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這個過客不匆匆
月黑風高夜,正是搬家好時候。涂豆豆搬著最后一箱行李爬上樓時,連青宇正站在她新家對面對她怒目而視:“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涂豆豆艱難地放下足有半人高的箱子,觍著臉湊到他面前,說:“大大息怒,我真不是故意的。”
連青宇不為所動,一臉的不相信。
涂豆豆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說:“再說我也不知道你住在這兒啊,要早知道的話,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還是會搬進來。”
連青宇無語。雙方對峙半晌,最后連青宇甩下一句“你好自為之”,摔門回了自己屋。
涂豆豆,C大空降的外語副教授。連青宇,A大歷史學院在讀博士。兩個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就在兩個月前C大歷史系的一節毛概課上相遇了。
那天上午,涂豆豆有英語課,因為剛來C大對這里不太熟悉,她華麗麗地走錯教室了。當時她隨意地坐在第一排,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直到她發現學生跟她拿的書大不相同時才反應過來。就在她拎著包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連青宇進來了。
那一瞬間,她的感受用晴天霹靂、撕心裂肺來形容也不為過。連青宇眉目俊朗,身姿俊秀,站在講臺上不卑不亢地介紹說,因為原本擔任毛概課的老師臨時有項目,所以這一學期的課將由他來代上。他還說,他來自A大歷史學院,希望以后與大家共勉。
涂豆豆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他的臉,全程茫然地跟著下面的學生鼓掌鬧騰。等大家安靜下來后她才回過神,然后唰地站起身來,笑瞇瞇地對錯愕的連青宇說:“連大大我要嫁給你!”
底下的學生炸開了鍋,開始起哄:“連大大我要嫁給你——嫁給你——”
連博士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涂豆豆轉身對異常開心的學生說:“對不起哦,他是我的,你們沒有機會了。”隨后目光掃過全場,“畢竟師生戀是沒有前途的。”
學生大笑:“難道你就不是學生了嗎?”
涂豆豆笑得溫婉:“我是老師!啊對了,貌似我教你們這學期的英語課,所以……”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學生,“該怎么做你們懂的哦!”
學生點頭如搗蒜:“懂的懂的,不能再懂了。”
于是,那天在C大同時火了兩個人,一個是來自A大的代課老師連青宇,一個是C大空降的英語老師涂豆豆。
于是那天,一向溫和的校長大發雷霆,顫抖著手戳涂豆豆的額頭:“胡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涂豆豆低眉斂目,半晌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爸爸,我此生非連青宇不嫁!”
涂校長一怔,良久長嘆一聲:“這都是作孽啊。”
2.男神,求刷好感度
本著要與新鄰居搞好關系的原則,涂豆豆敲開了連青宇的門,滿臉堆笑道:“對不起,打擾一下,我來借一下錘子。”
連青宇皺眉道:“要錘子干什么?”
“掛幅畫。”涂豆豆舉起了手中的釘子。
“你等一下。”他話畢就要關門,涂豆豆眼疾手快地頂住門,“連大大不請好鄰居進去坐坐嗎?”
趁著連青宇去找錘子的空檔,涂豆豆把他家掃視了一遍。簡潔、寬敞、明亮,她對此很滿意。
要收回目光時,涂豆豆看到了茶幾上堆滿的A4紙,正要細看,連青宇出現了,大喝:“站那不許動!”
涂豆豆邁向茶幾的腿停在原地,對著揮舞錘子向她走來的連青宇目瞪口呆。連青宇一把將茶幾上的紙收攏在一起,然后把錘子塞到涂豆豆懷里:“拿去!慢走不送!”
涂豆豆轉了轉眼珠,看著竭力掩藏A4紙的連青宇,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走了一些。越看她越覺得天助她也,末了,她一臉壞笑地湊近連青宇:“英語八級?大大你要攻讀英語?”
連青宇奪回她手中的資料:“關你什么事?”
“這種事找我啊!”涂豆豆渾然不在意他的臉色,笑瞇瞇地說,“我可是英語老師啊!”
連青宇看了她一眼,諷刺地說:“是啊,在美國待了那么多年的人英語怎么會不好呢?”
