,二來,也是為了通過這種方式,得到一些魏的情報信息。劉備死后,丞相諸葛亮擔心權聞劉備殂隕,恐有異計,未知所如。最后派遣鄧芝出使吳國,一方面加強了與吳結好的關系,另一方面也得到了吳對蜀的友好承諾。
其二,通過邊候或偵侯以獲取情報。《三國志·劉放傳》載:
放善為書檄,三祖詔命有所詔喻,多放所為。青龍初,孫權與諸葛亮連和,欲俱出為寇。邊候得權書,放乃改易其辭,往往換其本文而傅合之,與征東將軍滿寵,若欲歸化,封以示亮。亮騰與吳大將步騭等,以見權。權懼亮自疑,深自解說[1](P457)。
由此可見,魏國的邊侯,負責重要的情報搜集工作。孫權與諸葛亮之書,十分重要,所派出的使節,竟然為魏國邊侯所獲,可見,魏國邊侯深入到了吳蜀之境,只有如此,方可獲取如此重要的情報。因吳國派出的使節,根本不經過魏的邊境,而魏人竟然俘獲其信使,足見魏國情報人員進入吳蜀轄區之深。
在戰爭期間,派遣偵侯,就成為最為重要的搜集敵方信息的措施。《三國志·諸葛亮傳》注引郭沖三事:
亮屯于陽平,遣魏延諸軍并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晉宣帝率二十萬眾拒亮,而與延軍錯道,徑至前,當亮六十里所,偵候白宣帝說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與相逼,欲前赴延軍,相去又遠,回跡反追,勢不相及,將士失色,莫知其計[1](P921)。
可見偵侯提前偵察敵情,非常重要。
其三,通過降者以獲取情報。敵國的降者可提供敵國的第一手情報信息,尤其是一些投降的官員,所提供的情報價值更為重要。如夏侯霸投降蜀漢后,姜維特意詢問魏國官員的才智情況。《三國志·鐘會傳》注引《漢晉春秋》曰:
初,夏侯霸降蜀,姜維問之曰:“司馬懿既得彼政,當復有征伐之志不?”霸曰:“彼方營立家門,未遑外事。有鐘士季者,其人雖少,終為吳、蜀之憂,然非非常之人亦不能用也。”[1](P791)
姜維詢問魏國才智之士的問題,意在了解敵國重要才智之士的情況,以取得應對之策。
曹操征漢中張魯投降后,司馬懿等人勸說曹操立即攻擊劉備,曹操不納。居七日,蜀降者說:“蜀中一日數十驚,備雖斬之而不能安也。”曹操復問劉曄:“今尚可擊不?”曄曰:“今已小定,未可擊也。”[1](P445)曹操起初并未接受謀士的建議,但在得于蜀降者所提供的情報后,竟然要改變主意,可見,曹操非常重視來自降者的信息。
孫皓統治吳國后期,孫氏宗族降晉者,都受到了晉朝政府的重賞。通過這些降人,西晉對吳國國內的政治情況有了深入的了解。西晉后來制訂滅吳戰爭計劃時,賈充等人反對,張華等人卻堅持要趕快發動這場戰爭。因為他們已搜集了孫皓殘暴統治的情報信息。
三國時期,各國對鄰國情報的搜集,涉及多方面的內容。大致說來,主要有以下數種:
其一,君主的言行愛好用人及君臣關系等。鄰國君主的言行、君臣之間的關系、君主的用人和君主處理政治的手段。
對劉備、關羽、張飛三人的關系,魏國君臣都有深刻的認識。黃初元年,曹丕以劉曄為侍中,詔問群臣令料劉備當為關羽出報吳否。眾議咸云:“蜀,小國耳,名將唯羽。羽死軍破,國內憂懼,無緣復出。”曄獨曰:“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強,勢必用眾以示其有余。且關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興軍報敵,于終始之分不足。”[1](晉)陳壽.三國志 [M].中華書局,1982.(P446)后備果出兵擊吳。劉備與關羽、張飛之間的親密關系,已為曹操集團謀士討論政治對策的重要依據,可見,當時各國對他國重要人物情況認識的深刻。
其二,鄰國重臣的情況,也是各方情報信息搜集的重點對象。對他國重臣情況的情報信息的搜集,與對君主情況搜集的內容相似,以其政治言行為中心,包括個人身體特點、處事作風等。
如郭嘉對孫策的性格與特點也非常了解。史載:
