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邇淞
暴發戶與學者
◎王邇淞

一位搞手表收藏的朋友曾這樣跟我說:“從一個人戴的手表,你大致可以判斷出他的身份。如果他戴的是勞力士,甭問,這肯定是個暴發戶。如果他戴的是浪琴,那一定是個學者。”這話雖然有點兒絕對,但我仍然非常贊同他的觀點。然而,當他從包里摸出一塊勞力士女表時,卻令我眼前一亮。這是一塊玫瑰金材質的手表,表盤很大,盤面壓花,燒藍指針,文雅而又古樸。我完全無法想象,勞力士竟然出過這么有氣質的手表!
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看法與實質竟有如此之大的差別。而且你不難發現,類似這樣的怪事其實還真不少。那么,到底是什么東西形成了我們的看法呢?
對勞力士的看法與我們的“形象記憶”有關。在封閉貧窮的六七十年代,勞力士金表是我們唯一知曉的奢侈物件,它成了中國人想象“資本主義腐朽生活”的唯一連接點,關于“金勞”的種種傳奇故事被添油加醋,難辨真假地在民間流傳。這幾乎成為現今40歲以上的中國男人共同的記憶。對這代人來說,“勞力士”已不單純是個手表牌子,而是奢華生活的象征物,這就是我們關于勞力士的“形象記憶”。然而,這其實是一個虛幻的記憶,因為那個年代很少人有機會見到勞力士表。
讓我們再看看這塊勞力士玫瑰金吧。這是1912年勞力士剛建廠時做的表,當時正處于從懷表向手表的過渡時代,它還帶有懷表的痕跡,表盤偏大,后蓋可以打開,能看到機芯的運轉。這在后來的女表中很少出現,因為女性一般不喜歡大尺寸,對機械也不感興趣,但它的玫瑰金材質和表盤設計仍然使它充滿女性味道。近些年,女表才開始流行大表盤和鏤空設計,所以,這塊表也一點兒都不落伍。
這類表款應該會讓人產生很好的“形象記憶”,那為什么他會那樣評價勞力士呢?他指著后蓋上的數字告訴我,這塊表的編號是六千多,這基本就是當年勞力士表廠的年產量。而現在勞力士的年產量是一百萬!“一年做一百萬塊的表,你還能看嗎?”(摘自《奢侈態度》浙江人民出版社 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