涂豆豆臉色變了變,勉強笑了笑:“這跟我去沒去過美國沒有關系。”
連青宇最終還是答應了涂豆豆要幫他補習英語的要求,且以不要再提嫁給他這件事為前提。涂豆豆滿口答應,比起一朝拍死,還是持續斗爭贏的概率比較大。
至此,涂豆豆每天來幫他補習兩個小時,而他也不再將涂豆豆拒之門外。雖然連青宇依舊對她不假辭色,但起碼她被允許進入他的家,這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3.拯救獨家摯愛
半夜里,涂豆豆忽然接到連青宇的電話,她一瞬間驚喜得不得了。
電話接通后連青宇卻不說話,話筒里傳來的是他越來越慢的呼吸聲。涂豆豆嚇了一跳,連忙套上衣服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對著電話喊:“青宇你怎么樣了?忍一忍啊!我馬上就過去了!”
她幾乎是撲到連青宇家門上的,然后焦急地大喊大叫。門開了,看著臉色通紅、額頭冒汗的連青宇,涂豆豆心疼得不得了:“你是不是又沒吃晚飯?你不吃飯就容易發燒,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連青宇虛弱地靠在墻上,看著滿屋子找醫藥箱的涂豆豆,一瞬間心緒復雜。.
“你把藥放哪里了?”涂豆豆急得滿頭大汗。
連青宇拽住滿屋亂轉的涂豆豆:“不用找了,我吃過藥了。”
涂豆豆呆了一下,然后不由分說拉著他回了臥室,小心翼翼地給他蓋上被子,低聲說:“好好睡一覺吧。”
她轉身欲走,卻不想被連青宇攥住了衣角:“你到底……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涂豆豆眼眶突然有些酸,她哽咽著說:“喜歡啊,我一直都喜歡你啊!”
連青宇滿意地閉上了眼睛:“喜歡就替我上節課吧!明天上午8點,C大歷史系,綜合樓A305。”
涂豆豆愣在原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按照連青宇的指示找到了他包里的U盤,在準備拉上拉鏈時看到了他的錢包。
涂豆豆回頭看了眼昏睡的連青宇,偷偷打開了他的錢包。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女孩的照片,扎著馬尾,穿一件胸前印著大大的哆啦A夢的韓版連衣裙,在陽光下張著雙臂笑得燦爛。
涂豆豆看著照片上她曾熟悉至極的容顏,忽然難過得不能自已。她強忍著淚水把錢包放回原處,顧不得拉上拉鏈就起身離開了。從連青宇的角度看,她像是落荒而逃。
4.愛你,怎能不計較
涂豆豆到底還是替連青宇去上課了。
下課之后,她意外地接到了陸嘉銘的電話,一瞬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陸嘉銘是她在美國的前男友,算起來,他們差不多已經有七年沒見了。涂豆豆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去見他,兩人約好在咖啡屋見面。
陸嘉銘坐下時,涂豆豆看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她驚了一下,隨即真誠地說:“恭喜你!”
陸嘉銘笑著說:“謝謝,畢竟我年齡也不小了。”
涂豆豆看著他坦蕩的目光有些愧疚:“對不起,我當初……”
“不用對不起,”陸嘉銘打斷她,“擋箭牌嘛,我明白的。”
他這樣一說,涂豆豆更加愧疚了。八年前她剛到美國,認識了同校的學長陸嘉銘。那時她急于擺脫上一段戀情,擺脫她心里最愛的人的身影,所以答應了陸嘉銘的追求。可是一年后,她還是跟陸嘉銘分手了。她到底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她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
陸嘉銘替她攪拌好咖啡,問:“你跟那個人怎么樣了?”
涂豆豆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暗淡:“他好像還是不能原諒我。”
“怎么可能?”陸嘉銘看著失落的涂豆豆,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別灰心,他一定會認識到你的好,然后哭著跪著跟你重修于好。”
涂豆豆聽著這蹩腳的安慰破涕為笑:“虧你還是大律師呢,這口才弱爆了!”