孫策轉斗千里,盡有江東,聞太祖與袁紹相持于官渡,將渡江北襲許。眾聞皆懼,嘉料之曰:“策新并江東,所誅皆英豪雄桀,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眾,無異于獨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耳。以吾觀之,必死于匹夫之手。”[1](P433)
郭嘉與孫策從未謀面,但是,卻對孫策的性格了解甚深,并預測到孫策會死于非命。后來,孫策果為刺客所殺。郭嘉對孫策的了解,當與曹操集團對孫策本人信息的搜集密切相關。
還如司馬懿抵抗率兵北伐的諸葛亮,在接見諸葛亮所派使者時,竟然問起與戰爭無關的事情:
亮使至,問其寢食及其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擥焉;所啖食不至數升。”宣王曰:“亮將死矣。”[1](P926)
司馬懿接見諸葛亮的使者,為何不問戎事?顯然,戎事是軍事機密,使節必不會說出真話,故只問生活瑣事,反而可問出真相。而生活瑣事,正是重要的情報。
及諸葛亮軍退,司馬懿又親自察看諸葛亮駐扎的營壘處所,稱贊諸葛亮說:“天下奇才也!”[1](P925)司馬懿查看諸葛亮的營壘,實為重要的情報搜集行為,目的在于通過這些現象分析諸葛亮的軍事活動。
還如孫權也非常重視對敵國重要人物信息的搜集。《三國志·董允傳》注引《襄陽記》曰:
董恢字休緒,襄陽人。入蜀,以宣信中郎副費祎使吳。孫權嘗大醉問祎曰:“楊儀、魏延,牧豎小人也。雖嘗有鳴吠之益于時務,然既已任之,勢不得輕,若一朝無諸葛亮,必為禍亂矣。諸君憒憒,曾不知防慮于此,豈所謂貽厥孫謀乎?”祎愕然四顧視,不能即答[1](P986)。
楊儀、魏延受到諸葛亮的重用,而孫權認為這二人都有很大的性格缺陷。后來,這二人先后死于非命。事實上,孫權可能從未見過這二人,但是,孫權卻對這二人了解甚深。孫權對這二人了解的方法,可能是根據他們的介紹和二人的所作所為進行推測的:
其三,鄰國民情。對鄰國民情的搜集,也是各國搜集情報信息的重點,因為民情可反映民心。蜀漢后期,孫吳使者到達蜀漢,回來報告說:“經其野,民皆菜色。”可見,吳國的使者,只是通過觀察蜀基層社會人民的吃穿情況,就可判斷社會基層的民心問題。三國晚期,西晉荊州刺史上書要求立即進行滅吳戰爭,也是洞察覺到孫皓的殘暴,讓吳國人民已非常痛恨其統治。
搜集敵國的情報信息,主要用于討論對敵國的外交、軍事決策之用。
對敵方首領性格特點及用人心理的分析,在三國戰爭期間,相當重要。
曹操與袁紹在官渡之戰前,曹操的謀士郭嘉曾認真比較了曹操與袁紹的區別,從而得出了曹操具備“十勝”的優點,而袁紹具有“十敗”的缺點。袁紹的缺點,如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等,經謀士分析,強化了曹操戰勝袁紹的信心,并制訂出正確的戰備決策。官渡之戰前,曹操陣營還認真分析了劉表的心理,認為劉表只會坐守荊州,不會主動出擊許昌,從而解除了后顧之憂。
孫權、呂蒙奪取荊州前,也非常重視對關羽性格等情報的搜集工作,為打敗關羽、奪戰荊州的奠定了情報基礎。根據關羽性格上的缺點,孫權和呂蒙制訂了奪取荊州的正確決策。孫權通過與關羽結親、陸遜通過卑辭書信等方式,讓關羽放松了警惕,把荊州之兵多數調去攻打襄陽。與此同時,曹操集團對關羽情報的搜集工作也做得相當仔細,在關羽攻打荊州過程中,故意把大批援軍即將到達襄陽的消息外泄出去。
在司馬懿抵抗諸葛亮的北伐中,司馬懿對諸葛亮的心理也分析得十分透徹。諸葛亮北伐,面對崇山峻嶺,運糧困難,故而追求速戰速決,因此,司馬懿只守不攻,從而挫敗了諸葛亮的進攻方略。
史載:曹操占領漢中后,不敢進攻益州,原因在于曹操手下對劉備手下都有清楚的了解。
