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時演員》、《人工劇團》等作品來看,張巍很重視對人性的洞察,這可能與他的生活經歷和知識儲備有關。他的這些看似客觀記錄的攝影人像,其實經過了大量的電腦后期處理,呈現出一種微弱的荒誕感。因為貌似客觀記錄,這種介于真實和虛擬之間的微弱荒誕感,在感覺上更加牽動人心。
張巍曾經是畫家,但這幾年選擇了攝影。與其說張巍是位攝影者,不如說他是一位以攝影的方式制造虛擬圖像的人。再紀實的攝影或錄像,都不是客觀物象本身,因為鏡頭充滿著機器和人的種種局限,影像生產技術也畢竟只是客觀物象的替代物、虛擬物。但攝影因為和客觀物象的接近程度,比繪畫要“逼真”得多,也比繪畫要方便、快捷得多。張巍放下畫筆,拿起相機和鼠標,驅動他的主因應該是旺盛的表達欲,而不是對畫筆/顏料、相機/膠片本身的迷戀。

張巍的這些圖像,精致而怪異,有濃厚的“藝術”趣味,但有一定人生閱歷和知識儲備的觀者,又能感覺到混雜在藝術趣味中的文化政治觀念。那些不同程度扭曲的面孔,和社會處境、文化氛圍、欲望訴求等有著直接或間接的聯系。觀看這些怪異、陰郁、壓抑、扭曲的人,人們不難想到孕育他們的社會、文化、歷史母體。
從他這幾年制造出的大批圖像來看,張巍有沉重的歷史負擔和生存體驗,他有很多體驗和思考,在積極尋求表達、傳播、交流的方式和渠道。但他懂得“魅力”的重要性——這些沉重的、令人不悅的、勞神費心的觀念,如果以直白的方式出現,很可能讓人望而卻步。當把它們摻和在富有直觀吸引力的感性形式中時,才可能被吸收、消化。

在繪畫/攝影、拍攝/制作、真實/虛擬、正常/反常之間,張巍在精心調節著尺度,讓這些圖像保持著動人的張力。他的作品散發著迷人的異趣,有游戲的輕松和戲謔的快感,又夾雜著濃厚的悲情,抑或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