陸嘉銘也跟著笑了笑。
連青宇一覺睡到中午,洗過澡后他打算出門給自己買份午餐。然后,就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咖啡屋里相談甚歡的涂豆豆和陸嘉銘。
他知道陸嘉銘,律政界的名人嘛。連青宇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說說笑笑”的兩人,他忽然發現自己心里竟然冒出了一種酸酸的情緒,只好快步離開。
涂豆豆拎著藥回來的時候,連青宇正仰面靠在沙發上沉思。
“你怎么不多睡會兒?”涂豆豆把藥放到他的臥室說。
她的表情太過自然,連青宇等了一會兒,見她絲毫沒有向自己坦白的意思,有些沮喪,可他又沒有立場質問涂豆豆。這種感覺太憋屈,所以他說:“你今天上課有沒有禍害我的學生?”
涂豆豆有些無辜:“怎么可能,我這么正經。”
連青宇沉默良久:“真的?”
涂豆豆笑得燦爛:“比真金還真!”
見她這樣,連青宇更加覺得有鬼,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5.如果你能看穿我的思念
這日,涂豆豆正在認真地研究菜譜,忽然接到了連青宇的電話,他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吼:“你到底對我的學生說了什么?”
涂豆豆疑惑:“我說了什么?”
連青宇呼吸喘得厲害:“你你你……算了,給我開門!”
與此同時,涂豆豆耳邊傳來巨大的拍門聲。她嚇了一跳,慌忙四處張望,看到墻上的畫時趕忙把它反扣在墻上。
涂豆豆又看了看四周,覺得毫無異樣時滿意地整了整儀容,才給連青宇開了門:“連大大歡迎光臨!”
連青宇一腳跨過來:“你在做什么?”
涂豆豆急于打斷他興師問罪的念頭,所以伸手拽住他的袖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什么?”連青宇忽然看見了那幅被反扣的畫,有些好奇,對她的問話滿是敷衍。
涂豆豆緊緊地攥住他的袖口,抿了抿唇:“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連青宇轉頭看著她,皺了皺眉:“我生日?”
涂豆豆避開他的目光:“是,你的生日!我一直都記著的!”
連青宇沒有說話,氣氛忽然有些緊張。終于,他發話了:“真難為你涂大大還記得我這個小人物的生日啊!”
涂豆豆深吸了口氣,不顧他的冷嘲熱諷,拉著他在餐桌旁坐下,輕聲說:“今晚別走了,我做了一桌菜。青宇,祝你生日快樂!”
連青宇沒有反抗,涂豆豆松了口氣。她殷勤地把自己最近學了好久的菜端上桌,期待地看著連青宇,她真的希望他能高興點,希望他能對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觀。哦對了,最好順便忘了追究她忽悠他學生的事情。
連青宇默不作聲地品嘗了幾道菜,就在涂豆豆欣喜地以為自己廚藝還不錯時,連青宇忽然皺了皺眉:“你能不能別用那么……的目光看著我?”
涂豆豆聳了聳肩:“我只是想聽聽你對我做的菜有什么評價!”
“還不錯!”連青宇對此倒是毫不吝嗇地贊美,剛說完,他便放下筷子,“你到底對我的學生說了什么?”
涂豆豆哀號,怎么又拐到這上面來了?
連青宇正襟危坐,嚴肅地問:“我是你的?”
涂豆豆望天。
連青宇:“你暗戀我很久了?”
涂豆豆繼續望天。
連青宇:“我身姿俊朗風流倜儻是高富帥中的戰斗機——我的學生毫無機會?”
涂豆豆尷尬地笑。
連青宇拿起筷子使勁敲了下盤子,涂豆豆的心跟著顫了三顫。連青宇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后恨鐵不成鋼地說:“涂豆豆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
涂豆豆低頭數飯粒,姿態溫順如貓:“朕知道了。”連青宇嘆了口氣。
吃到中途,涂豆豆忽然拿來幾瓶酒,笑瞇瞇地說:“現在買蛋糕慶祝肯定來不及了,我們以酒代替吧?”
