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物細無聲

2015-04-12 00:00:00

數碼攝影 2015年9期

三分鐘很重要。記得當年看《三峽好人》，朋友看了111分版，而自己看的是108分版，于是連著好幾天都在暗暗琢磨，沒看到的3分鐘到底隱藏了什么。看木格的作品，似乎又讓我找回了那3分鐘情懷，與電影中缺失的那部分不同的是，木格的作品恰恰就是那3分鐘本身，每一幕每一幀每一個片段都是赫然滴落擲地有聲的現實情節，那些看似以沉默示人的畫面無不娓娓道來地訴說著木格本人對內心探尋的意義所在。

木格希望自己的作品是具有存在感的，而這種存在感來源于觀眾自身的理解和感受，他希望這個結果是1+1不一定等于2的，這個結果的樣子更多時候，取決于觀眾本身。在這些將現實打散的片段中，人們可以梳理出一條屬于自己的生命痕跡，支離破碎的現實摻雜著感同身受的內心，所有人在此殊途同歸。

對于木格攝影作品中所存在的3分鐘情懷，恰恰是剝落一切情節鋪墊、刻意裝扮的，它固然不是隨意的捕捉，卻是在等待一個契合的點。在宏大與細節、構建與抽離、渾然天成與自我對抗之間，滲透出自身的品格。如果說有什么是存在于這3分鐘之外的，我想到了《三峽好人》中的韓三明和沈紅，他們雖不認識，卻因為要做相對意義上的“拿起”與“舍棄”的抉擇，在冥冥之中便有了某種神秘的聯系。

FOTO：你認為自己的作品是感性的還是理性的？

木：我的每個作品線索和呈現都是開放的，但我偏向理性的表達，但是與生帶來的情感又不可能完全消解掉，所以達到自己的情感契合點，最大程度的自然陳述，讓作品自己去說話。

FOTO：你的作品在看似平和的畫面之中涌動著極大的情緒，這是你希望表達的嗎？

木：我希望把引起渲染的成分去掉，讓作品里面的元素自身去說話，一直喜歡“觸景生情”這四個字，這里面的“生情”應該來源于作者和觀者感受的契合，就好像一個人很悲傷，并不是一定需要大聲哭出來才能表達出這個悲傷的感受。

FOTO：你很善于在一個宏大的環境中汲取到自己理想的畫面，而這些畫面是否能夠代表你希望抒發的情調？

木：當然，如果沒有達到自己期望的契合點，是不會拍下這張畫面的。

FOTO：你在意拍攝的形式感嗎？

木：在意，但形式感并不是作品首先要考慮的部分，畫面的協調才是核心，而這里的協調是來源于藝術家怎么去權衡和把控。

FOTO：反觀自己的作品，和拍攝初心是否吻合？

木：拍攝之前的收集資料，作品構思和規劃是一個作品非常重要的部分，反復問自己到底想表達什么？怎么去表達？實際上會規避自己的作品拍攝完畢后所出現的另外一個狀態。

即使有變化，也是在自己的線索下繼續延伸。

FOTO：從2004年接觸攝影至今，有過哪些經歷影響了你的拍攝視角？

木：和每一個人都差不多，學識經歷的積累，工作及個人角色的變化都會影響拍攝視角，結婚后有了孩子，在你和孩子相處的過程中，很多生活中的細節都會悄然出現，孩子第一次喊爸爸，第一次獨立走路，第一顆牙齒等等，這些細節讓你如數家珍，所以有了這些經歷，你再去觀察現實生活，發現很多新鮮的觸點。《回家》看重的是自己作為三峽人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圖景，而《塵》是自己回到自身的現實空間，發現一根被肆意改變的鐵絲在陽光下依然有光亮，鐘乳石的灰塵還有自己愧疚等等會對自己的影響有那么的深刻，所以覺得自己應該記錄下來，這是值得珍惜的時間。

FOTO：你喜歡自己被界定嗎？紀實攝影，或其他。

木：無所謂，我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真誠優秀的藝術家，而不會在乎自己用什么樣的方式去做攝影，只選擇適合自己的。

FOTO：2012年大理攝影節獲獎后，人們每每聊到你的作品，“鐘乳石”似乎變成了你表達“時間和距離”的代名詞，你是否愿意自己的作品被符號化？

木：每一個藝術家都應該有自己的作品脈絡，在我的脈絡線索里，現實生活的記錄，現實生活的思考一直是并排延續的路線，一方面關注自己在現實中的遭遇和狀態以及我自己如何去觀察和體驗現實社會。另外一方面我從自己的遭遇和體驗中去反思自己。所以我希望人們在聊到我的作品，能夠在我某個作品中得到屬于他們自己的理解和感受，這樣很好，是不是被符號化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