太祖征荊州,劉備奔吳。論者以為孫權必殺備,程昱料之曰:“孫權新在位,未為海內所憚。曹公無敵于天下,初舉荊州,威震江表,權雖有謀,不能獨當也。劉備有英名,關羽、張飛皆萬人敵也,權必資之以御我。難解勢分,備資以成,又不可得而殺也。”權果多與備兵,以御太祖[1](晉)陳壽.三國志 [M].中華書局,1982.(P428-429)。
可見,程昱通過對孫權與劉備特點的分析,得出的決斷,完全符合即將出來的結果。
總之,通過搜集到的情報,各國最高統治集團,多會制訂有正確的決策,從而獲得了最佳的政治運作結果。
由上可知,重視情報的搜集與使用,是三國時期各國制訂戰備決策的重要依據。而制訂戰略決策的正確與否,與其是否能正確甄別情報的真假密切相關。正確的決策,建立認真分析真情報之上;而錯誤的決策,則建立在錯誤的情報之上。因此,三國時期各國情報工作的一個重點,是盡力搜集到真情報,而另一個重點,則是制造虛假情報,讓對方做出錯誤的決策,遭受重大的損失。
赤壁之戰中,孫吳制造黃蓋假降的情報,讓曹操吃了大虧。后來,呂蒙在襲取江陵前,制作了病重的虛假情報,以此迷惑關羽,讓關羽放心攻打襄陽。史稱:呂蒙當時屯兵陸口,“遂稱病篤。權乃露檄召蒙還,陰與圖計。羽果信之,稍撤兵以赴樊。”[1](晉)陳壽.三國志 [M].中華書局,1982.(P1278)孫權露檄,是為了讓關羽負責搜集情報的官員得到呂蒙返還江東的信息,結果,關羽得到的信息,都是孫吳刻意制造的虛假情報。
在制造虛假情報過程中,孫吳偏愛假降情報的運作。這大概源于黃蓋假降的成功,讓孫吳嘗到了甜頭。此后,孫吳手下人樂此不疲。其中以周魴的詐降情報成效最為突出。讓曹魏受到的損失最重。
周魴詐降事件,發生在黃武七年(228),當時周魴為鄱陽太守,平定了當地山越的叛亂。孫權命周魴秘密訪求“山中舊族名帥為北敵所聞知者,令譎挑魏大司馬揚州牧曹休。”[1](P1387)可見,這次假降事件的制作,由孫權最先提出思路。周魴認為這些民帥,不足仗任,事或漏泄。因此,干脆派遣自己的親信,帶著他的親筆密箋七條以誘曹休。
曹休時為揚州牧曹休,也非常重視搜集吳國的情報。當時,吳頻有郎官奉詔詰問周魴諸事。郎官奉詔監察,代表皇帝,是孫權管理官員的重要措施。而周魴也詣部郡門下,表示認錯。曹休早得到這個情報,對周魴的假降,更不懷疑。為了迎接周魴的投降,曹休“帥步騎十萬,輜重滿道,徑來入皖。”結果,“魴亦合眾,隨陸遜橫截休。休幅裂瓦解,斬獲萬計。”[1](P1391)曹休因敗軍上書謝罪,帝以宗室不問。但曹休慚憤不已,疽發于背而卒。
此后,吳黃龍三年(231)十月,孫吳又設計了中郎將孫布詐降情報,引誘主政揚州的魏將王凌,孫權埋伏大兵,但為王凌所看破退兵。吳赤烏十年(247),孫權又派遣諸葛壹詐降曹魏主管揚州兵馬的諸葛誕。諸葛壹可能與諸葛誕同宗或同族,故而孫權用以詐降。《三國志·孫權傳》注引《江表傳》載:“權遣諸葛壹偽叛,以誘諸葛誕。誕以步騎二萬,迎壹于高山。權出涂中,遂至高山,潛軍以待之。誕覺而退。”[1](P1146)
曹魏也制造過詐降孫吳的情報。魏嘉平二年(250)文欽偽叛,以誘吳將朱異。孫權遣呂據派兵,助異以迎欽。因朱異持重,欽不敢進。故而此次詐降并未成功。相比之下,蜀漢在制造假偽降虛假情報方面,沒有明顯的表現。
三國時期各國對鄰國情報的搜集,并沒有形成獨立的管理機構,這與國家機構運作的混合性密不可分。當時國家機構中的各種官員,盡管有分工的不同,但是,作為中央政府機關的丞相府長官和作為地方行政機關的州郡長官,都負有多種的職責,包括行政、軍事、司法等,多集于一身。因此,沒有形成獨立的情報機構,并不等于政府對于情報工作不加重視。而對鄰國情報搜集的方式,也只能依靠外交活動、邊境邏候、或者降者等渠道獲得。而搜集情報的內容,包括鄰國政要的處事言行、鄰國的軍政行動以及鄰國的民情等。制造虛假情報,是三國時期重視情報的另一個方面,從三國時期的虛假情報的制造來看,吳國制造的虛假情報,收效最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