連青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讓她心虛得不得了,不過好在他沒有拒絕。
她提議喝酒是有原因的,常聽人說酒后吐真言,她真的想試驗這句話的真實性,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連青宇的酒量不好。最后,如她所愿,連青宇醉了。涂豆豆艱難地把他挪到自己的臥室,真真切切地聽到了他嘴里念叨的人是誰。
她在一瞬間紅了眼眶,因為連青宇喊的是:“薇薇。”
6.原來愛有所謀
連青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撐著額頭迷糊了一會兒,樂觀地想幸好今天沒有課。四周張望了一下,并沒有看到涂豆豆的身影,于是忍著頭痛下樓找人。剛走出樓道,就看到了倚車而立的陸嘉銘和他旁邊提著早餐“笑靨如花”的涂豆豆。
或許是宿醉的原因,他覺得在這一剎那,心口涌上了一股強烈的名為憤怒的情緒。他重重地喊了聲涂豆豆的名字,然后狠狠瞪了陸嘉銘一眼,轉身上了樓。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涂豆豆也跟著上了樓。連青宇無意識地盯著那幅被人特意反扣的畫看了很久,不過他現在心里有點亂,并沒有心思去管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機。
氣氛靜謐,連青宇的頭發有些凌亂,以往挺直的脊背有些彎曲。涂豆豆看著這樣的連青宇,突然再也無法像往常那樣插科打諢。
良久,連青宇轉身看著涂豆豆,再一次問出了她剛搬來時他問的問題:“你到底想干什么?”不過這次他似乎沒想讓涂豆豆回答,“特意搬來這里,在我的課堂上大放厥詞說要嫁給我,故意把我灌醉套我的話……沒關系,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連青宇抬起頭直視她,“但是,你回國干什么?既然已經決定出國放棄之前的一切,現在又何必再回來?還是你覺得放棄陸嘉銘那樣優秀的男人有些吃虧,所以特意追回國三番兩次約他見面試圖舊情復燃?”
涂豆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連青宇面無表情:“嘴里說著喜歡我,卻又和另外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原來你所說的喜歡就是這樣的!”
這話讓涂豆豆一瞬間委屈得不能自持:“不是的!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夠了!”連青宇跌坐在沙發里,單手撐著額頭,宿醉的難受讓他的語氣里滿是疲憊,“涂薔薇,你到底想做什么?”
涂豆豆的眼淚終于熬不住,落了下來:“我就想嫁給你!”
7.回到愛情最美好的時候
是的,她叫涂薔薇,小名豆豆,她想嫁給連青宇。涂薔薇想嫁給連青宇,從十五歲到二十六歲,想了十一年。
十四年前,十二歲的涂薔薇遇見了十三歲的連青宇。天色陰沉,涂薔薇滿身泥土癱坐在地上,身邊是散落一地的書和筆記本。
就在她以為世界一片昏暗時,俊秀而痞氣的連青宇出現了,他拉她出泥坑,蹲在地上幫她撿書包。那一刻,她覺得連青宇就像故事里解救公主逃出囚籠的騎士。后來,涂薔薇知道了他們住的地方只相隔一個小區,知道了他們上的是同一所中學,知道了何為青梅何為竹馬。
涂薔薇再受到欺負時,連青宇總是先溫聲軟語地安慰她,然后再去將欺負涂薔薇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連青宇因為打架總是被罰站,所以課程總是跟不上,涂薔薇就會來幫他補課,一補就是幾個小時幾個月。
那時候連青宇的英語怎么也學不好,他很沮喪,涂薔薇就安慰他說:“沒關系啊,我們又不出國,英語不好也沒什么的。”所以,每次大型考試,他的英語總是低空飛過及格線。
說不清是什么時候,兩人之間的感情變了質,或許是連青宇再一次幫涂薔薇打架受傷時涂薔薇那個帶著眼淚的吻,或許是涂薔薇幫他補習時他趁她低頭演算時出其不意印在她唇上的濕意。從此,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不再是傳說。
他們就這樣一直甜蜜著,上大學后,將要向雙方父母坦白時,涂薔薇消失了,拋下單薄的一句“我去美國了”就不見了,沒有任何解釋,離開得毫無預兆。
連青宇很傷心很絕望,他一遍遍地看著涂薔薇的照片,問:說好的不出國呢?
