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子
出來留學之前,已經(jīng)有個在校園流傳的“留學等級”說法: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選擇留學美國,家境優(yōu)越的學生大多選擇留學歐洲,剩下的一部分成績平平、家境普通的學生則會選擇留學加拿大……也許這種說法太過片面,可在相當一部分留學加拿大的學生中,卻有一部分原本中庸的學生現(xiàn)在蛻變成了名校生;原本依靠父母,不知愁滋味的“小天子”現(xiàn)在成了打工王子。
要是來國外上學沒打過工,就和你從來沒上過網(wǎng)、看過球、和大家一起唱K瘋過一樣,你的留學生活是殘缺的。
也許由于留學加拿大的學生大部分家境相仿,家庭背景類似;朋友幾個基本都是邊打工邊讀書,也有開始死扛,由于學業(yè)的壓力以及對陌生環(huán)境的懼怕,前兩個學期都不打工的。不過日子久了,看看身邊的朋友也并沒由于打工而大大影響學業(yè)、耽誤畢業(yè),所以也都慢慢松動起來,跑往找工。究竟過了18歲,都想自立,就算學費還是爸媽給,但是最少把生活費掙出來,還能額外多點錢回國時給老媽買個名牌手袋,給老爸買個名牌皮帶。
我周圍就有不少留學生朋友,大部分都在打工,他們用親身經(jīng)歷表達這樣的觀點:固然我們很多人都普通而平常,既非才華蓋世亦非留學“垃圾”,但我們的留學閱歷是受用不盡的財富。在國外打工的這些年,是人生中不可磨滅的寶貴經(jīng)歷。
后廚小伙
和現(xiàn)在不同,最近兩年多倫多才放開答應留學生打工。我是2005年那會兒來的,在那時候除非你畢業(yè)拿工簽,在學習期間是不能打工的,要打工只能偷偷打“黑工”。而打“黑工”的范圍也比較小,基本上都只能在中國餐館里面打工。但是,在中國老板和加拿大老板開的店里打工,工錢是有很大區(qū)別的。當?shù)氐母@瞿鞘窍喈敽茫鐣@膩碓词嵌愂眨欢愖匀怀蔀橐恍┥倘俗钣憛挼氖虑橹?。大部分中國餐廳的老板在招聘員工時都不簽勞動合同,發(fā)工資時也就不需要交稅。
不簽署合同助長了“打黑工”。“黑工”可能潛躲在任何一家店內,只是鑒于需要“隱蔽”的特殊“工作性質”,餐廳的后廚成了“黑工”們的首選工種。
固然都在后廚,工作的內容卻有很大差別。對于留學生來說,最開始派給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最差最沒人愿意干的工作——洗碗工。這個工作職責是將盤子和碗刷干凈,放進巨型洗碗機,最后再將滾燙的餐具放好,工資大約每小時6加幣。
洗碗工假如工作出色,可以晉級為“油鍋”。油鍋手是專門油炸食品的伙計,工作內容很簡單,風險卻高出很多,要隨時預備應對撲面而來的油點子。油鍋手最大的挑戰(zhàn)也許就是炸牡蠣了,廚房永遠是個忙碌的地方,沒人會給你時間把牡蠣解凍,把冰凍的牡蠣放到油鍋里就像燃放煙花一樣,不但可以看見外形各異的油點子亂飛,還能聽到“噼啪”聲,飛濺的滾燙油點子,經(jīng)常順便幫油鍋手免費“文身”。
接下來的晉級就困難多了,究竟屬于餐廳“上流社會”的角逐,比如切菜手和配菜手。固然只比油鍋手高一個級別,切菜手的收進卻可達每小時12-14加幣,而有的配菜手的收進可達每小時18加幣。對于想晉級的員工來說,雇主的要求是非??量痰模热缭诓蛷d工作半年以上,無不良記錄(如曠工、損壞餐具等),才可獲得“競選”資格。
回想在后廚“打黑工”的經(jīng)歷,真的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出國前,我從來不懂如何做家務,每次外出吃飯也會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點上幾個小菜;經(jīng)常吃不完剩下一桌子的菜??墒亲詮淖约捍蚬ず?,即使回國吃飯,也不像從前那樣瘋狂點菜了,基本上點的菜都盡量吃完。不做辛勞工,不知道珍惜。這些以前自己從來不在乎的浪費行為,那些曾經(jīng)隨便點的菜,現(xiàn)在在我的眼里,都會有莫大的不舍。讓我自豪的是,在多倫多打工的四年里,除了學費外,沒有讓父母掏過一分錢生活費。
