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中,《在克拉科夫的十日》以一種介于旅行筆記和手札之間的形式呈現。盡管這本書并沒有目錄,但是書的整體結構實際包含了三個隱形的章節,它們被構架在看似零散的排版形式之上——戰爭;城市;聯結(從彼處到此處/從我到你)。書中所出現的素材包括我在克拉科夫逗留的10天之內留下的快照、手記以及收集的老照片,以及對于三件既存作品的引用(電影截圖以及文字摘錄)。這三件作品包括:《空中殺手》(2008年,導演:押井守)、《看不見的城市》(作者:卡爾維諾)以及《我略知她一二》(1967年,導演:戈達爾)。對于三件既存作品的引用劃分出了這三個隱形章節的框架。來自三個不同年代與背景的既存作品與我在克拉科夫10天之內所搜集的素材交織在一起,它們之間的關系時而緊密交織,時而又相對松散。通過排版與排列的節奏調和,這些素材逐漸在書中編織出一條模糊而開放的敘事。
一直以來我都對于旅行者的狀態很感興趣。當我們前往一個陌生的城市并只能停留很短的時間時,個人的經驗與知識是否能與城市龐大的時間網絡發生關聯?我們此時在此地所遭遇的事物,是否能與彼時在此地發生的事件產生聯結?這本書呈現的僅僅是諸多可能性中的一種:倘若我并沒有在2013年7月16日去HalaTargowa購買舊照片,沒有在7月15日前往波蘭航空博物館參觀,或者沒有在2011年就看過戈達爾的電影《我略知她一二》,也許這本書依然會誕生,但它最終的敘事和形式可能完全會是另一種樣子。
物理學家Julian Barbour曾假設過一個全部由“此刻”(Nows)組成的無時間的宇宙。他這樣說道:“隱秘的時間之河是不存在的。但卻存在可被稱為時間點(instants of time),或者‘此刻’的東西。在我們的生命過程中,我們就像是穿過一段連續的此刻,問題在于,它們是什么呢?它們是宇宙中一切在任何時刻彼此關聯的排列,比如,現在。”從另一個角度去假設,或許過去、現在與未來之間不存在真正的間隔,每一個“此刻”都是由無數條時間軸匯集而成,也因此,沒有任何一件事物是孤立存在的,一切都是彼此關聯的。事實上,這種假設或許就被投射在我們的日常周遭中,譬如在充滿繁復印記的墻面上,或者我們時刻都被多重信號所充斥的頭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