如今,連青宇當面問著自己最愛的人:“說好的不出國呢?”
涂薔薇再也忍受不住,眼淚嘩嘩地流,好像要把這些年的委屈流干。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質問自己的連青宇,吼得近乎聲嘶力竭:“是,都是我的錯,我出國了!我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我有罪!可是連青宇,你媽媽不喜歡我你為什么不早說?”
連青宇愣在原地。
涂薔薇雙手胡亂地抹著眼淚,發現怎么也擦不干凈后,索性雙臂環膝蹲坐在地上:“你以為我想出國嗎?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有多想和你在一起嗎?可是你媽媽反對!你媽媽不喜歡我!”
連青宇抿了抿唇,有些遲疑:“媽媽不會的……”
涂薔薇仰頭看著他,目光悲涼:“阿姨找到我讓我離開你,她說你配不上我,說你跟我在一起會受到壓制會不開心!”
連青宇開口打斷她:“不可能!”
涂薔薇搖搖頭:“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你根本就不知道阿姨有多傳統有多注重門當戶對。她反對這一切只因為你家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家庭,而我爸爸是C大的校長!門不當戶不對!”
眼淚控制不住,涂薔薇努力地仰起頭:“我知道阿姨是為你好,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不怪她。可是同樣,我爸爸也不希望我將來受委屈,我做不出傷害兩個一心只為孩子好的老人的事。”
連青宇苦笑:“所以你犧牲了我們的愛情?”
涂薔薇搖搖頭:“青宇,愛情從來都不只是兩個人的事,它還關乎著雙方的父母親人,不能只為了自己就肆無忌憚地傷害他們。我們不能這么自私!”
連青宇沉默良久,走過去,抱住肩膀仍在抖動的瘦弱身影:“薇薇,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涂薔薇將臉埋在他的肩頭,忽然哭得撕心裂肺,“我根本就不愿意出國!”
連青宇緊緊地抱著她:“對不起。”頓了頓,又輕聲重復,“對不起。”
8.你怎么舍得我難過
本以為一切都將有轉機時,連青宇突然找不到涂薔薇了。
涂薔薇給他發的短信里,簡單交代了她家的鑰匙放在哪里,以及專門給他準備的英語復習資料放在哪里,唯獨關于她的去向,只發了一串詭異的英文字母。
他翻遍了英語資料,甚至把那本厚厚的牛津字典翻了一遍,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連青宇怒氣沖沖地跑到涂薔薇家,瞪著茶幾上整整齊齊擺放的已經分好類的英語資料,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氣憤了一會兒,連青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走到墻邊把反扣的畫翻了過來。
看到這幅畫真面目的一剎那,他驚異得動彈不得。
是一張照片。他對這張照片里的主人公熟悉至極,如果現在的他穿上銀灰色的衛衣再加一條同色運動褲,懷里再抱一只半人高的泰迪熊,活脫脫就是照片里人的成熟版。
連青宇還記得,這只熊是他跑便利店做了兩個月的兼職才買回來的。涂薔薇對這只熊喜歡得不得了,拍下了不少照片。
看著這張照片,連青宇才意識到他到底忽視了多少,更清楚地意識到他對她的誤會有多深,傷她有多深。他忽然覺得他應該好好地了解一下她在美國這八年的經歷。
找到陸嘉銘這樣著名的律師,根本不需費多大的力氣,見了面,連青宇單刀直入:“涂薔薇在美國過得好不好?”
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也不過如此了,陸嘉銘覷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說:“你怎么不親自問她?”
連青宇有些惱,可他現在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姿態:“我問她,你覺得她會說實話嗎?”
畢竟也相處了那么多年,他對涂薔薇的秉性也算了解,她這人,只要不是大事,她都會以“好”“沒什么”輕描淡寫一笑而過。
他這副沮喪的神情落到陸嘉銘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到底是涂薔薇最愛的人啊!陸嘉銘自嘲地一笑,舉起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面的鉆戒明晃晃地映入連青宇的眼簾。
連青宇驚異:“你……”
陸嘉銘點點頭:“是,我結婚了,和一個鍥而不舍地追了我四年的小學妹。她追了我四年我就妥協了,四年時間啊,夠我再上一次大學了。”
他復雜地看了連青宇一眼:“可是豆豆更甚!你知道的,在美國,像豆豆這樣有著獨特魅力的東方美人有著很大的吸引力。據我所知,追她的人夠排一個加強連了。可你知道嗎,她一個都沒有接受過!一個都沒有!”