壽司小妹
今年是我來多倫多的第三年,回想起第一個月來多倫多的時候,那會兒學習、生活都還沒安定下來,我就開始打工了。
那會兒想著,天天花著從家?guī)淼腻X,畢竟有種坐吃山空的感覺。一天,有個中國朋友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一家中餐館試試,每周二、四、五、六晚上上班,一次4小時,每小時7加元還有小費。第二天傍晚,我就隨著朋友往了那家餐館面試。
餐館是一家離學校不太遠的小門臉兒,經(jīng)營的是日本壽司。日本菜簡單衛(wèi)生,輕易制作,利潤也高,一份不足以塞牙縫的壽司可以賣到5-10加元,難怪很多中國人也跑到多倫多開起了日本壽司店。
面試我的老板娘Ada時尚、漂亮。她說我的工作是接電話。在我熟悉菜單的時候,電話鈴響了,她不動聲色地看著我說:“接電話呀。”對菜單還一無所知的我只好硬著頭皮抓起聽筒。就這樣,連一句“開始吧”都沒有,我就開始了在餐館打工的日子。
接電話的工作無非是記錄下外賣的定單,但這并非簡單的工作,光是看菜單上大串大串的名字,我的頭就大了。彩虹卷、加州卷、辣吞拿魚卷……幾十種壽司和日本菜肴,除了死記硬背外別無他法。但無論如何我也記不住每種壽司的原料,誰讓我無緣品嘗呢。每次有人問:“小姐,你們的蜘蛛卷里都有什么呀?”我就開始撓頭,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嘛,有一只炸螃蟹,還有青瓜吧,不,是黃瓜。”
每次接電話,除了要記下客人點的古怪菜名,還要記下他們的特殊要求。有人會要求加雙份的姜、醬油或色拉醬。此外,還要正確記錄他們的地址和電話,不能出錯,否則,司機找不到地址,我就得兩頭挨罵。記下來的菜單一式3份,一份留在前臺,一份送進廚房,還有一份送到專門制作壽司的“壽司吧”。我必須分清哪道菜是廚房的,哪道是壽司吧的。
打工的日子長了,各種附加“勞役”也紛至沓來:端茶倒水、收拾餐桌等等。起初,被幫的人還會說聲“謝謝“。日子久了,這些都仿佛成了我應該做的。假如不做就會被以為是笨手笨腳,沒眼力。小費是大家一起分的,但是這個錢是不能強制客人給的。碰到懂道理的客人還好,基本都能給10%-15%,有的客人還會給到20%;但是也有一分錢小費都不給或者給幾分錢鋼榍的。
餐館工作有一個好處是你可以鍛煉人際交往能力和識別人的能人。在餐館做跑堂或者酒水做久了,走在大街上見到什么人都笑嘻嘻的,到哪別人都喜歡你,和陌生人交往起來也很自如。而這個識別人的能力就更不得了,你可以一看見一個人,就能摸清這個人大概是干什么工作的,事業(yè)成功不成功,這就是每天在餐館交往不同的人產(chǎn)生出的一個職業(yè)本能。
當然在這些“打工雄師”中也混雜著一些“富人打工仔”。比如,有一位“山西首富”的兒子,新來乍到便買了一輛寶馬四處轉悠。后來終于覺得自己也應該打工掙錢。于是他“開著寶馬送晚報”的故事被大家譽為留學生打工的經(jīng)典傳奇。還有一些開著寶馬、奔馳、奧迪送餐的,也不在少數(shù)。
每一個成功的留學生都走過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都有一串串飽含著血和淚、凄楚辛酸的感人故事。這群在成長過程中聽慣了父母“修地球”故事的年輕人,在長輩眼中的“半大小子”,如今也在異國他鄉(xiāng)體驗著自食其力的生活。說來似乎件件都是“趣聞”,卻只是年輕樂觀的心自動濾掉了其中的苦和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