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7年里,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到處游蕩和拍攝在路上匆匆過往的人群。我目睹人的身影和他們疲憊的表情,他們去向哪里,他們又何時回歸故里。近三十年里中國城市化建設突飛猛進,大批農民工涌進城市,在中國歷史上,人從來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大規模地遷徙過。幾乎所有的人都還在路上而無定數,人們為了生存背井離鄉,而他們又無法真正成為城市人,他們像候鳥一樣散落在城市的邊緣。
我把每天所拍攝的數以千計的圖片導入電腦,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猶如螞蟻,而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個,渺小得微不足道。這種感傷卻成了我進入作品的路徑,我開始將人與物進行摳圖、分離、移位、拼貼、組合,以此改變了我最初拍攝他們的動機。

我相信所有的事物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切割生活片段并重新組合他們,并在無數次的移位和疊加中,徹底消解原來的地點與時間意義。最后,我將人和物按照我的邏輯線索組裝成一種與現實不同的景象,并從中獲得另外一種觀看現實的角度。2006年我就這樣做了《貨》和《他們》的系列作品。
我以人作為創作的元素,并彌散在我整個作品之中。我深刻了解當代人的生存狀況。2008年創作的《疊羅漢》作品就是一種隱喻。最近幾年里,隨著我拍攝的人越來越多,我感覺人類在社會里猶如螞蟻一般,我們所經歷的擠壓感和無望越加強烈,每個人都在掙扎著,我的作品圖式也隨著這種無望而變得更加模糊,而走入一種更為抽象的圖案方式。在這里,人是作為消失了的特征,人最終蛻變為視覺的一種材料。我想這也是我最想表達的作為“社會人”的一種真實處境吧。

另外,所有與我相遇的每個人都是我的一面鏡子,從鏡子里面看見的都是我們自己。我近期完成的作品便是以《我們》作為命題而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