陸嘉銘看著連青宇,以往在涂薔薇面前掩飾得極好的嫉妒在此刻爆發:“當她答應做我女朋友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而事實也證明的確是我太天真了。一年后我們分手,她說她忘不了你,她說我只不過是她拿來療傷的借口!我是有些怪她的,也怪你,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我比你晚遇見她呢?”
陸嘉銘臨走時說:“以前我不知道為什么她要如此執著地喜歡你,直到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女朋友并且沒有結婚。祝你們幸福!”
陸嘉銘走后,連青宇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
9.有情人終成眷屬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連青宇連忙走過去開門。涂薔薇被嚇了一跳,然后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在她家屋里面色不善的連青宇。
連青宇一把將她拽進門:“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涂薔薇不明所以:“我跟教授去做項目了啊。”
“為什么不接電話?”
涂薔薇慢吞吞地從包里拿出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屏幕碎了,接不了電話,也發不了短信。”
連青宇盯著眼前屏幕碎得很有藝術感的智能手機,沉默良久,低聲問:“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就出發了?”
涂薔薇睜大了眼睛:“我給你發短信了啊!”
“這就是你說的短信?”連青宇拿出手機調出短信放在她眼前,咬牙切齒,“你哪里說你去哪兒了?”
“這不是寫著的嗎?”涂薔薇拿過他的手機,一字一字地指給他看,“我chuchaile!——我出差了!”
連青宇瞪著那串折磨了自己很久的字母,一瞬間竟無言以對。他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有些郁悶地小聲說:“啊!大大你好厲害。”
涂薔薇解釋說:“當時搜狗傲嬌了,我又急著走,就直接發給你了,我真沒想到你竟沒看懂,你說你是不是把它當成英語單詞了啊?”
說到一半,涂薔薇看著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連青宇,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臉壞笑地湊到他面前:“大大你是不是關心我?你怕我再一次一聲不吭地離開?舍不得我?”
本以為這次也會像之前一樣被他毫不留情地推開,可她怎么也沒想到連青宇會伸出雙臂,緊緊地把她擁在懷里。涂薔薇遲疑著環上他的腰:“……青宇?”
“嫁給我吧。”
“什么?”
連青宇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堅定地重復:“薇薇,嫁給我吧!”
涂薔薇忽然覺得很心酸,她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放出豪言壯語說要嫁給連青宇,能毫不在意他人眼光一心一意地追求他,她其實也是不甘的,也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夠得到承認,最后擁有自己想要的。
如今,她想要的得到了,失去的也回來了……她強忍的淚水落了下來,在連青宇的白色襯衫上暈開一片模糊的痕跡。
“好!”后來,涂薔薇有些忐忑地問連青宇他媽媽有沒有接受她?是不是還在討厭著她?
連青宇正在嘔心瀝血地攻讀英語,聽了她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媽媽早就接受我們了。還有你爸爸,他在這段時間也給我媽媽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說到底,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兒女幸福呢?”
涂薔薇睜大了眼睛,半晌,也笑了。
他們重新在一起很久之后,連青宇問涂薔薇,有沒有放棄過喜歡他?
涂薔薇毫不猶豫地說:“有過。”
在連青宇詫異地坐起身時,她又說:“可是我沒來得及實施,因為嘉銘對我說,我會后悔。他說,放棄了連青宇,恐怕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為了早已離開自己的女人等待八年!”
過了一會兒,涂薔薇問他:“你呢?”
連青宇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無意識地等。一年過去了,我想,也許下一年你就回來了呢,一年又一年,一直這么想著,我有時候覺得這已經成了我的本能。所幸最終你還是回來了,所幸你還愛我,所幸我沒有白等。”
涂薔薇對此感動得一塌糊涂。
所謂不棄,恐怕就是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