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4連州國際攝影年展上,年度大獎頒給了戴翔的《新清明上河圖》,25米的長卷,在連州的糧倉圓形展廳里掛起來,看著還是蠻帶勁的。這幅創作了近3年的作品,充斥著當下社會發生的種種奇異現象和熱門事件,我細數了一下,這些曾在網絡走紅的事例,居然有40多個。看得出作者盡量以一種調侃的口吻,來批判社會現實中較為集中的問題,而且也確實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如此大制作的攝影作品實屬不易,能在連州拿下年度大獎也基本是眾望所歸,無可厚非了。
接下來,隨著報道和傳播的蔓延,人們對這幅作品的輿論評述產生了兩個極端的反應。反對者主要說作品表達的全是社會陰暗面,負能量云云。我認為這種說法相當無聊,陰暗面不經常拿到太陽底下曬曬,永遠是陰冷潮濕的,能量本來就有正負兩極,接通了才能來電。總之,我反對反對者的說法,但是,我也不喜歡這幅作品。
不喜歡的理由我也說不太清楚,可能是我一貫難以接受以羅列和拼湊的形式來完成的藝術品,試想剝離開《清明上河圖》這個眾所周知的背景常識,所剩的就只有營養有限的網絡話題了,盡管它折射出了很多當下社會較為突出的現實問題,但我個人覺得這件藝術品本身還不夠嚴肅,這也是為什么我在展覽現場看到更多的是觀者的忍俊不禁,而不是凝重的思考,因為,它確實沒有留給我們太多需要思考的空間。
《新清明上河圖》完成于2013年,也是在這一年,余華出版了他的新書《第七天》,更為巧合的是,他也選擇了當時較為轟動的社會新聞案例作為整本小說的故事構架。小說自然比攝影來得自由,于是余華把那些新聞事件中的主人公延展化了,延展到他們死后的亡靈世界,甚至給那些凄厲故事中的人物們安排了一個更為幸福也更為絕望的聚會之所——死無葬身之地。
我記得《第七天》的封面推薦語是這樣寫的:“比《活著》更絕望、比《兄弟》更荒誕”。但是,我能說一下我的真實感受嗎?我覺得,我寧愿覺得,其中的某些橋段是槍手所為。書中的冰冷與絕望是無處不在的,但它遠沒有余華之前的作品來得水到渠成,它同樣讓我感受到了堆砌與拼湊,就好像作者喪失了耐性,急不可待地期待讀者在某一頁的突然崩潰瓦解。
嚴肅與耐性,對于一個藝術家是多么嚴苛的要求,但為了真誠,我們必須遵守。這又讓我想起了嚴明的那句諧語:“我們要有足夠的耐性用身體穿過生命,并保持發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