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可愛

◎季子弘

裝可愛

◎季子弘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日本人的性格一般嚴肅而拘謹，做起事來一絲不茍，人際關系也是止乎于禮，公開場合上不太會有逾矩或不禮貌的舉動出現。

盡管大和民族做人做事的尺度都講求極度精準，看似不太好相處，但骨子里藏了一顆童心，甚至說是偏幼稚也行。如日本的一代笑星志村健，其表演尺度游走在低俗及幽默之間，盡管如此，他的演出在拘謹的日本社會中依舊大受歡迎。

一般日本人結束一整天辛苦的工作回家后，打開電視就能看到許多無厘頭的廣告橋段：幾位演員同時做著重復的體操動作，不論是年逾花甲的老者、美麗的OL女郎或天真的孩童，他們整齊劃一地做著近乎傻瓜似的動作，口里一致喊著廣告商品名稱。這類廣告在日本極為常見，沒有刻意營造的劇情或故事，只有口號式的裝可愛的表現手法。對我這個外國人來說，看完只能苦笑，但印象特別深刻。我一開始無法相信這是在充滿創意的日本所看到的電視廣告，后來卻漸漸理解了這種“裝可愛”的態度。

這跟日本社會整體的工作壓力極大有關。如果大環境是苦的，生活中的小細節就應該是甜的。在日本，日常生活中如商業廣告、用品、工具或其他街頭小物，為了給人們提供讓心情由黑轉紅的樂趣，每個物件上都自然地加入了可愛的元素。在關西奈良大和路散步，沿途可以看到許多梅花鹿在自在行走。為了游客安全，步道旁豎立警告標識。仔細一看，上面并非只是寫著“勿近鹿只”這樣枯燥的警示性語言，而是畫了四格漫畫，描繪出梅花鹿有四種攻擊人類的招式：咬人、踢人、頂人和沖撞人。除了可愛的插畫，上面還搭配著簡單的說明文字，讓經過的游客一目了然。這不僅能達到警示效果，還能讓人會心一笑。

有一次漫步京都街頭，我發現一個迷你版枯山水模型，里面有根木制小沙耙、一盤細白砂和幾塊小石。小沙耙任你耙砂，小石也能憑你自己的喜好擺放。這一刻，一只手就能把玩一座原本只能敬而遠之的枯山水庭園。這種玩具的誕生基于日本人對現實生活的反抗，將嚴肅變得有趣，原本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也就能夠開開心心地繼續過下去。

搭電車時，我聽見鄰座幾個日本人交談，不時可以聽到一句“かわいい”冒出，可能是指一個實體小物，也可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這些都能用“可愛い”來形容。大部分的外國人都能聽懂，盡管不太了解上下文是什么意思，但不時聽著關于“可愛”的話題，心情自然也會好不少。

近年來，日本年輕人的流行語“萌”也能表示可愛的意思。日本人善于裝可愛的性格不僅減少了上班族的工作壓力，這種可愛的魔力還通過偶像明星的加持，不費吹灰之力蔓延并滲入他國社會中。

（摘自《走，品日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圖/小米）